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各為其主
是夜。
養心殿內,元狩帝靜坐龍椅,面無表情的聽着董其庸的回話。
“皇上,小葉大人得的是確實是痢疾,看起來還有些嚴重。”
元狩帝不由便直了直身子,目光微抬朝董其庸看去。兩道陡然銳利如刀的目光使得垂着頭的董其庸,大氣也不敢出。
伴君如伴虎,便算他深得皇帝信重,可天子之心素來難以揣摩。董其庸仔細的在腦海里回想着葉羽病情,直至再三確定確實是痢疾,心裏才微微的有了點底,而這個時候,元狩帝也再次開口了。
“傅文博時常去監牢探望,有沒有可能……”
元狩帝沒有把話說完,但其間的意思,卻很是明白。
董其庸,沒有立刻回話,而是頓了頓后,才開口回話。
“臣原本也有這番思慮,不過……”
元狩帝朝董其庸看去。
董其庸連忙說道:“天牢裏,其它牢犯也有這個癥狀,據獄卒說,最先犯痢疾的是與小葉大人隔了幾間牢房的犯人!”
“你是說,天牢裏的犯人都犯了痢疾?”元狩帝朝董其庸看去。
董其庸點頭,說道:“有兩個年歲稍長的,前兩天已經沒了。”
“這麼嚴重?”
董其庸沒有再接話,但神色間卻是認同了元狩帝的意思。
確實是嚴重,照着他的意思,他是覺得裏面的人都應該換一個地方,將牢房大肆打掃,拿石灰粉灑一遍,空個兩個月再繼續住人。但關押在天牢的,哪個不是逆臣賊子?就算是死也是死有餘辜!
只不過,這小葉大人……
董其庸默了一默后,還是開口說道:“皇上,依臣之見,天牢裏的犯人最好換個地方,隔離開來,不然只怕會有蔓延之勢。”
元狩帝沒有吱聲,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董其庸退下。
董其庸施了一禮,緩緩退下,等離了大殿,看到太監總管領着一人進來時,董其庸不由步子頓了頓,抬頭撩了來人一眼,見是戶部尚書沈夢得。
沈夢得也是識得董其庸的,府里老夫人有個什麼不好,還曾經請過董其庸入府,是故,對董其庸打了聲招呼。
“董太醫。”
董其庸點了點頭,回道:“沈大人。”
兩人也沒說什麼,必竟這還是養心殿外,裏面可坐着九五之尊,各自打個招呼后,該進去的進去,該出去的出去。
沈夢得進了大殿,上前行了禮后,被元狩帝賜坐。
“朕前幾日,讓你清點國庫,現如今帳目可出來了?”
沈夢得站了起來,抱拳行禮道:“回皇上,出來了。”
元狩帝點了點頭,擺手示意沈夢得坐下說話。待沈夢得坐下后,方才問道:“如何,現今國庫有多少銀兩?”
“回皇上,國庫現如今有銀,三百六十八萬七千五百四十六兩。”沈夢得說到。
也就是說四百萬兩白銀不到!
就這麼點錢,怎麼去打大宛?
元狩帝擰了眉頭不語。
見元狩帝不語,沈夢得想了想,說道:“其中這三百六十八萬七千五百四十六兩銀里,有四萬銀,是去年青州府縣主羅青果敬獻朝庭的!”
嗯?
元狩帝朝沈夢得看去,“羅青果?”
沈夢得點頭。
四萬兩銀,抵得上一個小縣城一年的上繳的稅銀了!
這真是元狩帝不曾想到的。
他默了一默后,很快斂了思緒對沈夢得說道:“朕要出兵大宛的事已經決定下來了,沒錢便打不了仗,你身為戶部尚書,理當為朕為憂!朕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明年開春前,朕要你將三軍糧草盡數備齊!”
戶部尚書就差“撲通”一聲跪下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戶部尚書再能幹,也架不住這光只有出項沒有進項啊!
元狩帝不管沈夢得怎麼想,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決定的事便不容許反悔!
擺了擺手,說道:“你下去吧。”
“臣,告退。”
沈夢得退了出去,站在養心殿的大門外,他就差扯了嗓子嚎一聲,銀子,你從天上掉下來吧!
這邊廂。
元狩帝離了養心殿,想起好些日子沒看到十二皇子了,對跟在身側的茹櫪說道:“擺駕柔福宮。”
“是,皇上。”
茹櫪才要扯了嗓子喊,元狩帝卻是忽然說道:“行了,別擺那麼大陣勢了,你陪朕走走吧。”
“奴才遵旨。”
茹櫪讓身邊的小太監撒了龍攆,他則跟在元狩帝身側,亦步亦趨的往前走。
柔福宮在皇宮的西北角,要去柔福宮,得穿過御花園,後宮妃子的宮殿都是依着御花園而建,走着走着,元狩帝的目光便落在一處略顯清寂的宮殿處。
茹櫪見元狩帝突然停了步子,不由便抬頭順了元狩帝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皇上看的是從前淑妃娘娘的寢宮,景陽宮。
“皇上……”
元狩帝沒有理會茹櫪的話,而是拾步朝景陽宮走去。
景陽宮門前種着一株成人腰身粗的合歡花樹,淑妃娘娘喜歡合歡花,當年這樹還是從她舊時的閨苑移裁過來的,誰也沒想到,一轉眼卻長得這般大了!
樹冠粗壯,枝枝葉葉層層疊疊的如一把巨大的撐開的傘,遮去了半邊天空,花期將這,滿地都是落花殘紅,襯着清廖靜寂的宮庭,說不出的蕭瑟凄涼。
元狩帝上前,推開虛掩的宮門,抬頭卻對上一張結網的蛛網,再往裏看,便只看到同宮門外一樣的蕭瑟凄涼。
“茹櫪。”
“皇上,奴才在。”茹櫪上前。
元狩帝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問道:“為什麼沒有宮人前來打掃?”
“回皇上,當日淑妃娘娘獲罪,宮中婢僕盡數伏誅,宮門長日封閉,是故……”
一處廢棄的宮殿,又怎麼會有人來打掃?
元狩帝默了一默,雙手將宮門輕輕的帶了起來,一言不發的轉身便走。
茹櫪嘆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原以為元狩帝會徑直去柔福宮,不想元狩帝卻是中途繞去了御花園的一處假山處,指着假山四面的洞,對茹櫪說道:“朕記得福順小的時候,總喜歡往這些山洞裏藏,每次一藏就是小半個時辰,總要宮人去請了淑妃來,她才會出來。”
茹櫪點頭,附和道:“是啊,淑妃娘娘總是嚇公主,說她這樣膽子大,性子野,以後小心招不到附馬……”驚覺到自已失言,茹櫪連忙,請罪,“皇上,奴才該死,奴才……”
元狩帝搖頭,“好了,朕不怪你,淑妃她……”
茹櫪看着元狩帝隱在眉宇間的那抹淡淡的憂傷,默了默,嘆口氣說道:“皇上,您是不是想公主了?”
“想啊,怎麼能不想!”元狩帝垂了目光,看着腳下的褐色的泥土,輕聲說道:“可是,想又有什麼用呢?朕這個做父皇的始終虧欠了她!”
“皇上可以讓人密密招公主進宮,又或者……”
元狩帝卻是突然打斷茹櫪的話,說道:“你去天牢宣旨,便說現已查明,葉羽通敵判國之事是段遠坤裁臟誣告,即刻無罪釋放。”
“是,皇上。”
茹櫪接了元狩帝的口諭,不敢耽擱,施了一禮后,轉身退了下去。
偌大的御花園,便只剩下元狩帝一人怔怔的站在那。
初夏的風,帶着晚春的花的芬芳撲鼻,他卻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荒涼。
“福順,不要怪父皇,要怨,就怨你不該托生在帝王家!”
……
青州府,興城縣。
杜若將手裏的那隻白瓷青花瓶,放到袁可立跟前。
“袁大人,我說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嗎?”
袁可立哆着嘴,目光呆怔的看着臉如寒霜的杜若,有心想要說幾句,可是才一張嘴,上下牙齒便磕成了一片,只把個嘴唇皮咬得鮮血淋漓,卻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
杜若皺了眉頭,目光不善的看向袁可立,“袁大人,您這是怎麼了?你要我說多少遍,麻雀就是麻雀,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相反,我們公主那可真正的天之驕女,你得罪了她,頭上的烏紗帽掉了是小,只怕你吃飯的傢伙都得跟着掉,那才是事大!”
袁可立這一瞬間,只有一個念頭,他家祖墳出問題了,不然,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怎麼就能沾染上這些往常想遇也遇不上的大人物!
沒錯,殺一個羅青果是不是大事,可問題是,自已的小命還捏在別人的手裏啊!他去殺羅青果?他還沒動手,自已先就一命嗚呼了!
袁可立看着桌上的小瓷瓶,手抖抖擻擻的伸了出去,又抖抖擻擻的收了回來。
“袁大人!”
杜若不耐煩的出聲。
袁可立抬頭看向杜若,“姑姑,下官,下官……”
杜若挑了眉頭。
袁可立就差哭出來了,一咬牙,抬手抓了那個瓷瓶攥在手裏,咬牙道:“下官明白了。”
杜若臉上綻起一抹幾可見的笑。
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衣裳,對袁可立說道:“那好,我靜候袁大人佳音。”
袁可立抬起袖子擦了把額頭上,將頭髮都打濕了的汗水,連連作揖道:“下官送姑姑。”
杜若擺了擺手,“不必了,我不想引人注意。”
袁可立連忙應了一聲是,站在原地恭送杜若。
不想,走到門邊的杜若卻是步子一頓,回頭對袁可立說道:“袁大人放心,這葯是宮中秘葯,任是誰也驗不出什麼來。”
“是,是,是。”袁可立一連應了三個“是”。
杜若這才趾高氣揚的走了出去。
袁可立才要抬腳跟上去,杜若卻是一擺手,淡淡道:“袁大人不必送了,我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是,姑姑,姑姑慢走,恕下官不遠送。”
袁可立站在門檻邊,抱拳揖禮。
門外的杜若唇角綻起一抹譏誚的笑,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直至杜若消失在抄手長廊,袁可立這才轉身踩着猶如千斤重的步子,回到了屋裏的椅子上,沒等他坐下,縵帳后,一抹嬌小的身影閃了出來。
才準備坐下去的袁可立,霍然拔身而起,一迭聲的說道:“襄荷姑娘,您都看到了,下官,下官……”
“拿來!”襄荷手一伸,說道。
袁可立連忙將手裏的小瓷瓶交了上去。
襄荷將瓷瓶的塞子拔開,放在鼻端輕輕嗅了嗅,冷冷一笑,咬牙道:“還真是心如歇蠍呢,這可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
袁可立頓時僵在了原地。
“怎……怎麼會是鶴頂紅?明明說……”
“笨貨!”襄荷沒好氣的斥了一聲,說道:“不說是查不出來的秘葯,你敢下嗎?”
袁可立訕訕退到一邊,輕聲說道:“那就算是秘葯,我也不能下啊!”
“你知道就好。”襄荷將瓶子往手裏一收,對袁可立說道:“好了,我先去見我家姑娘,把這事告訴她,問問她是個什麼意思。”
“是,是,”袁可立一迭聲的應道:“襄荷姑娘,慢走。”
襄荷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她卻沒有像跟袁可立說的那樣,是去牢房,而是逕自離了縣衙,朝城內的客棧一路走去。
早兩天前,她就打聽到了,福順公主和杜若的住處,這會子是直奔目的地。
只是,她在離客棧一丈外的地方,被人給堵住了!
“頭兒。”
襄荷忐忑不安的喊了一聲,站在自已身前一米外的雪姬。
眼前的人還是一身黑衣,只是已經換成了平常婦人款式的黑衣黑裙,臉上也易了容,將絕世容顏掩去,落在外人眼裏的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略顯死去的臉!但即便這樣,周身清冷的氣質還是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
雪姬淡淡的撩了眼襄荷,然後冷冷說道:“跟我來。”
話落,轉身便走。
襄荷抿了抿嘴,拾腳跟上前。
雪姬帶襄荷去的是一處茶樓,進了門,直接便去了二樓雅間。對身後殷勤侍候的小二說道:“來一壺好茶,你們店的特色店心,也各來幾盞。”
“好哩,客官,您請慢坐,馬上就來。”
小二退了下去。
襄荷覷了眼不見情緒的雪姬,默了一默,正欲開口,雪姬卻是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下一刻,門口響起小二的聲音。
“客官,您要的茶和點心來了。”
“送進來吧。”
小二推了門,將茶壺和幾盞點心一一擺放在桌上,末了,說了句,“客官您慢用,有事您招呼一聲,小的馬上就來。”
地姬點了點頭,扔了一角碎銀子給小二,“別讓人上來打擾。”
“哎,哎,您放心,小的肯定不會讓人上來打擾。”
小二接了銀子,千恩萬謝的退了下去。
雪姬抓起桌上的茶壺替自已斟了一杯茶,又替襄荷也倒了一杯,下頜微抬,淡淡道:“坐吧。”
“屬下不敢!”襄荷連忙說道。
話聲一落,卻是怔了怔。
她已經不是頭兒的下屬,在離開時,頭兒就說過,她們從此相見便是陌路!
雪姬聽到這句話,淡漠的臉上,似乎也怔了怔。
默了一默,雪姬伸手說道:“拿來吧。”
襄荷默了一默,抬頭看向雪姬,“頭兒,東西我可以給您,可是,我想問一聲。”
“什麼?”雪姬看向襄荷。
襄荷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公主要害我們家姑娘,您知道嗎?”
雪姬伸出的手縮了回來,唇角扯了扯,淡淡道:“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
是啊!
知道又怎麼樣?
不知道又怎麼樣呢?
頭兒還是那個頭兒,可她已經不是那個她!
她們站在了對立的立場。
襄荷抿了抿嘴,輕聲說道:“頭兒,當日九爺將我要走時,您說過,再相見便是陌路。”
雪姬眼裏綻起一抹深色,點頭道:“沒錯,我是說過。”
襄荷深吸了口氣,對雪姬說道:“既然是陌路,既然是各為其主,那就請恕屬下不能從命!”
話落,轉身便往外走。
“站住!”
走到門邊的襄荷步子一頓,但下一瞬,卻是仍舊提腳便走。
“葯,你可以不給我,但公主那,你也不必去了。”
“為什麼!”襄荷霍然轉身,目光委屈的盯了雪姬,咬牙道:“她想要我家姑娘的命!”
“所以,你就去要她的命?”雪姬凝了眉頭看向襄荷。
襄荷不語,但臉上卻是一片默認之色。
雪姬擰了眉頭,眉目間已現不耐之色,但卻仍舊是耐着性子說道:“你殺了公主,我如何向王爺交待?”
“那她殺了姑娘,我怎麼向九爺交待?”襄荷說道。
“你家姑娘不還是好端端的在牢房獃著嗎?”
“那是因為……”
襄荷話到一半,頓在了那,幾步上前,將袖籠里的瓷瓶遞給了雪姬。
雪姬拿起瓷瓶,深深的看了襄荷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頭兒!”
雪姬步子一頓。
“公主她要是不肯死心,怎麼辦?”
“放心吧,明日我們就起程回京地。”雪姬冷冷說了一句,大步離開。
客棧內,眼見得天色漸沉。
福順公主轉身看向坐在一側整理衣裳的杜若,幾番猶疑后,輕聲問道:“姑姑,真的會得手嗎?”
杜若手上的動作一頓,默了一默后,點頭道:“公主放心吧,那袁可立是個識時務的,不然,也就不會幫着段遠坤對付葉羽了。”
聽杜若說起葉羽,福順公主臉上的神色僵了僵,續而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姑姑,父皇他會不會,真的……”
“公主,您想多了。”杜若打斷福順公主的話,嘆了口氣后說道:“您忘了,葉大人還有王爺啊!王爺說了皇上一定會出兵大宛,有誰比葉大人更了解大宛?皇上只要還想着先帝遺願,他就不會對小葉大人怎樣。”
福順公主聞言,點了點頭,臉上繃緊的神色鬆了松,但下一刻,卻又是目光一暗,輕聲說道:“姑姑,只要羅青果死了,葉羽他就真的會娶我嗎?”
“會的。”杜若肯定的說道:“小葉大人是個有抱負的,男人嘛,就算是一於被情迷了眼,但過了這一時,他就會知道,沒有什麼比榮華富貴,比錦繡前程更重要的!娶了您,皇上感激他,王爺感激他,從此他便是平步青雲。公主您又是國色天姿,這樣兩全其美的事,小葉大人如何能拒絕!”
聽完杜若的話,福順公主臉上綻起一抹淺淺的緋紅,眼裏也綻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是啊,她長得這麼好,葉羽他怎麼能拒絕呢?
再說了,如果不是三皇兄的事,她這會子,早已和葉羽兒女成群!
“那姑姑,我們為什麼明天就要走?”
“我們來青州,雖然得到皇上和王爺默許,但你久不在寺里,真要傳了出去不好。”杜若輕聲說道。
福順公主想了想,點頭道:“姑姑,我聽你的。”
“嗯,那公主早些睡吧。”
福順公主點了點頭,由着杜若侍候着她上床歇息。
許是因為即將要得償所願,又或者是一直繃著的心放了下來,不似前幾日那般轉輾難眠,頭一挨到枕頭上就睡著了。
杜若看着沉沉睡去的福順公主,卻是輕輕的長長的嘆了口氣。
腦海里回想起的,是青果的那番話。“就算是九爺迫於皇權,同意了,你拿什麼身份站在他身邊呢?公主嗎?可是公主不是應該在皇覺寺修行嗎!既然不是公主,那麼你又是誰?即不是門當戶對,也不是兩情相悅,你覺得,這合適嗎?”
她的公主啊!
她們若不是趕緊離開,一旦讓葉羽知道,是公主毒殺羅青果,別說是以另外的身份站在葉羽身邊,只怕,以葉羽心性,會豁了命的替羅青果報仇!
必須離開,一定要趕在事情暴發前離開。
到時,就說是袁可立奉了段遠坤的意思,對羅青果下了毒手!
杜若打定主意,上前放了床帳,然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今天的月色很好,月亮很圓。
杜若不由得便抬頭朝頭頂的夜空看去,圓圓一輪明月,像個大銀盤一樣掛在天空。
她不由得便雙手合什,嘴裏吶吶念道:“老天,只要您能讓公主達成所願,信女願意減壽十年。”
“十年怎麼行呢?最其碼也要二十年,三十年,才能顯出誠意吧?”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杜若大驚失色,連忙回頭看去。
清冷的月色下,雪姬手裏拿着一個白底藍花的小瓷瓶走了出來,目光刀子似的看着她。
“怎麼會在你手裏?”杜若猛的上前一步,盯着雪姬手裏的瓷瓶。
雪姬手一抖,瓷瓶落在杜若的手裏。
“雪姬,你別忘了你是誰的人!”杜若怒聲吼道。
雪姬冷聲一笑,沒好氣的說道:“總之我不是你們的人,是不是!”
“你……”
雪姬打斷杜若的話,“別再耍小聰明,不然,回京的路途那麼長,公主有個什麼邪風入體的是再正常不過的。好了,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們啟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