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施予援手
在茫茫非洲草原里,一個獅群里只能擁有一個霸主,那就是獅王。作為獅王,它要戰勝其他雄獅的挑戰。作為勝利者,它統治這一片土地,而且它可以和獅群里的任何雌獅交配,雌獅要為它捕獵。
不過,獅王終究要老,但是他不能以獅王的身份安享晚年。它要不斷接受其他雄獅挑戰,直到落敗。落敗就意味着逃跑,更甚者意味着死亡。不管是逃跑,還是死亡,它就將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作為新獅王的統治者是不能容忍威脅的存在,它會不惜一切殺死前獅王的孩子。
於是,前獅王的孩子若僥倖逃過魔爪,就要開始漫漫的旅程。如果它有能力,長成雄獅之後,它可以競爭獅王。這就是獅王爭霸。
朱悔離開卞玉京之後,恍恍惚惚,雖然當初堅決離開,不過現在卻有些後悔。畢竟,在這個天下,他無親無故。活着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意義,只有稀無飄渺目標。
走在滄州大街上,剛剛經歷戰爭洗禮,一切都成廢墟。大街上寥寥無幾,更多的是大順軍在巡邏,組織百姓清理現場。百姓雖然衣服襤褸,身上無一處乾淨,不過他們個個笑逐顏開,幹得很是起勁。幹完之後,官府不但給錢,還給粥喝。
朱悔看得出這是百姓出自內心的歡喜,這不僅是對物質方面的滿足,更多的是對新生活的嚮往。什麼朝廷不朝廷,他們不懂,他們這要一個能夠給他們溫飽的朝廷,難道這有錯嗎?這一點,他們比那些吃飽飯撐着的“文人雅士”明白多了。連口飯都沒得吃的朝廷,維護他幹什麼,作孽啊。
改朝換代本來就是歷史的必然,就像人一定會死一樣,這是宿命。相信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時,已經想到有這一天,就算他怎麼不願意。
朱悔他不願做歷史的絆腳石。因為他知道英雄總是會在歷史進程的關鍵時刻用他的胳膊阻擋住滾滾向前的車輪。可是,事實卻不容他不做英雄,因為他那隻老獅王的孩子,新獅王會不擇手段殺死他。
黃易先生的<尋秦記>朱悔看過,項少龍到了戰國也不敢肆意妄為,歷史車輪還是照樣滾滾向前。
但對於滿清入關建立清朝,他始終耿耿於懷。這僅僅是政府更迭嗎?不,這就像一個成績優秀的學生突然考出的成績比一個成績中等的學生的成績差。這個中等生就自以為比優等生強,騎到優等生頭上作威作福,夜郎自大。優等生雖然知道自己強,他要證明,可是考試遙遙無期,他只能在平時中表現出強勢。中等生漸漸也發現自己的確不如優等生,但是他只是內心承認自己不如優等生,但是他還是照樣夜郎自大。優等生被中等生蓋過,也漸漸墮落。豈不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自有強中手。
朱悔不知道近代中華百年恥辱是不是世界歷史嫉妒中國歷史太輝煌,還是歷史的必然,難道真的印證盛極必衰這一話。如果盛極必衰也算是種宿命的話,那麼衰極必盛也自然是種宿命。可惜,朱悔沒辦法印證。
深深的宿命感使得他喘不過氣來,但是他不甘心待宰羔羊。他不容於各方勢力,李闖革地主的命,他這個地主頭子,更是首當其衝。滿清要入主中原,以正統穩坐江山,明朝遺孽一個不能留,又是首當其衝。南明小朝廷新君即位,一山不容二虎,他敢去江南必將身首異處。
“快看那,快看。”幾個幹活的百姓被一邊的情況吸引。
十幾個大順差役,兩兩逮着一犯人。看犯人的樣子倒不像作姦犯科一類人,犯人大都穿着絲質衣裳,有三倆個可以拿去榨油,長得豬頭肚袒。皮膚白皙,一雙手比女人還女人,看樣子手無縛雞之力是他們共同的特點。若說他們能殺人放火,鬼都不信。
“誒,那不是張富貴張財主嗎?”一個百姓小心翼翼的說。
“是啊,你看那個不是劉鄉紳。”另一個百姓小心地一指說。
他們雖然說得小聲,不過朱悔還是聽得很清楚。
“他們這是犯啥罪,綁得想捆粽子似的。”在百姓眼裏,這些人吃穿不愁需要犯罪嗎?還一下子抓了不少。
“你還不知道啊,昨天也抓了一批。聽俺弟說,闖王搞了個‘助餉’,按身地位繳稅,交了立馬走人,不交打個半死。聽說鎮上那個‘鐵公雞’李大富要錢不要命,當場被打死,真是慘不忍睹,腸子都流出來啦。”一百姓帶着同情細聲細語地描述着。
“死得好,那個挨千刀的,我給他幹活,連讓俺吃飽都不肯,工錢又給得低得很,十足的‘鐵公雞’。說話人咬牙嚷嚷道,毫無憐惜之意,甚至含恨不已。
“爹,老爺。”一個妙齡少女攙扶着一個中年婦人趕來異口同聲叫道,聲音帶着哭泣。少女小巧玲瓏,一身青絲衣,,下身白絲裙,青白合一搭配得恰到好處。烏黑靚麗的秀髮成桃花髻傾瀉而下可至胸口,白皙如玉的皮膚,晶瑩剔透可愛的臉頰,略顯稚氣,外加兩個小酒窩,纖細的蜂腰,含苞待放神秘的小探燈和豐滿渾圓的臀部,化成一道標準有致的弧線。
一差役橫過來拔刀式攔截,母女兩稍稍推后。差役橫道:“沒連你們一起抓了,已經便宜你們,你們還跟來,再跟來,連你們一起抓。”
“差大哥,我家不是交不出那些錢,只是前幾日來了一夥強盜把家裏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實在是沒錢啦,你在我家也看得清清楚楚,難道就不能通融通融。”少女苦苦哀求,臉上梨花帶雨,令人憐惜。
“是啊,是啊,差爺,我家閨女說得句句是真,要不、、、、、、”,說著將頭上的發簪取下,“這是我娘家給我的嫁妝,也值個百來兩,我把它給你,行行好放了我家老爺吧。”中年婦人哀求乞憐道。
“不要求他們,大不了一死,倩兒,帶着你娘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在回來。”一旁被逮着的藍衫男子看着母女倆哀求,內心難過不已,硬起骨氣道。
“娘,不行啊,那是外祖母留給娘唯一的信物怎能輕易、、、、、、”少女話說到一半還未完。
差役趁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一抓,蠻橫一搶,手到擒來,又是一推,婦人摔倒在地“好啊,還說沒值錢的,這是什麼,沒收。”差役更是囂張蠻橫。百姓紛紛搖頭,搶東西還有理,大順軍也不過如此。
“差爺,金簪可以給你,你就放了我家老爺吧。”婦人再次哭泣哀求。
“你們這點小錢還不夠利息,就想放人,你也太天真了。除非、、、、、、”說著色迷迷地看向叫倩兒的少女,拇指食指成“V”字形挺起倩兒的下巴。
倩兒雖是柔弱女子,但並非取人歡笑的歡場中人,那能容忍這般挑逗,硬生生的移開,下手搶金簪,事發突然,差役沒來得及反應,被抓個正着。一個養在深閨里的花朵,焉能斗得過如狼似虎的差役。差役使足氣力,倩兒不甘示弱,以三寸金蓮為支點,向後傾斜呈拔河式。
差役一狠,抬腳順勢就踢,朱悔手腳麻利,也是順勢右手抱住纖腰,同時左手就是那麼一抬,差役翻身狠狠地摔趴在地上。倩兒驚慌失措,順其自然地雙手抱住脖子。
朱悔本也不是多管閑事之輩,實在是看不下去,才出手相助。朱悔本也沒練過武藝,不過自從在船上一役之後,他自覺身上存在一股力量,若有若無,只要激起他的內心的悲憤或不滿,這股力量就會像泉眼立的泉水一樣源源不斷上涌。
朱悔抱着柔弱的嬌軀,摸着光滑的絲質青衣裳,感覺良好,憐惜地望着梨花帶雨的倩兒道:“姑娘,你沒事吧。”
倩兒長這麼大還沒被男人摸過,今天不但讓差役調戲摸了一把,還讓一個男人這麼抱着。先是羞憤不已,恨不得殺了差役。
看着這個俊朗清秀,身體略顯消瘦,鼻下不修邊幅的長着八字須,眼神儘是滄桑白面書生,一時嬌羞不已,面如桃花,白裏透紅,好似可愛,一時竟不知男女有別。
倩母擔心女兒有恙,慌忙起身走到倩兒身旁擔憂道:“小倩,你沒事吧。”
倩兒如夢初醒,悄然離開,嬌羞不已。
差役見大哥被欺負都紛紛上前,見大哥沒能站起來,兩人上前攙扶。原來朱悔雖只是一抬,不知為何力氣卻大得很,摔得差役老大起不來身。
差役雖紛紛上前,卻不敢靠得太近,把朱悔圍在圓心,想圍而煎之。
“給我上,把他、、、、、、把他給我滅了。哎呦、、、、、、”老大被人攙扶着,惡狠狠下地命令。
倩兒本想上前,卻被母親拉住,見母親直搖頭,不讓她上前,臉上滿是擔憂。
民不與官斗,自古有之,沒人敢上前。
“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書生不覺得無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