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下〕 報前仇怒懲匪首
險道人道:“幫主,實在對不起了,放火。”
陸崖心想不妙,這險道人竟然不顧于越海的性命,若放起火來,玉石俱焚,大家全都要死在這竹屋之內。
可于越海也有不少心腹之人,如何肯聽險道人一面之詞,有的頭領道:“他娘的,你這雜毛太不講情面,幫主豈能說當就當,我們大夥可不服你。”此言一出,頓時不少頭領隨聲附和。
險道人心想,八王劍和劍譜如今都在我的手中,將來揚名立萬,威震武林,豈能死守這小小水寨,眾人又不服我便算了,現在我還未學會這劍譜上的劍法,不可得罪這些臭賊。
險道人本身便是臭賊,如今得了劍法,便以為自己已經是天下無敵了,把之前的兄弟都當成了臭賊,不屑與他們一起。“既然眾位弟兄不服我,那我只有走了,我也不當這賊窩的頭領,不過你們可小心着點,屋內的那個人有邪法妖術的,哈哈。”說罷拂袖而去。
他說陸崖有邪法,是叫這些水寇不敢進房內相救,希望借陸崖之手除掉于越海,他自己做不成幫主便希望于越海也做不成,其心腸比于越海更加毒辣。
外面的水寇見險道人走了,也無人阻攔,只把竹屋團團圍住,可也真就無人敢進房來。
陸崖用銀簪抵住于越海的下巴,問道:“化血毒的解藥在哪裏?”
于越海道:“少俠,中了化血毒,半身麻痹,不能行動,你行動自如,毒自然已經解了,還要解藥作什麼?”
陸崖道:“少廢話,你知不知道,我這銀簪上也沾了化血毒,你要想活命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毒發而死。”
“知道,知道。”于越海不敢怠慢,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白天他中了此毒,回來解毒后,把裝解藥的小瓷瓶便放在身上。
陸崖接過小瓷瓶,倒出一粒,放在於越海的嘴邊:“你先吃。”
于越海趕緊張嘴吃了,吃完于越海又道:“麻煩少俠再給我幾粒。”
陸崖問道:“為什麼還要給你幾粒?”
于越海此時如霜打的茄子,只求活命,連說話的口氣也恭敬許多,道:“少俠有所不知,這化血毒毒性特別,只要見血,毒性便增長一倍,發作時間也就快了一倍,因此需要成倍的解藥,我這是第二次中毒,卻不知少俠這件……這件特殊的兵器沾了幾次血,還是麻煩你在賞給我十粒八粒的吧。”
陸崖聞聽此言,如五雷轟頂,原以為此毒發作需要十二個時辰,哪成想這毒性如此特殊,眼見六個時辰將近,再不去救尹蘭,尹蘭性命難保。
可如今外面劍拔弩張,自己手中只有銀簪一根,如何能出得出去?饒是陸崖絕頂聰明,也是束手無策。
此刻屋內漆黑一片,幾個人手提着兵刃相背而立,于越海等着陸崖的回答,也不敢出聲。外面眾水寇同樣是鴉雀無聲,險道人一走,誰也沒個主意,只好先圍住竹樓,有的人手裏拿着兵器,汗水從額角滴下也不去擦拭,有的人二目圓睜盯着門口,有的人拿着火把的手微微戰鬥,有的人輕輕咽着唾沫,似乎能聽到自己喉結的響動,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冒險沖入屋內。除了偶爾幾人竊竊私語,幾人咳嗽聲傳出,再無其他聲響。
屋內屋外如此相持盞茶有餘,只聽門外竹橋下忽然炸雷般一聲暴喝,一個黑影從水中竄出,帶出無數水花飛濺而起,眾水寇均嚇了一大跳,只見一個黑大個赤身裸體立在橋頭,星光下從水中而出,真仿似天神下界一般。
有人見過是陳一華,知道這大個子可不好惹,明明在小村口他身中一箭跌入水中,想不到居然未死,嚇得大叫:“媽呀,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原來陳一華在水寨外擔心陸崖安危,可從正面又不得進寨,便潛水尋路。來到水底,果然發現有一條地下水道可通寨內,只是用鐵柵門封死。陳一華生生將鐵柵門擰彎,從地下水道潛到竹橋之下。
此刻從水下冒出,見面前全是人,他赤身裸體,也不顧羞恥,來到剛才大叫的嘍??媲埃?實潰骸拔梗?醇?搖??沂Φ苊揮校俊?p>那人都嚇傻了,居然也結巴起來,搖搖頭:“沒……沒……看見。”
陳一華把手輕輕對着他一推:“奶……奶奶的,學……學我。”那人站立不穩,從橋上噗通一聲掉入水中,手裏的一根長矛也被陳一華奪了去。
眾水寇這才緩過神來,“殺了他,殺了他,別叫他跑了。”
幾個水寇手持刀槍圍攏過來,陳一華把長矛當棍使,向左右一掃,“下……下去吧。”這幾位真聽話,一個個全都掉入水中。
前方又有四個人衝過來,陳一華向前跑了幾步,把長矛平端向前直刺,“穿……穿蛤蟆嘍。”四個人一個沒跑,全被他穿在長矛之上,成了人肉串,陳一華將四人屍體挑起,連同長矛一起扔進水中。
眾水寇再無人敢上前,心中均想,這大個子好大的力氣,還是人嗎?
“放箭,放箭。”
後面弓箭手抽弓搭箭,便要射陳一華,陳一華怕的就是弓箭,把身子一扭,跳入水中。
陸崖見師兄趕來,精神一振,對屋內三人道:“張伯伯,咱們也衝出去吧。”
張世傑點點頭,他也是戎馬一生,身手也相當了得,危難當頭,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喊了聲“沖!”
幾個人押着于越海從房內衝出。
陸崖手裏銀簪收放自如,打中一個便倒下一個,漸漸地,只要碰到敵人身上,刺破一丁點,那人當場斃命,可見毒性越來越強。
雖然這件新武器厲害,但陸崖心中卻更加焦急,不知道尹蘭現在生死如何,需儘快衝出水寨。
陳一華見弓箭手被陸崖等人衝散,也就不再懼怕,又從水中重新跳出來,這下陸崖一方如虎添翼,再加上楊欽虎也是高手,這些水寇難以抵擋,漸漸地,幾個人衝出重圍,來到寨門前。
寨門上有巨木橫鎖,卻哪裏擋得住陳一華,陳一華抱起巨木,向後面追兵丟去,又倒下一片嘍p>陳一華帶路,來到事先準備好的風火船,張世傑、楊欽虎、黃太郎先登上船,風火輪船不大,再無陸崖與陳一華容身之地。陸崖留船原本只是想着自己和師兄逃走之用,如今又救了三人,卻在意料之外。
陳一華背着陸崖,黃太郎、楊欽虎二人踩着風火輪船奪路逃走。張世傑則制住于越海坐在船中。
後面水寇也登船準備去追,哪知他們的船早被陳一華破壞,現在只剩下一個輪子,一踩船,那船隻在原地轉圈,卻並不前進,幾艘船絞在一起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陸崖他們逃走。後面箭弩齊發,卻再也追不上了。
逃出蘆葦盪,陸崖見再無追兵,對張世傑道:“張伯伯你們先走,我和師兄斷後,日後在盤龍嶺下等我,我必前往。”
于越海在船上痛苦難當:“少俠再給我點解藥,我支持不住了。”
他剛才服下一粒解藥,支持到現在已經漸漸覺得眼睛麻痹,恐怕性命要就此交代,不得不懇求陸崖再給一粒解藥。
“這鏈子價值連城,就給了少俠吧。”說罷把脖子上的金鏈取下遞給陸崖。
陸崖接過金鏈一看,正是尹蘭佩戴的那條,想起那一家人為救自己和尹蘭而死,頓時怒火中燒道:“還要什麼解藥?休想!”
于越海道:“我已經將解藥給少俠你了,並未傷害那位姑娘,你的幾個朋友也平安無事,我死了那麼多弟兄,又瞎了雙眼,你為什麼不肯給放我。”
陸崖冷哼一聲:“為什麼?為了魚頭。”
于越海心中不明,問道:“什麼魚頭……”
陸崖並不理會,不等他說完,將于越海從船上拽到水中:“你自己種下的惡果,自當償還。我不親手殺你,免得污了我的手,自生自滅吧。”他以為解藥在自己身上,于越海雙目已盲,又身中劇毒,已是必死之人,自己不需要再多沾鮮血,卻哪知從此種下禍根,日後于越海憑藉今日所學的一招驅虜劍法,竟然引出驚天浩劫,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處置了于越海,幾個人又行了一段,陸崖心中焦急,對張世傑道:“張伯伯,尹姑娘身中劇毒,小侄必須前往搭救,還是依照方才所言,你們先趕奔盤龍嶺,我和師兄去救尹姑娘。”
張世傑一想,只好如此:“如此,萬萬小心,咱們盤龍嶺見。”
說完黃太郎、楊欽虎登着風火輪船,載着張世傑先走了。
見他們走遠,陸崖對陳一華道:“如今解藥已然到手,我們需速速趕去救尹姑娘。”
陳一華說聲“好咧”背負着陸崖趕奔尹蘭所在小島。
路上陸崖緊催陳一華“快一些,快一些。”但陳一華畢竟是人,折騰了半夜,又餓又累,游得卻漸漸慢下來。
好容易來到出事小島,陸崖登島飛奔。
而此刻,東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陸崖心中暗暗祈禱“天可千萬別亮,千萬別亮。”此刻六個時辰早已過去,可陸崖心中仍希望于越海所說的是假的。
他推開柴房的門,卻大吃一驚,只見柴房內的柴草散亂,尹蘭換下來的衣服尚在地上,人卻不見了。陸崖四處搜尋,連地窖里都找遍了,也不見尹蘭蹤影。
“我……我來了,怎麼樣……樣了。”陳一華從院外走了進來。
之前乘船之時,他把衣服也忘在船上了,陸崖叫他去找件衣服再來,總不能叫他光着屁股見尹蘭。好在這村子已經沒有活人了,陳一華胡亂找了幾件衣服,可惜他身材魁梧,找不到合身的,只把一件棉袍圍在腰間。
陸崖見陳一華到來,沮喪地說道:“明明我把她藏在這裏,怎麼就不見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