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6 傾國傾城

吃飽喝足，便是散步的好時候，這樣好的春天，這樣萬物復蘇且繁華盛開的季節，被養在深閨里的姑娘不知要嘆息多久了。

沐容和我並列着走，只有我們兩個人，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換上了桃木做的木屐，他帶着我走入了桃林。

說得也真奇怪，昨晚的事十分現在想想十分真實，卻像做夢一樣，不着痕迹。

沐容輕聲道：“今天已經不似昨日那般細雨粘人，也沒烈日灼灼，為何晏公子還是舉着傘呢？”

我笑道：“因為我喜歡。”

然後迎來的也是他的一笑，淡淡的一抹笑意，笑過了以後，便什麼都沒有，彷彿剛才沒有笑過一樣，但是笑容卻很乾凈，眼中有些不解的深意，抬頭望天，道：

“聽聞晏公子昨晚在桃林待了一宿，可有探到些什麼？”

我搖搖頭。

他倒是不以為然：“我以為自是人面郎君介紹來的，必定是高人，定能一眼就看出這園子的蹊蹺，替聖上解除煩憂，卻不想……”

卻不想倒讓你失望了。我也一副不以為然，悠悠邁出一步走到身旁一株桃樹面前，有一束桃花開得格外旺盛，其實仔細一看，上面棲息着幾隻沉睡的桃花妖，只有指尖大小，睡得十分香甜，還能依稀聽見呢喃的聲音，真是些迷人的小東西。

不過這些，沐容他都看不到。我說：“公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即便再高的道行，遇上了有心人的遮掩，也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的。更何況，在下的道行也不如公子想的那樣，此事當如何如何，也得看公子的意思。”

我說的也再明白不過了，我昨晚看了一夜，也初步斷定這裏沒有什麼鬼怪敢來作祟，想來想去，只能把心思放在這深不可測的沐容身上，他既故意隱瞞了東西，我為了我得到的東西，也不由得順着他的意思，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我哪知道他這麼遮掩不說，是為了讓我不知道這件事把事情解決了，還是故意在試試我的道行故意不說？

隨之而來的沉默，並沒有怎麼尷尬，我指尖還是玩弄着花妖，他還是思考他的，而且我們今日出來，本就是為了賞花不是為了猜謎，東家的事只有東家說得清，我只管放寬心自己樂呵就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手上一輕，傘柄被一隻大手握在了，身邊聽見了沐容的聲音：“我來。”

接着他帶我繼續漫步在桃林的深處，一片桃花瓣飛過來，落在了他的肩上，紅潤潤的同他的膚色一般嫩，一身白衣十分好看，只是目光那麼深邃，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說：“公子可知，我在歸隱之前，是做什麼的？”

我想了想：“釀酒的？”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我就知道我猜錯了，而且還暴露了我偷他的酒喝這件事，看起來他不像是個會計較的人，有錢人嘛，應該不會計較那罈子酒，想開了，聽見他說：“從這裏往東大約五里路，有一棵矮小的桃樹下放着一塊光滑的石頭，石頭下面的千日醉，是我埋得最久的一壇酒，公子若是想喝，便送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