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八：蹩腳功夫

自從有了這件事，落宣傾成了丫鬟之間，廣為流傳的“刁蠻皇子妃”。

不是說了么，落宣傾有仇必報。再說了，這件事多大啊，完顏無玦這不識相的，還在那麼多外人面前說，落宣傾當然要害羞，羞着羞着，就怒了。

所以這仇，落宣傾不僅要報，而且要好好報。於是只要是落宣傾認得出的那些個丫鬟，落宣傾都會好好地施加報復，算是叫他們知道，落宣傾這個皇子妃不是假的。

當然，還有一件事，使落宣傾這個“刁蠻皇子妃”的稱號固若金湯。

這天落宣傾穿着水綠滾草綠的疊領輕裝，頭髮只用青藍色髮帶束在頭頂，特地在御花園裏，選了一個人少的地方練功。

但是練着練着，落宣傾就沒心思了。隨便找了個石頭，就那麼坐在上面歇息。用腳撥了撥地上的石子，落宣傾的思緒開始飛轉：

兒時在沐暖國里，五歲的落宣傾吵着要習武。可是落慕禮當即就否認了：“不行，皇室之女都是練習琴棋書畫的。你習武像什麼話？不行！”

小落宣傾心有不甘，於是出了個鬼點子。自己在門外吹了一宿的寒風，覺得不過癮又到井邊，取了一瓢涼水從頭到腳淋個透。又買通了一個太醫，教會了那老頑固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

後來落慕禮着急忙慌地趕回來看望落宣傾，詢問太醫她的狀況的時候，太醫如是說：“莞嬈公主因着了風寒，現在渾身發熱。本來這風熱之症倒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是莞嬈公主體虛，又常常在宮中，缺乏鍛煉。長此以往，莞嬈公主就該三天兩頭地身體出狀況了啊。”

落慕禮沒說話，第二天就去找了宮中禁衛軍首領，說是讓他教小落宣傾習武。那首領答應得倒是乾脆，只不過前提是必須帶着他十一歲的兒子。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是落慕禮覺得自己的小女娃才五歲，那個首領的兒子也才十一歲，都是小屁孩懂些什麼？

可是誰說不懂了？那個時候，十二歲的孔昭墨和五歲的落宣傾，以師兄、師妹相稱，已經許下誓言：一生一代一雙人。

想到這裏，落宣傾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眼裏竟然有了淚。我的師兄，如今你我是不是就一別永年了？

“丫頭，想情郎呢！”

是完顏無玦的聲音！也不知是突然被嚇到的，還是被說中心裏慌張的，落宣傾猛然站起，飛出一腳向身後踢過去。

沒踢着？落宣傾轉身，補上幾拳，竟就讓完顏無玦輕易躲了過去。落宣傾直接抬腿劈過去，誰知道完顏無玦居然一弓腰，繞到落宣傾身後，伸手解了落宣傾的髮帶。落宣傾於是滿頭青絲盡散。完顏無玦則笑看。

落宣傾抬手把髮絲向後捋，斜眼看着完顏無玦：“喂，不打算還給我么？”

完顏無玦只是笑着把那條髮帶收起來，說：“上次就是因為髮帶，你被識破了身份，跟我這個‘老男人’成婚。如今怎的還不長記性？髮帶仍系得這般松？”

落宣傾不理他，把頭髮歸到脖頸一側，就要走開。

“丫頭，你那蹩腳的功夫，是跟哪個蹩腳的師傅學的？”完顏無玦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可這風輕雲淡的一句，直接激怒了落宣傾。落宣傾當場抬腿欲踢完顏無玦腹部，被完顏無玦以雙手擋住，落宣傾於是緊步而上、揮拳而去，力度不輕，眼看就要打紅了眼。完顏無玦被逼急了，只好握住落宣傾的手，一個轉身，反扣在落宣傾背上。

“放開我！喂，老男人我叫你放開我！”落宣傾俯着身掙扎。完顏無玦才緩緩放開。

“丫頭你怎麼回事？突然就打紅眼了，嚇得我不輕。”

“我的功夫不行，那是我沒用，是我無能。和我的師傅沒有任何關係。”落宣傾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些話，但是每個字都帶有分量，砸在完顏無玦心上，使他啞口無言。

沒等完顏無玦說什麼，落宣傾甩了甩頭髮，轉身往回走：“對不起。”

落宣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反應那麼大。是因為師傅是師兄的父親么？怎麼又想到師兄了呢？現在師兄肯定恨死我了……

言歸正傳，這位皇子妃對二皇子都敢動手，莫非還不刁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