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下)逢故友落木蕭蕭
亦攝斯連真忙打圓場,“兩位都請息怒,冼蒼山劍法絕倫,天下無雙,但江鉦所慮也並非沒有道理……”
冼蒼山怒道:“國師說什麼?我可不怕那兩個小毛孩子。”
“聽我說完,”亦攝斯連真接著說道:“那二人詭計多端,光憑你的幾招劍法,勝負難料……”
冼蒼山不以為然:“難道加上國師的魔人-大軍也不行?”
亦攝斯連真道:“那自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有一點,你我不可不防。”
“什麼?”冼蒼山不耐煩地問道。
“魔人雖然厲害,但陸崖深知破解之法,若是他二人聯手,天下間誰還能是對手?”
“難道連國師也不行?”
“我的魔功還要過幾日才能大成,而陸崖又會碎心掌,正是我的剋星,如果將破解魔人之法告訴張珪,那魔人-大軍也不是官軍的對手。”
“那該如何是好?”冼蒼山問道。
張世傑道:“陸崖怎麼會幫着張珪呢?他就算反出忠義島,也絕對不會做元軍的走狗!”
亦攝斯連真卻道:“那也未必,他一向對魔人深惡痛絕,不可不防。江鉦將軍,你說魔人最薄弱的地方在哪裏?”
“哼,”江鉦道:“明知故問,當然是頭頸之處。”
亦攝斯連真冷笑兩聲,道:“既然將軍知道關鍵所在,那可有什麼對策?”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不必拐彎抹角。”江鉦冷冷地道。
亦攝斯連真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你來試一試,來人。拿上來。”
話音剛落,有小卒端着一個盤子從帳外走進,盤子用紅布蓋着,裏面圓咕隆咚也不知道是什麼。
亦攝斯連真將紅布扯下,只見盤子裏裝着一個精鐵打制的夜叉頭顱,鼻子和眼睛處各有孔洞,亦攝斯連真將頭顱拿在手中。左右一掰,夜叉頭前後分開,“將此物扣在頭上。便真正的刀槍不入。將軍試一試。”
江鉦接過頭顱,將它對着自己的臉前後一扣,只聽咔嚓一聲,頓時鎖死。原來頭顱裏面有機關相扣。那顆夜叉頭穩穩地戴在江鉦頭上,彷彿是人的身軀長了個鐵腦袋一般。
“怎麼樣?”亦攝斯連真在江鉦頭上敲了兩聲,問道:“有了這個夜叉頭盔,還怕什麼?”
江鉦將頭盔摘下,道:“的確是可以保護頭部。難道你為我量身定做的?”
亦攝斯連真道:“不是,是為兩萬魔軍做的一個樣本,趁張珪大軍未到,這段時間要日夜趕工。”
張世傑卻道:“可哪裏有那麼多的精鐵?”
冼蒼山哈哈大笑道:“太傅真是老糊塗了。鍋碗瓢盆,鋤頭籬笆什麼的誰家沒有。管他們老百姓要就是了。”
張世傑怒道:“那百姓的生活怎麼辦?”
冼蒼山嘿嘿一笑,搖頭道:“百姓?現在是非常時期,哪裏能顧得了那麼多?誰要是不交出鐵器,就是違抗聖上的旨意,那就是抗旨不尊啊,就得死!已經殺了好幾個啦。”
趙昺聞言從椅子上驚得跳了起來,道:“你……你們用寡人的名義去……去做這樣的事?那與強盜何異?”
冼蒼山卻笑道:“唉?這說的什麼話,我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大宋江山?再說,前朝之時向百姓征的苛捐雜稅還少嗎?我一不向他們要糧,二不向他們要人,只不過要點鐵器,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趙昺指着冼蒼山,手指都微微顫抖,“總之,百姓若是自願保大宋的就交,若不是心甘情願,那……那就不能強逼!”
冼蒼山冷冷一笑,“晚了,聖旨已經發出去了。”
趙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滿面怒容,再不言語。心中暗想:這冼蒼山比張世傑還要專橫,居然未經過我的同意就已經假傳聖旨,就算真的將來坐了江山,那又是誰的江山?
張世傑等人心中也難過異常,冼蒼山是恢復大宋江山的最後希望,但一切真的就能如自己所願嗎?
月余之後,張珪親率二十萬大軍,殺奔蘇州,這一代的百姓知道要有大仗要打,早已望風而逃,方圓幾百里都不見人煙,眼看新年將至,但蘇杭一帶卻是人生凋敝,一片凄涼,這是十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陸崖早已來到軍中,果然如亦攝斯連真所料,將對付魔人之法告訴張珪,張珪傳令下去,開戰之時若遇魔人軍隊,只管擊碎其頭顱便可。
第二天天還未亮,叛軍便派人來攻營,而為將的自報姓名,正是江鉦。陸崖不願與江鉦交手,故此只張珪自己前去迎戰。
來到兩軍陣前,卻見一個鐵頭人手拿大棍,身邊跟着一個銀甲小將,張珪在馬上用刀點指:“江鉦在哪裏?”
那個鐵頭人喝道:“你爺爺就是!”
張珪一愣,“江將軍,怎麼這身打扮?”
江鉦冷冷說道:“十年前我敗給了你,今日重逢,誓報此仇!”說罷邁大步飛奔而來,張珪不慌不忙,催馬迎戰,手中子母飛鏈刀一抖,子刀對着江鉦腳踝削了過來。
“殺!”江鉦一聲暴喝,單足點地,騰身斜飄三尺,剛好躲過來刀,身形微擰些許,單手握大棍從下方一撩,“呼”地一聲,點向張珪小腹。
張珪用刀向外急架,笑道:“比十年前厲害了不少。”說罷手腕向回一帶,金光瀉地,子刀從背後向江鉦刺來。
江鉦大棍已被張珪架住,聽到身後風起,一聲厲嘯,不退反進,棍交左手,右手翻掌揮出,張珪早將母刀伸在胸前,噹啷一聲,江鉦撞到刀上,接着,後背子刀又到,直接刺到后心。子母飛鏈刀只是奇形兵器,並非利刃寶刀,雖然打中,卻刺不進分毫。
掠陣的江虎本來已經發出一聲驚呼,哪知江鉦身中兩刀,卻似渾然不覺,一掌擊向張珪胸口,張珪武藝超群,臨危不亂,忙吸氣含胸,同時身子向後飄起,跳下馬來。
江鉦一擊未中,將大棍橫掃,張珪的坐騎被他一棍掀翻在地,當場斃命。張珪暗暗叫苦,論招數,論內力,江鉦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他現在是魔人之身,刀槍不入,再高強的武功又能奈他如何?本來自己子母飛鏈刀可以取他人頭,但偏偏他又戴了個鐵盔。
江鉦腳才一落地,又揮棍打來,張珪知道厲害,將子母飛鏈刀舞動得如密雲相似,只見刀影層疊,銀鏈翻滾。江鉦一時也進不得身,兩個人力拚激斗百餘回合,仍是難分高下,表面上張珪穩佔上風,但他自己清楚,砍在江鉦身上的幾刀根本起不到絲毫作用,如此打下去,時間久了,難免要輸。
就在此時,軍中有人高喊道:“子母飛鏈刀最厲害的不應該是‘雙刀縛蒼龍’嗎?”
張珪聞聽是陸崖的聲音,立即頓悟,我雖然殺不死他,但完全可以用雙刀的鐵鏈將他捆住,何必還與他耗時?想到這,他將子刀向前一遞,江鉦依然不躲不閃,大棍劈頭蓋臉地砸將下來。不料張珪猛然轉身,消失不見,那子刀還留在半空之中,人卻已經繞到江鉦背後。
張珪手腕猛地一抖,子刀繞了個圈子,正把江鉦環住,江鉦此刻才知道中計,忙向後轉身用棍急敲,張珪見他轉身,早已經先一步竄了回來,如此一來,雙刀鐵鏈交錯,正把江鉦牢牢圈住。
江鉦用力掙扎,卻動不得分毫,急的哇哇暴叫,“是誰在出言指點?有種出來!”
軍中也無人答話,張珪早把鐵鏈一卷,把江鉦生擒活拿。
江虎見狀,催馬殺來,張珪的兵器捆着江鉦,也無法對敵,呼哨一聲,軍中竄出百十條草原狼,江虎的馬一見猛獸,頓時不聽使喚,一聲嘶鳴,前蹄抬起,把江虎掀翻在地,接着四體騰空,獨自逃命去了。兩旁早有官兵圍上,把江虎也一併生擒。
張珪大喜,命人將父子二人用鐵鏈綁了,押回到后軍。
剛要傳令收兵,忽然三聲炮響,冼蒼山帶着無數鐵頭兵,向這邊殺來。“張珪今日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張珪自知這些鐵頭兵都是魔人,雖然還沒有煉成刀槍不入之軀,但是卻不會輕易便死。之前陸崖告訴自己的方法已然是不管用了,萬萬不能與之抗衡,否則就算取勝,也是傷亡慘重。他口中打着呼哨,群狼折返回來奔着冼蒼山呼號而去。
那些魔人只管一路疾沖,眼看狼群來襲,根本毫不在乎,群狼又咬又抓,哪裏能阻止他們分毫。冼蒼山更是不住地手起劍落,每一劍都能將惡狼斬為兩段。群狼哀嚎聲不斷,但依舊奮力撲上,幾百條狼,如何能擋得住兩萬魔軍,片刻功夫就已經全部被殺。
好在狼群爭取了一點時間,張珪趁此機會,叫火銃隊斷後,同時留下十門回回炮,不住向敵方投射炮彈,另派五千官兵擋住魔軍,自己則率軍撤退。
炮聲隆隆,火銃噼噼啪啪一陣亂響,剎那間硝煙瀰漫,血肉橫飛。一個個魔人被炸的支離破碎,紛紛倒地,唯有地上那一面面鐵制的夜叉頭盔,在炮火中叮噹作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