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定風波

第十二章 定風波

第十二章渡江役

一夫當鋪之中,有人悠悠然然地念叨,龐寨主借魏川被阻,快步躲進,沒入後堂。魏川化掌為握,兩塊碎銀當即化為粉末,隨風飄散,聽得此人語氣悠然,且暗含殺意,冷笑一聲道:“久聞若無一關當,不見雲江寨,聞關掌柜此言,魏某方知雲江寨的生死存亡,興衰榮辱,並非全憑着美人艷色,也有關掌柜文治武功的勞苦啊,魏某今日收下此寨,於心不忍之處,就是一夫當鋪,不知關掌柜是否願意與魏某共享雲江寨?”

“不敢,華山劍派,二十多年前,四宗和睦,繁榮之盛,令關某汗顏不及其萬一,然而二十年彈指飛逝,四宗合一,令關某大失所望,為了獨霸祖業而不擇手段者,同門相殘者,關某不敢高攀,關某與龐寨主,同生於寨,亦必死於寨中!魏掌門,識實務者,今日只當沒來,關某不計今日之仇,日後大駕,若能客入,必以禮相待,請吧!”

魏川聞言,不禁怒火中燒,自知挑起四宗之爭,皆由他一手策劃,只為獨霸華山劍派,唯他是尊,江湖中人,眾所周知之事,但無人明說罷了,今日這關一夫竟然全部抖出,若是傳了出去,日後再行於江湖,必然受人指指點點,如何立足,於是殺手突漲,冷笑道:“若能一請而去,魏某便不會還站在此處!”說著劍已在手,飄身入內。

眾人一見魏川入當鋪與關一夫交手,便去了天敵一般,立即一涌而上,圍上華山劍派眾弟子。華山劍派依舊守得滴水不漏,攻得令人吃急。

突然有一人喝道:“放點子!”

華山劍派黑帶弟子,皆是魏川同門師弟,輩尊年長,常下山遊歷,知道雲山寨暗語切口,這“放點子”就是放暗器、毒箭,若是真刀真劍地打鬥,華山劍派或可力戰群敵,但若敵手施以暗器、毒鏢,恐的必有所傷。黑帶弟子正想計策,確保無羔之時,聽得當鋪內叮叮噹噹地一陣亂響,隨後屋內衝天炸開,二人一上一下,騰身飛出,其下一人正是魏川,上面一人,當然是關一夫,棗紅長袍襲身,左中握着烏紅的算盤,右手毛筆,算盤已有兩柱算珠不見,毛筆已被齊頭削去,此時與魏川只有三尺之距,被魏川手中長劍,當胸刺個對穿,但仍在奮力求生,只見他一揮手將斷筆打出,直襲魏川面門,若被擊中,焉有活命,料點魏川必然撤劍格檔,這一擲注入內力,若探手去格,豈能受住,且說筆上塗有劇毒,人言“肌膚相親,死有餘辜”,說得就是關一夫筆上毒物之劇,但是關一夫卻料錯,只見斷筆停在魏川眉心,凝定不動,然後化為烏氣,慢慢散盡,此變令他心死,未待他閉目最後一語,魏川已輕喝一聲,手中發力,劍化青光,將關一夫絞成血水。

“一夫!”

魏川剛要收劍落身,聽得一女子凄慘悲呼,往下一看,正是索清清,將腰間絲帶揮出銀蛇,吐射而下,足下空門。

“姓魏的,拿命來!”

魏川不躲不避,也不攻下,而是突發奇想,以念力控制自己,直飛衝天,一試之下,毫不費力,便如箭一般,射向天空,放眼望去,青山重重,綿延萬里,巒江如連,漂渺東逝,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突然又覺得彈丸之寨,比之這江山萬里,猶如千秋一葉,竟費些許口舌,此番一想,當即調頭,箭一般穿射而下,看準索清清何在,凌空一掌吐下,將其振死,落地之時,劍挑五人,穿喉刺死,回劍之時,又有四人葬身當場,舉手投足之間,死傷不計。眾人見魏川殺人隨心所yu,猶如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轉眼間已有近百人死於他劍下,暗暗膽怯。

趙洛兒已看出端倪,於是揚聲道:“歸於華山派者,免一枉死!”

此言即出,已是第二次機會,此時龐寨主已臨陣脫逃,無人掌局,當先一人收劍道:“老子不幹了!”說著向魏川一禮:“在下願隨魏掌門!”

余者見此,紛紛退開,遲豫片刻,皆收回兵刃,向魏川行禮,願歸門下。

魏川向趙洛兒深情一眼,面含朗笑,揚聲道:“好!雲江寨不復存在,此寨從此為雲關寨,今日本座冊點這位英雄為寨主,還望諸位齊心協力,將雲關寨打點為天下第一寨!”

那第一個歸順華山派的劍客,被魏川一指,知自己被封為寨主,又驚又喜,但於眾同道好友面前,極不自在,不置可否。誰知眾人齊身行禮道:“參見楊寨主!”

此人姓楊,名立凡,見眾人尊其為主,心血澎湃,當即向魏川一禮道:“多謝魏掌門,在下定然與各路同道,謹尊魏掌門示下,打點雲關寨,以報魏掌門恩情。”

魏川還劍魏小安,不等眾人行禮,搶口道:“好!既然如此,本座首先發第一道令,嚴整寨門,有逆上作亂,不歸雲關寨者,格殺勿論,活找姓龐的,斬首示眾,不可延誤!”

“是!”

“好,楊寨主,雲關寨日後由你掌持了!”說著帶眾弟子匆匆離開。

“恭送魏掌門!”

離寨數里,趙洛兒方將憋了一路的話說出來:“雲關寨初立,寨主初定,掌門人就此離去,就怕楊立凡策反嗎?”

魏川笑道:“區區一寨,何足掛齒!”

魏小安不樂道:“好不容易趕到了,涼水都沒喝一口,又要趕路,哼!”

柳意忙湊過來笑道:“師妹,你看這是什麼?”說著從背後掏出一油皮紙包,還有一壺小酒。魏小安轉怨為喜,忙搶過來,帖在鼻子上一聞,喜道:“啊哈,是我最愛吃的紅燒肉,不是只有江南一帶有嗎?怎麼這破寨子裏也有人會做!”

柳意笑道:“難道江南人就不會渡江北上嗎?”

魏小安聞言,嘟了柳意一下,跑到父親身邊,將小酒遞過去,道:“爹,柳師兄給專程給您的!”說著又跑到柳意身邊,身柳意吐吐舌頭,柳意雙眼透射感恩之情,和綿綿愛意,與魏小安一路分享着紅燒肉的可口香甜。

魏川只覺二人有些過分,無視同門,但愛女之心深切,得過且過。日正於南,午牌時分,魏川覺得有些口渴,便問道:“此處可有落腳打尖之所!”

師弟道:“回掌門師兄,此處為無名坡,距五里坡有十五里,五里坡有一酒家,三年前去過一回,不知現下在否?”

魏川點頭道:“這五里坡,距此十五里,東至血林坡二十五里,南去四十五里為望山坡,望山坡為此一帶最容易穿巒山而近江的山道,必然客旅甚多,一旦立旗起家,便不會停業,就去五里坡,大伙兒再辛苦一會兒!”

“是,師父!”

誰知眾人回應之後,魏川輕身疾行,傾刻間消失在山道之中。眾弟子會意,立時隨其輕身疾行。魏小安和柳意路上多少填了肚子,氣力充沛,且又得魏川親傳,當先跟在前頭。

不多時,魏川父女與柳意,已來到五里坡小酒家門前,這酒家只有兩間小屋,一間是灶房,一間是飯堂,小屋一圈圍着竹棚,周圍林木都被砍去,打掃得十分乾淨。此時並無炊煙,但能聽得灶房間有密急的切剁之聲。飯堂門帘虛垂,內無丁點動靜,令三人驚奇的是,棚邊竟拴着一匹通身雪白的膘肥駿馬。鑲銀馬鞍上,插着一柄白布裹鞘的銀柄短劍,一看便知是位女騎。魏小安一見,驚叫道:“爹,這裏有匹馬,看模樣是匹好馬!”

魏川不語,走向店門,問道:“店家可在,路人借處行餐!”

“請進!”灶房切剁稍頓了一下,繼續咚咚直響,並有一老漢應了一聲。

魏川再問道:“隨後會有近百人前來,敢問米梁可足!”

“不必多問,客必有食!”

魏川聞言,呵呵一笑,道:“多謝!”說著掀簾而進,當先看到一黑衣女子,背門坐在四張小桌中最靠內的角落中,正端着茶水,輕輕泯了一口,慢慢放下。

“我們坐在這裏,爹,你先坐!”魏小安說著柳意一瞪。

柳意忙將短凳向外拉些,道:“師父,請上座!”

魏小安這才白了柳意一眼,與柳意對座,坐在父親左手邊,四處打量一番,雖然簡陋,不以為然,瞅頭看看那黑衣女子,長發束垂於后,打着黑巾蝴蝶結,頭上依舊戴着黑色綉邊帽,腳上察着黑色長靴,一看就知道乃外族人,回過臉來,輕聲道:“爹,那是哪裏人,與咱們裝束不太一樣!”

“不要多言!”魏川責斥一聲。

魏小安也知有些不妥,吐吐舌頭,忙埋怨道:“這店家怎麼了,咱們來了,沒個端茶倒水的,也沒有人來照應!”

“小姑娘還請擔待一下,店小客稀,且窮鄉僻壤,無人搭手,只有老漢一人!做完那位姑娘的飯菜,馬上就來!”隔牆灶房老漢歉意道。

“不急,請便!”魏川回了一聲。

“老爺爺,請先給這三位客人端也茶水!”那角落女子突然道。

魏川一聽,覺此人嗓音,稚氣未脫,怎麼會單騎於這荒山野嶺,於是藉機笑道:“不必多禮,姑娘先到,理應先用!”

“多謝!”

“敢問姑娘,我等yu往巒山渡口,不知由此南上,還是東去?”魏川故意一問。

黑衣女子正yu再飲一杯,聽得此聞,頓了片刻,方回道:“南下!”接着補了一句:“敢問閣下可是華山劍派掌門人魏川魏掌門!”

三人聞言微微一驚,隔壁刀聲當即放慢,似乎在靜候答話。

魏川呵呵一笑道:“正是魏某!”

這時隔壁刀聲漸快,然後咚得一聲,停了下來,接着一老漢從內門,端着一盤半青半白的東西來,切得細如繡花針,無論是何物,若能切得如此纖細,刀功了得,是魏川此生首見的。

那老漢形體削瘦,將那盤茶遞了,便笑臉而來,先是向魏川一禮道:“久違魏掌門……魏大俠威名,今日得見,老漢此生之幸!”

“哪裏哪裏!”

“魏掌門想要點什麼,此處店小,青蔬不易運至,只有些干肉鹹魚,另有米面粗梁,還望魏掌門遷就則個!”

“無妨,隨便來些!”

“是,請慢用茶!”

魏川夾了一口茶,問道:“不知姑娘芳名,尊上何人?”

那少女依舊靜靜道:“晚輩姓元,下名林惠,家父元為本,掌執青雲派!”

魏川此時忙道:“原來是元掌門千金,魏某失禮了!”這話其實是在說元林惠有失禮之處。柳意和魏小安早就不憤,既然知道是誰,而且身為武林同門,為何不起身見禮!

元林惠道:“晚輩此時正午時分,行族中祖儀,不能與人見禮,還望魏前輩見諒!”

魏川恍然,笑道:“不必拘禮!”

“常聽家父提及前輩,仰幕之極,一心嚮往,晚輩此次前來,便是到雲山拜見前輩,不想在渡江之時,被幾個小賊盯上,耽擱了些時日,延誤至今,剛剛到達這五里坡,想必魏前輩此行必是前往蹉跎的吧?”

“正是!”

“晚輩此行,還有家父托書一封,命晚輩一定要親手交於前輩!”

魏川一解,素來與青雲派少有往來,元為本為何突然來涵,且還指派其愛女前來呢?不便於問,於是道:“賢侄先用,飯後再說!”

“多謝!”

柳意見師父喝酒,便藉機問道:“元師妹,你孤身一人,如何渡巒江而過,曾聽師叔說過,巒江遇賊,能渡者十之其一,想必兇險得狠吧!”

元林惠聞言,放下碗筷,回道:“此行青雲派,共出行三十七人,渡江一戰後,僅余小妹一人,先與斷水堂惡鬥十餘日夜,再遇天劍派迂迴數日,挫敵三百餘人。若無門外良駒,想必小妹也被天劍派所滅口,托書若被別派所得,必然天下大亂。”

三人聞言,無不駭然,柳意和小安所驚,乃是三十七人,挫敵百三餘人,僅餘一人,雖然損失慘重,但也敵我懸殊,可知青雲派不乏高手。魏川所驚,便是第后一句“天下大亂”,不知是何托書,可至天下大亂。

魏小安搶口問道:“元師姐可有受傷,我們帶了許多藥劑!”

“多謝師妹關心,並無大礙!”

正說時,只聽隱隱約約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漸漸響起來,魏川一聽,知是由巒山方向而來,共有十匹快馬。

“看來天劍派追殺過來了!”元林惠靜靜道。

“看!那是賊婆娘的馬,准在那店中!”

“吁——”喊着喊着,蹄聲已到近前,眾人勒馬。

“慢着,此處為雲江寨地盤,不可亂來!”一人責令道。

“哼,什麼雲江寨,若是幫主准允,我早端了那破寨子!”

“師弟,你可要小心言行!”先一人勸道。

“師兄,你這是在教訓……”

“師弟,咱們不必口舌相爭了,先捉了那姓元的要緊!下馬!”

眾人紛紛下馬,並不向里招呼,而直接掀簾而入,當先走入的是黝黑大漢,雙目如電,往裏一掃,一眼就認出角落所坐女子是要找之人,yu要發令,目光落在魏川三人身上,從劍上可知是華山劍派的人,於是左手向門外示意,包圍小店,不可輕舉妄動。然後向魏川等人一禮,面含微笑道:“在下天劍派弟子,見過華山劍派諸位同門,我等到此地辦差,要捉拿此女子回去,還請諸位同門借光,若有不妥,還望提點!”

柳意當即立身,回禮道:“在下華山劍派弟子柳意,見過天劍派師兄,這位是我師父!”

那人早已看出魏川氣宇不凡,但不知底細身份,不敢多禮,此時一聽,當即單膝跪地,抱拳道:“晚輩任飛,參見師叔!不知師叔在此,晚輩多有冒犯,請師叔恕罪!”

魏川見這任飛禮數周全,抬手道:“不必多謝!”

“謝師叔!”

魏川故作不知,問道:“賢任yu捉何人回去,可不能抓錯了人!”

任飛心想:此時元林惠聽華山派掌門人在此,為何不來敬禮,必然是雙方此先已經見禮,如此以來,魏師叔心知肚明,看來今日拿不得人,魏師叔必然趕往蹉跎,那麼等他離去,再行下手,殺了元林惠,為師兄弟們報仇。於是笑道:“待晚輩確認一下!”說著只往裏面走了兩步,並無法看到元林惠的正臉,便回身道:“不是所要找人,多謝師叔提醒,若不然,要鑄成大錯,師叔在此慢用,晚輩還要追拿賊逆!”

“嗯!”

任飛轉念一想,突然回身道:“既在此巧遇師父,沒有不通報家師之理,還望師叔賞臉,光臨天誠山,家師也時曾提及師叔,本想帶我等晚輩前去雲山拜會,只因聽說師叔閉關修鍊,不敢相擾,既師叔出關,且路過敝處,就歇住些時日。”

魏川一聽,呵呵一笑道:“多謝賢侄盛請,此行定然拜上!”

任飛再行禮敬,方自領人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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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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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定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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