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皇城門口有人跳樓啦
有狐樓是個好地方,房子是整條街最寬敞的,酒是整個端城最香的,姑娘是整個離國最美的,就連開門做生意的老闆,聽說也是整個神州大地最風雅的男人。
雅間的門忽然咔擦一聲被人踹開了,屁顛屁顛跑進來一個半人高的小老頭,直接將我從一堆姑娘中撈了出去,一邊跑一邊說:
“快!皇城門口有人要跳樓!”
整座有狐樓忽然安靜了一陣,我放眼望去,全都是看着我們的,尷尬持續不久,整座樓都空了,所有人都賣力地往外擠。
離國的城牆有十丈多高,是整個皇宮最輝煌也是最古老的建築,也是端城最難攻下的地方,正逢亂世之秋,端城已被新主攻陷,卻只有皇宮久攻不下,成為了很奇怪的國中國,這麼維持了半年之久,外面也已經改朝換代國泰民安。
就前幾天,我跟桃干仙還在打賭這錫月國的最後一塊心病還能支撐多久,還花了十兩銀子賭了半年,這對我來說是筆大買賣,心有點疼!桃干仙就是拖着我過來的那個半人高的老頭,老大不小還扎着兩個糰子髮髻,鬍子也修得很有藝術格調,身上邋邋遢遢就數背在背上的那個人臉盾牌最顯眼。
趕到的時候,城牆下已經擠滿了來看熱鬧的老百姓,看起來還擠進了不少妖物搞得這裏妖氣衝天的,更多的是小興奮的,我旁邊擠進來一個腰都直不起來的老婆婆,眼睛看起來不大利索,對着城牆上轉了半天頭好像終於尋到了目標,咕咕道:
“要跳就快跳啊喂,我老婆子還要回去幹活呢!”
她的聲音很快又被一個吆喝聲蓋住:“賣包子咯!賣包子,香噴噴的人肉包子!正宗生產的人肉!經過安檢部門權威認證……”
其實更多的聲音是來自群眾們齊刷刷對着上面喊着:“跳!跳!跳……”
此時站在城牆上面邊沿的,是個穿着白衣的公子,長相太遠看不到,身高呢因為大半身子在城牆下面也看不到,依稀辨別是個儒雅貴氣的人,他的身後,是一群士兵,為首的是離國定國大將軍兼武宰相兼一品帶刀護衛兼皇上恩師名為安長君。
白衣公子對着絕望地(這麼遠看不到,應該是絕望的!)看了一眼樓下眾多痛心來送他的萬千子民,對着身後的部將道:
“你們都不準過來!”
他們都沒打算過去好么==
接而,白衣公子爬上了城樓,孤寂的身影面對這腳下,吟起了詩:“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又回頭指着那幫士兵罵道:“想我離國泱泱大國,作為一個皇族,竟然像螻蟻一樣躲在這座宮殿裏面偷生,怎對得起我離國萬千朝拜子民,怎對得起……唉……”
桃干仙耐不住了,咕噥道:“現在的人都普遍風雅,跳個樓還咯里巴嗦的看來今天跳不完了,主子你反正也不愛看,不如去給我買個席子,據我推算如果他今天跳不成明天一定會再跳一次,我們就在這裏守着,這個視角絕佳,絕對不能讓人搶了去。”
我轉身就往人群外面擠,只聽得後面桃干仙又大喊:“主子記得多買點花生瓜子核桃!要是有骨頭糖就順便買點!”
世風日下,不知道衍生了多少骯髒之氣,偏偏,最純凈的東西就在這最骯髒的地方頑強地存活着,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蓮而不妖。我抬頭,看着頭頂灼灼的烈日,眼睛有點發疼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閃過了什麼東西,一轉眼的時間就不見了。
“公子啊!”小吃攤面前的大嬸喊住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對那金烏存了什麼感情,但勞請您把錢付了。”
我摸了摸兜里,只剩下一顆珠子了,遞給了大嬸。
大嬸一邊找錢一邊自言自語:“公子是第一次看跳樓吧?我跟你說,端城上一次跳樓的時候比這個還要熱鬧,那時候我弟弟抱着的一棵仙人球直接被擠成了仙人掌……”
我擠進人群來到桃干仙面前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人還沒有散去的跡象,上面的人也絲毫沒有跳下來的跡象,倒是被這太陽曬着快中暑了,我旁邊那位老婆婆已經被擠到了很前面的地方,還一直撥開人群往裏面擠一邊道:
“別擠了別擠了……小夥子我叫你別擠了!”沒人聽她的,她只好道:“你再擠我就放屁了!”
她的周圍頓時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