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換裝
“一樣的。。。”少女目光如海一般深邃，純黑色的瞳孔透着神秘與敏銳。世界的一切彷彿都由她掌控，然世界的一切彷彿又與她毫無瓜葛。神一般的存在。
“誒？”少女幾乎每次都會說出簡短而讓人匪夷所思的話，這次也是一樣。什麼是一樣的？人與人是一樣的，而人與獸有時也是一樣的；過去的世界與現在的世界是一樣的，而過去的世界與未來的世界也許也是一樣的。她指的到底是什麼？或淺顯，或深不可測。黃泉微微震驚地望着少女的雙眸，明明，眼前的她看起來平凡幼稚，比自己矮小許多，但在他看來，卻比自己高大，比自己成熟，比自己對三界的了解更加透徹。
少女眼中透過一絲光彩，朱唇微動，黃鸝般婉轉的聲音道：“神忤夜和你。。。都是一樣的。。。”
黃泉聞言，目中的光線分明柔和了幾分，整個人在一瞬間鬆懈下來。神忤夜，跟隨少女的時間比自己更長，他一直認為，在少女眼中，前者的地位會更高。
“夏文。。。你果然特殊。。。先前的那些‘西苑主人’，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使真神大人現身，而你卻在不經意間，討得了歡心啊。”黃泉默默感嘆幾聲。回過神，發現少女摟掉了他的手，毫無忌憚地走出灌木叢。
少女穿着黑裙，“噗”地投入水中。
“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吧。”黃泉無奈，知道泉水中的少女絕對不會輕易離開，孩子的任性、我行我素，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少女面露微笑，勺起一瓢水，從頸滑下，面頰上多了一分紅暈。“我，要創造一個真正美好的世界。。。沒有悲傷，沒有離別。。。”她神色柔和，水霧中宛如白玉般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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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黃色的燈火上下跳動，昏暗的閣樓里晃過兩個人影。
“這件給諦聽，這件給重明鳥。”諦聽這幾天忙着療傷，那年磨損的白袍一直沒有換下來；重明鳥出現那天就把七兮嚇了一跳，沒錯，哪有異獸穿得像乞丐的，於是乎，夏文也幫後者找了一件。
淺羽接過兩件輕薄柔軟的衣袍，捧在手中猶如清水流過，彷彿隨時會滑過指尖。淺羽在人界混的時間不少，這面料的觸感十分舒適，想必是上等的材質啊。夏文不是向來崇尚簡約的么？
“這些衣服是先前幾任西苑主人留下的。”夏文笑了笑，又從衣櫃裏取出一件大紅深衣。她現在身上除了一件白色褻衣和配套的蓬鬆長褲，其他什麼都沒有啊。
紅色的？淺羽暗自感嘆，她從未見過夏文穿除了白色深衣外其他的服裝。說實話，她還有些期待了。清水出芙蓉的她已經扣人心弦，若是在俏臉上抹着淡淡的胭脂，會是怎樣的嬌艷？而無比興奮的她下一秒就感覺到莫名的緊張。她已經發現，衣櫃裏疊放着不少淺色的石榴裙，為何她會突然選擇反差如此之大的深衣。聯繫之前的神遊和現在的活躍，恩恩——
在鳳凰淺羽無比炙熱的目光下，夏文不緊不慢地換上殷紅而簡短的上衣，橙黃腰封束縛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黑色腰帶上纏着鬆散的腰繩，在右腹垂下兩路，將上下連為一體；飄逸的長裙上綉着日落西山、鴻雁回來、祥雲繚繞的唯美圖案；金邊上部，蘆葦蓬勃，水波粼粼。這起止是衣服那麼簡單，根本就是國寶級文物啊！
夏文長發及腰，羊脂玉似的膚色瞬間瑩潤起來。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
淺羽獃獃地看着夏文的變化，忍不住拉長了下巴。“喂。。。這麼妖孽的衣服不會又是哪位前輩留下來的吧。。。”
“不是。。。”文顯然也很欣喜，眼中金光閃爍，“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保存的這麼好。。。這是吾一百多年前的宮服。。。”
挽起暗紅披帛，文更加妖艷。她此刻能想到的，便是百年前那個人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眼中的震驚。只是，她忘了她過去扮演的角色，忘了這裙從何而來，忘了過去的名字。還有他，給她留下的只有凌亂破碎的記憶，他叫什麼，她也不再那麼清楚，只是依稀記得過去自己對他的稱呼。
“雖然感覺怪怪的，但只要她能重新打起精神，其他都無所謂了。”淺羽心裏想着。望着夏文如同孩子般燦爛滿足的笑容，忍不住揚起嘴角，手中的衣物抱得更加緊了些。
“咦？你說夏文啊？”已經換上誇張斑駁的珊瑚紅羅衣的重明鳥趴開雙腿毫無姿勢地騎在圓凳上。此時的他已經洗了澡，全身上下的污穢大約是洗乾淨了。只是七兮受不了日積月累下來的乞丐的酸臭味，在他的洗澡水中加入了大量的香料，結果連只蚊子都不願意接近他。呵呵，沒關係，這樣就可以幾年不洗澡了吧。事實上，他不喜歡穿衣服，念在自己現在人模人樣，才無奈地換上。這衣服手感不錯，但在他看來，遠遠比不上之前的那件“乞丐裝”。
七兮艱難地爬上漆雕桌，單跪在上面顫顫巍巍地將重明鳥濃密的長發用翡翠玉簪梳起。牢牢固定之後，長長地噓了口氣。
“是啊，夏文可能要出去一段時間，如果真的是這樣，大家就一起去吧。”淺羽道。
花瓶中血芍藥光輝閃爍，瞬間幻化為一個紅髮長裙的佳麗。千夕梓撥弄了一番別在發上的芍藥花，才顫動着透明的蝴蝶翅膀加入眾人。
花終究是花，沒有東西固定不可能站立起來。千夕梓本人也有些慵懶，不願一直出現，所以七兮就把某個不值錢的花瓶送給她了。有了芍藥王，諦聽現在已經醒了，但對於體內忽然多出來的五百年修為，還沒辦法好好控制，所以在木床上打坐修鍊。
“我有預感，”千夕梓歡快地打了個響指，眯起鳳眼，狡黠的目光掃過眾人，“馬上就有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轟——”
在眾人莫名其妙中，妖艷的夏文倏的進入房間，出現在眾人視野中。除了已經見過新面目的鳳凰淺羽，其他人幾乎同時倒吸冷氣。
“諸位。。。我們要離開西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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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在水中轉了幾圈，臉上洋溢着幸福。黃泉單膝跪地，大手在溫泉中舀了幾下。
“她們要出發了。”
黃泉緩緩起身，將右手握成拳靠在左肩，微微躬身，謙卑提議：“那麼我們就去觀賞鶴蚌相爭吧。”過不了多久，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吶。。。說的也對。”少女神秘莫測地笑着，宛如黃鶯的聲音帶着幾分威嚴。
乳白色水霧襲來，水中，岸上，沒有一人，只留下一枚鳳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