第二十二章 告別宴 （不舍都藏在心底）

夏今兒換上一件米色的連衣裙，卸了妝，素顏的她還是那副清純，無害的模樣。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她還是當時傻傻站在紫雲山，“好漢坡”下的風一樣的女子。

慕凡看着眼前這個脫俗的女生，不禁失笑，這個模樣他不曾見過，卻又那麼熟悉，也是他最喜歡的樣子。他多想她能一直保持這個模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過她該有的青春。無需偽裝堅強，無需勾心鬥角，無需如此努力地變得強大。

可是他們的遇見，太晚了，不是么。

坐在主位上的是夏今兒，慕凡坐在一側，長長的桌子，空空的是一大截，夏今兒下次來，她一定要先把這張桌子換了，一切給她孤獨感的東西，統統丟掉。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呢。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孤獨，她早就知道的。

看着另一側空蕩蕩的位置，不由失神，果然，她不該期望太多，她想要的不過是奢求，這個男人，她要不起，從見她的第一面她就已經知道，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沒想到，藏了那麼久，騙了那麼久，還是註定要跟他遇見。老爸，你是故意的么？苦笑。

椅子被拉開，抬頭，四目相對，“怎麼，才多久沒見，那麼想我。”逕自坐下，無賴地開口，沒想到拽拽的他，也有這流氓的一面，夏今兒沒想到，喬子陌又何嘗不是，他何曾講過這麼露骨的話，對尼尼他向來是呵護與心疼，這樣的一面又如何展露。看着夏今兒，猛然轉紅的臉頰，他又暗自欣喜，不過能整到她，這感覺，還不錯。兩個人似乎在一點點靠近。

餐桌上的氣氛變得格外怪異。

“明天我要去和美國那邊派來的人見個面，安排一下，不能送你去機場。”有兩個人停下了刀叉，沒有對視，只是深思，只有一個人，僵硬地動着美食，只是這時的美食恐怕也是食之無味吧。

“好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情感。新聞聯播里的語速，僅僅兩個字卻也是顯得官腔十足。夏今兒就是這樣，封鎖情感的時候，這一招，就是她的殺手鐧。

慕凡低了頭，繼續用餐，垂下的眸子裏有道不明的失落。

兩個人都藏的深了去。連友誼都那麼不敢觸碰，是商場的可怕，還是人心的麻木。

告別都不敢言明不舍，古人的送君千里在商場真是多此一舉。

“自己小心。”輕輕的一句叮囑，卻是拉動了兩個人心弦。一個撥動，一個繃緊。慕凡失落的小心臟瞬間就被夏今兒的這四個字捂暖了。滿意地勾了下嘴角，原來幸福那麼簡單，或許，能遇見這個女人是他的幸運。或許，他不改放她走。

“喬子陌。”那個一直僵硬地用餐的男人，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

“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中國，你要一起，還是留下。決定好，告訴我。”不顧喬子陌的臉色自顧自說完。他就是在那個女人面前才肯卸下那副拽拽的臉是么。

無數旁觀者都在替喬子陌喊冤，怨聲載天。卻無人理會。世上最無奈的無奈，也莫過於此。

試問有哪個男人接受的了自己的未婚妻當著自己的面與別的男人輕聲細語，噓寒問暖，就算那個女人不是自己愛的人，但是對於一個自尊，自信的男人來說，這就是一種綠色的侮辱，是比綠色更綠的尊嚴的踐踏。喬子陌在心裏不斷旁白着，不斷說服着自己，他的生氣不過是出於一個正常男人對於自己尊嚴的維護，無關情愛。

“我吃完了，兩位慢用。”難得的禮貌，卻讓人看着更加擱眼。

此刻看着的兩人，都將他內心的鬧彆扭，看個一清二楚。那份小心思，暴露無遺。

夏今兒只當這是他的公子病又犯了，慕凡可不那麼認為，雖然他不曾談過感情，但是暗戀中的男女總是最敏感的，喬子陌的一言一行，都是被充分解讀的。那個男人在吃醋。

有他在她身邊，她，該是幸福的吧。

或許，讓她永遠留在心中才是正確的決定。

有些人總是喜歡自以為是，自顧自地替別人做決定。他說她該幸福她就會幸福么。他又何曾問過她心裏的想法。狗血劇也總是這樣才狗血吧。

晚餐結束。

法國的天空種滿葡萄的莊園一樣，有一種讓人離不開眼的魔力。難言的魅力，神秘，誘惑，浪漫。尤其是當一切都投入黑色，天空卻還是保留這那份亮度，讓人走到哪裏，不論是抬頭還是低頭都能感覺到那份真實，可觸的存在感。

黑夜在一秒一秒地滑走，沉睡又或難眠，都充斥在這一份寂靜之中。

“為什麼是你。”心底的共振，能否將那扇隔在兩人之間的門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