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走虎穴落龍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走虎穴落龍潭

第一百二十七章不走虎穴落龍潭

這時被毒打半死的謀士,忍着劇痛,從艙里撲倒在地,大喊一聲,眾人聞言大驚失色,好在夜黑,燈光昏暗,帳船上的軍官並未發覺,項明月急中生智,上去一把扶起被重傷的謀士,藉機封住穴道,讓他有口難開,與此同時吳本則已尖刀抵在首將腰眼,首將膽戰心驚,怒斥謀士:“不服從本將之命,私自下船搶山人口糧,吃了二十軍杖,難道命硬不成,來人!杖責四十,再吐一字,加倍!”

魏川、項明月、蔣心三人齊應一聲,上去封住謀士穴位,拉到甲板上,起棍痛打。

帳船上軍官心想:“你也忒心狠,搶些山野粗食,訓責一番作罷,何必重刑。”於是勸阻道:“罪不至此,奈何重責,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傷了性命多半不好,饒他這次。”

首將連忙抱拳道:“適才這廝誆稱船上有兇犯,不僅辱沒末將,且亂我軍心,不可輕饒,然而巒江水師律法嚴明,還請將軍差人前來搜查,若真有兇犯,末將甘領責罰。”

“好了,就看在本將軍的面子,杖責二十吧。”

“是!”首將抱拳一禮,然後命人開船離開,回到船艙,向魏川欠身一禮道:“小的年近四十,還未償取妻生子,上有一七十老母,須小的照料,望大俠能饒過小的一命。”

魏川不語,梁秋紅冷冷道:“念你有功,死罪自然赦免,不過能不能全身而去,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如何。”

“小的言聽計從,還請大俠吩咐……”

“那好,我且來問你,你們何時得到命令,夜守巒江。若是半句虛言,先挖了你雙眼。”梁秋紅一邊將畫像捲軸擲到地上,一邊問道。

“是是是……封江令是由薛將軍帳內下達,小的當時睡得正熟。被鼓船叫醒,估摸來算,應是子時初刻。”

從月州出發,將命令飛馬傳達到巒江最近口岸,有五六百里的路程,然後再以水路散佈,確也需要三四個時辰,魏川尋思一番,微微點頭,問道:“此去北上。從何處登岸,最為妥當?”

“最為妥當?不知大俠何意?”

魏思兒怒斥道:“難道你是豬腦袋嗎?”

首將連忙伏拜求饒道:“江北沿岸重兵駐守,天城山小牛谷一帶,聽說鬧鬼,只有一處郵驛孤設。驛卒都是些老弱殘兵,此處防範最為疏散;若是大俠想買備車馬,當從最近長灘渡登岸,長灘渡北行三里,有一座三里鎮,十分繁榮,但那是北虎將軍仇國勝的本營所在。駐兵五萬,若是仇將軍得到封江令,勢必嚴加防範,小的不知諸位大俠要走那條道。”

梁秋紅當即向魏川請示道:“師叔,咱們就取長灘渡口,走官道北上。”

魏川心下並無主意。只得點頭答應。

巒江之水,浩瀚數百里,晝夜滔滔,滾滾東逝。轉眼間已經掛帆五日,依稀可見北天墨線將天水橫隔上下。前兩日魏川多次償試依照草舍先生所授天書。調息內力,然而經脈之中,毫無真氣,暗自苦惱,誰知第三日元林玉由於暈船,而且船上口糧不足,只能捕魚為食,她又不膳腥葷,十分虛弱,抵禦不住原先內傷發作,於是便口授華山劍派氣宗內功秘訣。青雲、華山二派,雖非同門,但天下武功同出一宗,但凡純陽內功,皆有着相似的運氣調息之法,旨是打通經脈,藏氣於穴,能與丹田相連,達到收發自如的境界,越是內家高手,其周身經脈越是暢通,穴脈之中元氣就越純正,丹田自然更加堅固強大,這樣才能釋放更強勁的力道來。內功真氣於體內,靜可養身護體,動可防禦克敵。魏川傾囊相授,元、梁二位女子潛心苦練,初時以青雲派內功為基,借華山派調息之法,覺得體內真氣亂竄難守,好在二人聰慧,一點即透,漸漸地運走自如,不如五日便可將青雲、華山劍派內功融為一體,功力大增,元林玉氣血漸漸好轉,胃口大開,也能試着吃些燒魚。

十日後登岸,梁秋紅便命軍船回南岸,並恐嚇道:“倘若爾等膽敢北岸報信,日後必取爾等首級。”

船上將士自稱本是南岸水師部署,豈敢北岸滯留,連連應喏,調頭回江,乘風疾進,不多時消失在汪洋之中。

魏川等人喚來本土人,問明由此東去七八里可到長灘渡口,西去十里則為小牛谷,於是謝了土人,並不去長灘渡口,而是取西而走。

“梁姑娘,不是說要走長灘渡,為何西去。”吳本不解道。

梁姑娘微微一笑道:“那些將士必定先到長三里鎮報信,然後得到文書之後,再回北岸交差,免受責罰,倘若冒然前去,豈不落入虎口,咱們就從小牛谷北上,路上必然會遇到天劍派巡山弟子,由師叔在此,天劍派豈敢不給予接濟。”

吳本點了點頭,尷尬一笑道:“是了,魏掌門如今是武林盟主,嘿嘿。”

一個時辰過去,約行十餘里,只見山巒之中,一道深谷,重重迷霧,亂林穿空,這時日在中天,一道道金光,從迷霧中射入谷底,折射出點點光澤,十分奇異,令人心往神馳。

“想必這就是小牛谷,此處定是野獸出沒,山人有去無回,當地百姓懼怕,才以訛傳訛,說是鬧鬼,以警訪客,咱們還是提防些好。”魏川交待一番,當先步入,魏思兒緊緊依在身側。梁秋紅、吳本按兵護在後面,元林玉、沈義武由另外三兄弟相護而行。

小牛谷漸漸上走,十分幽靜,碎石鋪道,雜草叢生,怪樹衝天,兩壁陡峭,多處路段,為人工開鑿,上面留着象王朝的官通宣文,每逢兩邊山壁有缺口處。陣陣陰風撲面,令人心生寒意,這時項明月跳到山道缺口,向山窩中望去。失聲驚叫:“快看!”

眾人皆覺好看,湊前一看,密林之中,枯葉隨着山風翻滾,偶有腐土被掀開,露出一片片森森白骨,細細看去,不少骨骸,斷口齊平,是被利器砍削。另有一些骨頭上箭頭穿入,項明月輕身下去,隨手一刀揮去,發出“噹噹”得的聲音,腐土掀處。竟是壘壘白骨。眾看得心底發寒,元、魏二女子不禁打起寒戰,嚷着要離開。

項明月隨手提出一把卡在三具屍骨的長刀,回身上來,遞到魏川面前。

魏川見刀身筆直,約有五尺,鋒刃多少砍缺。卻無銹跡,再看近處一截斷劍,也是鋒芒依舊,無半點銹跡,從銘文可知,乃象王朝的兵器。不禁嘆道:“象王朝縱有精兵良將,也難免亡國,可知這治國之道,容易就取,卻難恆守。若不是象王朝君主昏庸無能,痴迷於神仙法術,致使奸臣得道,也絕不會誤國誤民。”

梁秋紅聞言,心中暗喜:“魏師叔既胸懷天下,當有攬風雲之志,如今薛家人發難,將欲作亂,大順朝命運堪憂,魏師叔必會挺身而出,舉大義而挽狂瀾,若真如此,我便追隨於他,助他成就大業,名垂青史,光耀千秋。”想到這裏心神大動,不由自主地向前路探望,誰知才看到三人持槍遠遠而來,細細瞧去,來者個個鬚髮皆白,盔甲於身,想來必是郵驛驛卒,於是連忙招呼眾人。

那三名老兵,確是驛卒,挺槍巡山,手裏提着酒葫蘆,看來是往長灘渡打酒吃的。見到魏川一行,枯容老臉上露出驚訝神色,再看項明月、趙苟渠二人裏面穿着皂青吏服,連忙問道:“你們是何處當差的?”說著將長槍收立,微微行了一禮。

魏川見老者看見項、趙二人,聞其言並無敵意,也是始料未及,於是拱手笑道:“我等天城山北,昌州人士,欲運貨南渡,可官渡不通,只得押貨渡口,暫回鄉里。”

“嚎,原來這樣,有吏從隨行,必是大商戶,呵呵,老朽失敬了,只是這條谷甚是難走,需些道行,何不走長灘渡,我等也要前去,不如一道而往。”

“多謝老將軍,只因三里鎮已經封禁不通,所能只能改走此道。”

老將軍聞言點點頭,嘆了一聲道:“巒江水師,氣焰囂張得緊,這幾年常劫掠商船,怨聲載道那,既然如此,就請先行吧,過了前面驛站,再行三十餘里,有一處山谷,名叫卧龍潭,十分兇險,你們一路不能出聲,否則……”話到此去,竟直搖頭,抱拳一禮,自行下山。

魏川行人聽得心裏犯嘀咕,欲要再問,三老將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

魏思兒和元林玉都驚叫一聲,依向魏川。魏思兒調皮慣了,又以伯父相稱魏川,她依身過去,無所非議;元林玉雖為晚輩,但必竟與魏川無親無故,此時依向魏川,只因一時害怕,離魏川又近,所以本能為之,當見到梁秋紅面含詭異微笑之時,才恍然明白,面色飛紅,忙不迭地閃開來。

魏川滿心驚奇,並未在意,此時吐了一口長氣,“不管龍潭虎穴,勢在必行了,休被這三老者妖法所惑。”

吳本嘿嘿一笑道:“那老將軍有些道行,跑得真快。”一邊說一邊指着地上的腳印,斜向密林之中,“想必這是去長灘渡的山中捷徑。”

眾人一看,原來是虛驚一聲,哈哈笑了一聲,繼續趕路。

如老者所講,過了驛站,山勢走低,約行三十餘里,山高蔽日,天光陰暗,從密林中鑽出的微風吹來,絲絲涼意從心底而來,讓人覺得詭異之極。

再行片刻,穿過僅有一線天的峽谷,豁然開朗,只見墨色森林,盆穴腳下,群山環抱,層林攀附,或成群結隊,三五成伴的白色大鳥,在盆地森林上空旋飛,或在棲枝陽光下,悠閑飄逸,給人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卧龍不驚語,來去匆無聲。”梁秋紅來到崖邊,見腳下一條蛇道,陡然而下,直墜森林,崖旁立着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跡,明滅可見,其中有這麼一句,好像被人補刻,十分顯眼,於是念了出來,“師叔,看來那老將軍所言不虛,若非兇險之地,誰會在此立碑警示。”

魏川看了半響,也只有這兩句可以看清,嘆口氣道:“既然如此,咱們順其自然,以此看來,卧龍潭南北近二十里,若道路通順的話,需要一個時辰,咱們就在這裏歇息片刻,然後一鼓作氣穿過去。”

正此時來路狹谷,步聲雜踏,時有鐵器擊壁之響,吳本四兄弟當先按刀而去,只見約模三十人,為首二人,背後斜插一劍,余者手持無鞘劍,俯衝下來。梁秋紅一看,喜道:“是天劍派的師兄弟。”然而話未落音,只見來者沖勢不減,為首二人右手一抬,背上長劍“嗆”得地一聲齊出,納在手中。一人大喊:“取魏川首級者,賞千金。”

此人聲音哄亮,響徹山谷,足顯其氣力非凡,而且揚言要殺魏川,語出驚人。

吳本四兄弟揮刀直上,與為首二人相接,紅光閃處,趙苟渠刀如腐土,無聲削斷,人也被來劍從左肩斜削而下,頓時斷成兩截,一命嗚呼。

“四弟!”“四哥”三兄弟齊聲喊道。

梁、元二人拆下樹技,氣貫全身,沖了過去。先是將吳本、項明月從劍光下拉出,奪其長刀,擋住迎蔣心面門砍來的長劍,電光石火之間,五人飛身退到石碑邊,梁秋紅道:“帶魏師叔下崖!”說罷將吳本推到石碑上,回身沖向天劍派弟子,與元林玉並肩封住去路,二人經魏川指點內功,功力大長,每一刀落處,叮叮脆響,敵手長劍,應聲而斷。然而為首那兩名劍客,身手不俗,見二女子是硬茬,突下狠招,二女子只覺虎口發麻,真氣難守,節節敗退。

這時吳本三兄弟,忍着憤怒,托着魏川、魏思兒、沈義武,飛身下崖,待到崖底,吳本喊道:“梁姑娘,不益戀戰。”

這時只聽天劍派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驚起卧龍,魏川必死。”

梁、元二女子吃了一驚,在這剎那之間,梁秋紅長刀脫手而飛,一掌吐射而來,正中胸口,“噗”得一聲,血霧飛揚,如同斷繩風箏,向崖底墜落。

“師姐!”元林玉驚叫一聲,猛格一刀,借力飛身下崖,接住梁秋紅,施展輕身之法,穩落於地,與魏川等人聚到一處。

“諸位一路慢走,天劍派弟子恭送魏盟主。”天劍派眾人喊罷,收劍而去,並不追殺。

吳本三兄弟鋼牙咬碎,怒喝一聲,欲要上去,卻聽梁秋紅咳聲道:“你們不是……對手……”

吳本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梁秋紅臉色發白,滿嘴是血,神情陰晴不定地看過來,於是連忙撲跪過去:“梁姑娘,你不會有事的。”說著投望於正在把脈的沈義武,透出渴求之情。

梁秋紅微微一笑,鮮血涌口而去,扭臉看見魏川:“師叔,秋紅看得出師叔心懷天下,本想追隨師叔,共謀大事,可惜秋紅命薄……”

紅顏薄命何須謀,丈夫舉業未定音。欲知梁秋紅性命如何,魏川一行能否龍潭過,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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