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賊重現
魏川鄭重道:“恕下官直言,下官這是為小女將來深處考慮,到時候江湖禁武,聖心一安,龍顏大悅,大人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封小女貞烈之名,豈不榮耀千古。”
莫庄一聽,確也有理,但心下作梗,執意否定道:“魏赤鷹,你有所不知,當時舍妹……唉,不提了,總之,魏赤鷹若以犧牲愛女後生,來成大業,為君分憂,着實令本座大失所望!”
魏川尋思一番,妥協道:“既然大人不允,下官再想別法。”“何人在此……啊,抓賊啊!快!將其拿下!”魏、莫二人正陷入僵局,突聽船外有人呼喊捉賊,皆暗罵:“光天化日之下,竟還敢現身,豈能再容你逃脫!”二人相顧一眼,閃身出去,只見眾護衛,追擊一身形削瘦,頭扎紅纓,面朦白布的女子。女子身法輕盈矯健,起落之間,毫無頓拙,甚是飄逸。魏川驚口道:“我華山派的輕功。”
莫庄一聽,忙問:“確定!”這時次那女子手中多出一柄長劍,抖如波浪,向迎擊而來的眾劍削去,揮如擺柳,眾護衛手持官制青鋒,一遇此劍,如變春筍一般,悄然斷落,掉了一地,不禁一怔,這一怔之下,那女子已彈足躍過眾人,繼續逃竄。百人之眾,個個非俗手,竟拿不下一女子。
魏川悶喝一聲,身形如煙,直襲過去。
莫庄也不閑着,見女子所逃方向,只有一船可立足,再往前便是無邊的江山,此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想要藏匿於船,必然向華山劍派數艘人丁稀少的空船而去,於是施展輕身功夫,三起三落,來到華山劍派渡船,騰身上了桅杆,居高凌下,一覽全景。魏川眨眼間,已經追上那女子,阻在前路,冷冷問道:“你是何人,乖乖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小命。”
女子不語,收劍入纏腰鞘中。雙掌一分,乃大鵬展翅之勢,雙臂分開之時,已上桅杆,魏川如影隨形地與她,先後落足桅杆頂杠之上。
魏川再次問道:“你是何人?竟會我華山劍派的輕功。”
“魏大人!”桅杆之下,此時有人喊了一聲。魏川低眉一看,原來數十人,手舉強弩,準備瞄殺,心想:“無論此人是誰派來,先將其殺了,以妨消息泄露出去!”於是欲要閃身避開,誰知眾人強弩齊頭斜指別處,回眼一看,女子已在數丈之外,展臂如鷹,飛向華山劍派的渡船,已然猜到這女子定是因華山劍派船大人少,尋機藏身,於是施展輕身絕技,隨女子而去。剎那眼,女子已是在一臂之前,唾手可得,一股奇異的清香,若有若無,魏川聞香,神思稍一遲緩,欲抓之下的手,遲疑了一下,那女子已抖然墜身,直落下去。
魏川大驚,沒想到此女子竟會“雲化雨直落”的墜身功夫,當即也隨之墜身。女子下落之下,頭上腳下,欲要落在甲板之上。魏川在上,頭下腳上,他心想:“你若落足,必然減速,必然難逃我手掌!”豈料女子雙足即將落足之時,突然又使出一招“大浪滾滾”的身法,直接連翻三個筋斗,已在料點落點丈外,方單足輕點甲板,一個驚鴻驚影,飛身向空船飛去。魏川頭上腳下,不得不使出“大浪滾滾”,跟隨女子而去,眼見女子就要拐入船樓之後,恐怕就此任由逃脫。女子確如所料,另入船樓後面,但裙擺還未完全消失之時,人已收腰退飛而出,平若移雲一般,飄然而退。
原來是莫庄一腳踢出,正中女子腰腹。
“女賊,投死吧!”莫庄咬牙切齒地喝了一聲。
魏川看得真切,這一腳並未踢着女子腰腹,而是踢在一根銀絲腰帶之上,腰帶兩頭,被女子上下緊緊地拉扯着,他知這這條腰帶,內藏軟劍,極為利害,於是疾奔過去,協助莫庄,然剛一抬足,就看到女子與莫庄之間距離拉開,軟劍游身而出,如同靈蛇一般,襲向去勢已成,仍舊凌空飛度,難以定身的莫庄。那軟劍足有四尺之餘,二人之距之亦是四尺,但再加女子一臂之力,想要傷及莫庄,長度並非問題。
莫庄只覺眼前一條千頭銀劍,撲面襲來,暗自吃驚,本能地揮劍成壁,欲要封擋,可是必竟寸寬鐵片,盲目揮擋,豈能擋住眾矢之攻。魏川暗叫不好,只見一條銀跎,避開劍光,直襲莫庄心口。
“定!”
“破!”
魏川急中生智,使出念術之功,與此同時,催動內力,一掌吐出,襲向女子,而且口中還喝了一個“定”字。誰知女子好像已經料到他會出此招,右手化掌,輕吐過來,口中輕輕念出一個“破”字。就在這“定”“破”二字落音之時,女子身子一晃,銀蛇長劍,化為軟帶一般,隨着女子退身之際,飄搖出去,莫庄方險中保命,死裏逃生。魏川大驚,此女子竟會華山劍派除掌門人,絕不外傳的“念”“術”二宗的秘訣,不禁有些心寒,於是顧不得招呼莫庄,直襲而上。女子輕功雖然了得,但與魏川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本已逃出一射之外,魏川發力之間,就可持劍刺其後背,但魏川並非配劍,女子僥倖不死。
魏川也暗悔不隨身帶劍,於是右手二指一併,凝氣成劍,點擊女子后心。女子如背後長眼一樣,身子微微一沉,猛地竄上丈高,已出魏川劍氣之外。其實魏川若真想殺她,早在剛才凝氣成劍之時,手臂稍稍一遞,劍氣自長,她豈不死之時,只是魏川覺得能將華山劍武功練得如此境界的女子,除趙洛兒之外,絕無他人,不時間不忍下手。這時見她竄得老高,也隨其上去,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洛兒!”
女子聞言,左手從腰間一沉,打下數枚暗器。
魏川眼力極佳,已看出是五枚錢幣,靈機一動,一不躲,二不擋,而是順勢接在手中,先是藏在懷中不看,繼續直衝而上,追襲女子。此時魏川已揮手上撩,女子一片裙擺,從中斷落,女子微微一驚,立時偏移向右而行,接着魏川就升到同高之位,也尾隨而去,當即使出念力:“化身為一片羽,隨風而行!”於是他便不再耗內力,而是隨着女子移身所生的風,緊跟其後。女子似已查覺,身子猛得下墜,此時是頭上腳下。魏川暗罵女子狡猾,再次施展輕功,跟着下墜,要知道跟着女子帶起的輕風而行,雖不耗元氣,但其行速無法快過女子,倘若女子轉向拐變,定會跟丟,再者念力需要精力,魏川此時神思不定,念力不發揮到極致,只能憑藉獨門輕功,然而當魏川隨女子直墜而下的時候,才發現下面一片汪洋,他與女子已飛連船百步之外,此時已有華山弟子,飛如眾燕一般,向這邊湧來,女子若想脫身,只有背離船隻的方向而去。魏川料想到此,已有心理準備,然而此時他又料錯,只見女子猛然間與自己拉開,雙手將朦面之布取下,將頭包住。魏川正不解其意欲何為之時,女子已雙臂前伸,合在一起,整個人直刺入水,消失不見,江面微微漸起一朵浪花,在滾滾的波浪之中,瞬化烏有。
魏川不習水性,不敢入水,當即翻個筋斗,定在江面,四下尋視,江水混沌,什麼也看不見,暗自嘆了一聲,就向飛身前來的弟子們揮一揮手,返回到船上,向早已負手而立的莫庄行禮,道:“下官無能,未將生擒女賊!”
莫庄連忙扶魏川正身,笑道:“魏赤鷹何出此言,但凡身為賊者,所行皆為苟且勾當,擅長潛行遁逃之術,非吾輩可比,魏赤鷹親身涉險,力擒狂賊,當受嘉獎!”說著將腰間所掛玉佩取下,遞到魏川面前,接着道:“此為金玉章,乃先祖所賜,可代君王法令,天南地北,軍機六道,憑此可隨意調兵三萬,任由指揮。”
魏川見此玉一直掛在莫庄腰間,竟管裝束多次更換,但此玉佩從不離身,已知其重,然君子不貴其物,就未放在心上,此時聽到莫庄所述,暗自感嘆,卻不知莫庄無緣無故將此玉,送於他意欲何為,於是試探道:“下官何德何能,受此封賞,還請大人收回成命。”
莫庄聞言,朗然一笑,道:“鷹頭帳與君王同列,口無戲言,成命不違。收回成命,乃我鷹頭帳所不恥。魏赤鷹若是不受,莫不是小視鷹頭帳。”
魏川一聽,連忙謝恩收下。
莫庄這才快慰笑道:“好,魏赤鷹當然是爽快之人!”
魏川免強一笑,仍舊掩蓋不住淡淡的憂慮之色。
莫庄以為魏川是擔心女賊不死,會壞大事,繼結道:“區區一賊,不足為患,且看這滔滔江水,雖不如大浪灘之雄勢,但是想在水底求生,你我也難以為之,那狂賊一女流之輩,難道就能,走吧,你我再謀良策。”說罷先行於前。
魏川所擔憂的是,,這滾滾而逝,暗流涌動的江水之中,恐怕無人能得以生存,入水女子,若真是趙洛兒,豈不凶多吉少,聽得莫庄之言,更加擔心,於是向門下弟子吩咐道:“嚴加防患,盯守各船,一有動靜,立及傳達。”正說著見莫庄停下腳步,連忙加了一句:“若那狂賊再顯身,格殺勿論。”
莫庄聞言,抬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