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文成居
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個時辰，冰依然睡不着。腦袋裏有太多複雜的情緒，讓他感到隱隱不安。今晚怎麼沒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敲牆聲？那強烈的紅光是哪兒來的？妹妹進去這麼久，現在出來了沒？大人不是睡著了么，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在閣外？。無數股風從軒灌進，“嗚嗚”聲更是吵得他無法入睡。其實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也有大人，明明輪不到自己關心，可是這次，卻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了。是妹妹出事了么。
只有夏天的西苑，似乎正向秋季靠攏。
“我要單獨的房間！難道讓我和一個小屁孩睡在一起嗎！？”文成居前，霜兒橫眉冷豎，很是不滿。
夏文低頭望着霜兒，或者說，是望着淺羽，雙眸中透齣戲謔：“西苑沒有多的房間了。”
當然，這是假的。偌大的西苑，佔半個城池，亭台樓閣數百間。
“那就把你房間給我！”
夏文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汝可知為何此院名為‘文成居’嗎？”
淺羽隨機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名字有什麼特別的？”
“汝可聽說過文成帝？”夏文繼續追問。
“文成。帝？”
夏文默默地點點頭，“他是吾的故友。。。也是吾的恩人。。。只可以，26歲那年，他便去世了。那時候，吾是何等輝煌。。。他離開后，吾便也離開了。。。”不用說，這間屋子定是他建造的，雖然時間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她還是忘不了他。
“此院是他令工匠在特地建造的。本來只是讓吾養養傷。。。”夏文換上一個享受回憶的神態，留戀地望着那三個鎏金大字。
淺羽依舊感覺莫名其妙，這和她住不住有什麼關係？不就是房子年代久遠點嗎？有什麼了不起？！
低頭看着她滿臉無語，文微微皺起眉頭，秀麗的俏臉顯得更加生動。不難看出，淺羽其實早就計劃好了，她就是要她的房間，看看這個看似無比沉着的女子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但下一秒，她便失望了。文舒展了神情，淺笑一聲，道：“都過去那麼久了，倒也無妨了。汝若真的喜歡，便去住吧。但房裏的東西切忌亂動。”
這回，輪到淺羽皺眉了。不讓她動？為什麼！？原來裏面真的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呵呵，只要抓住其把柄，以後西苑就在自己的掌握下了。於是，便釋然了，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夏文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補充道：“每件物件都是有靈魂的，隨着時間遷徙，有些靈魂甚至可以凝現出人的模樣，而有些，卻只是潛移默化地改變着物件的形態。它們有思想。”
“那又怎樣？！”她可是鳳凰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鳳凰啊！就算真的是這樣，也只不過是靈魂而已。靈魂是什麼？不過是團空氣啊。她和空氣較什麼真啊。想到這裏，她還是沒有改變一探究竟的想法。
“激怒它們對汝沒好處。若是晚上聽見有什麼東西在說話或者只是發出聲音，都不要理會。”
話已至此，淺羽冷笑幾聲，“有何可怕？本王可不僅僅是上古十大神獸那麼簡單~~！”
既然這樣，她沒辦法了。“那你好好休息。”夏文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又像是被塞了回去，微微張開的紅唇又閉上了。而就在轉身正要離開時，又幽幽地丟下一句話——“小心梳妝枱上的黃銅鏡。”
她離開了。“婆婆媽媽的，是不是活得太久了。”淺羽抱怨了幾聲，默念了幾聲‘文成居’這三個字，步入院中。
霎時間，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頓時，她感覺呼吸順暢、情緒舒緩、頭腦清晰。哼哼，難怪夏文不肯。小院中，假山、瀑布、亭子一應具備，薔薇、紫羅蘭、茉莉隨處可見。潺潺的流水聲伴隨陣陣蟲鳴，夏季特有的泥土芳香混雜着花的香甜，連身為仙獸的鵷鶵也為之震撼。一條彎曲細長的鵝卵石路連接着院門與遠處唯一一間屋子，屋內還有點點燭光在顫動。
陶醉之中，卻出現一陣不和諧的喧鬧，與景物格格不入。
“夏文是你嗎！快進來！玉芙蓉又要造反啦！”
“一邊去！你才造反哪！”
“啊呀！玉芙蓉把你的紫砂茶具摔壞啦！”
“胡說！明明是鏡子你摔壞的！”
“什麼鏡子！我是人！我叫曉曉！”
兩個聲音水火不容地吵了起來，伴隨着“噼噼啪啪”的陶瓷碎裂的聲音。
原來西苑中不止冰霜雙生以及夏文。聽聲音，應該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在拌嘴。
此時的鳳凰淺羽似笑非笑。呵呵，好心情一掃而光，卻又高興自己已經發現了夏文的秘密。讓她繼續裝清高！！！
“怎麼這麼久夏文還沒進來？。”兩個聲音中帶着幾分詫異與慌亂。
“難道是那兩個童子。”
“。。。”沉寂良久之後——“大人好像說過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一個女聲說道。
“恩。那我們這算不算闖禍了。”
兩個聲音突然靜了下來，彷彿兩個人憑空消失了。
不能就這麼完事了！淺羽猛的張開雙臂，一對明黃色的翅膀攜着赤金色的微光在背後展開，點點明亮光點從翅膀上脫離融入空中。翅膀迅速拍打，帶着她的身體離地三尺，適應飛行后，兩臂緊貼身軀，如錐子般俯衝而去，以迅雷不易掩耳盜鈴之勢衝進屋內。
————————“離開這麼久，文成居內的裝飾依舊沒有改變，看來，她還是沒有放下他。。。”淺羽小心翼翼地捧起銅鏡。
忽的，鏡面模糊起來，表面上就像起了一層霧。
這場景似乎在哪裏見過。。。淺羽努力回想着，可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鏡子中浮現。
“曉。。。曉曉？！”驚訝地感嘆了一聲，卻又帶着萬分喜悅，“原來是你啊！”
“嗯，不是我是誰~~！”鏡子中的人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長個兒了嗎霜兒！哦不，是鵷鶵王！”
淺羽微微皺起秀眉，眼中滿是不滿。
“對了，玉芙蓉呢？第一次見你們的時候，她就在你旁邊啊。”
“這個啊。。。說來話長嘍。。。”鏡中少女無奈地聳了聳肩，突然，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對了，上次有個傢伙說要見你。。。好像叫什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