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籠中的黃鶯
已經是早晨了,流雲向梳妝枱走去,鏡中是一張憔悴的臉,因為她一夜未睡。沒什麼需要整理的,流雲只是洗了一把臉,便再一次向窗外望去。
“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活着走出這雀閣。”流雲心裏想着。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這一次是九死一生,或者該說是只有死,至於她在死之前能不能把姬無夜拉下來陪葬,她更是沒有底。流雲惟一的希望,就是能讓她身邊的人活着,包括小雲,包括宣月閣的下人們,包括,歐陽青峰。
流雲原以為,自己已經把他忘了,可以拋棄上官晴雪這個名字,只做流雲,因為雪羽姐姐的那句話,她在四年前就打算忘了他,可是她後來發現,她忘不了那個人,那個看起來滿不在乎卻又認真的人。當他出現在她面前,還是像以前一樣故意喊“大小姐”的時候,還有他拿出當年她繡的荷包時,她就已經知道那個人是歐陽青峰,是她想了12年的人。可是,他們卻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他現在估計已經走了吧!”流雲輕聲說道,“這樣,或許對他才是最好的。”
“我可還沒走。”
流雲意外地聽到了歐陽青峰的聲音,以為是幻覺時,卻發現,他就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怎麼進來的?”流雲很困惑。
“就那些人,想攔住我,還沒有資格呢!”說著,他挑了挑眉,又問道:“晴雪,你該不會是想一個人解決吧!”
“叫我流雲。”流雲正色道,“還有,你是不是會錯意了,我是自願被他們帶來的,你沒必要來。”
“那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閑事啰!”他明顯有些生氣。
“沒錯。”流雲轉過身,閉上了眼睛。
“你難道喜歡呆在這兒?”
“是的。”
“我不相信。”
“這是我的實話。”
流雲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再回過頭看時,那人已經不在了。
這一天,流雲再也沒有見過歐陽青峰,而此時,雀樓上的燈已經亮起了,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或許,流雲本就不希望黑夜的到來。
“流雲姑娘,將軍已經在等了。”一旁的侍女在催了。
“我知道了。”流雲起身,隨着侍女進入了姬無夜的房間。她髮髻上的簪子閃閃發光——那是她在幾年前就準備好的,比普通簪子更堅硬的簪子。而簪子上的花樣,正是象徵著死亡的曼珠沙華。
“早聽聞流雲姑娘不僅舞技好,人更是美麗。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他那邪魅的話語縈繞在空蕩蕩的房間中,着實讓流雲感到噁心。
其實,流雲早就暗中調查過10年前的事,而得到的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原來,當年攻打上官家的根本不是韓王,而是姬無夜,是姬無夜藉著韓王的名義滅了上官家,只為了向韓王證明自己的強大。而韓王更是聽信了讒言,認定歐陽家會在上官家被滅后,為報仇而造反,於是下令讓姬無夜滅了歐陽家。
看着沾着兩家血的罪魁禍首正悠閑地坐在上面喝酒,流雲已經沉不住氣。可是想到現在的處境,流雲還是忍了下來。
“將軍,這話您已經說過了,就不能換點兒新鮮的?您這樣可是掃了小女子的興啊!”流雲故意用發嗲的聲音,想激起姬無夜的興趣,好趁機下手。
可事實卻總是不如人願,姬無夜居然無視了流雲的話,繼續喝着他的酒,說道:“聽聞流雲姑娘有一支舞,是自己獨創的,好像喚作雪下落櫻,可是卻無人見過。不知本將軍是否能榮幸成為這第一個人?”
流雲微微地皺了一下眉,而後又舒展開來。她咬了一下那櫻紅色的嘴唇,帶着一點兒玩味地說道:“將軍自然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既然將軍要看,流雲跳便是。只是,將軍不怕小女子跳得不好會掃了將軍的興嗎?”流雲盯着姬無夜,恨不得姬無夜能被她的眼神穿孔而死。
而姬無夜似乎還未發現異常,依然用他那邪魅的話語說道:“既然是韓國第一舞姬跳的舞,不管跳得好不好,今晚也走不出這雀樓了,不對,是今生都走不出雀樓了,不是嗎?”
這句話讓流雲流下了冷汗,她明白這個可惡的傢伙在有意無意地提示她,她是他的女人。可是,流雲是不會讓這樣的人再次毀了她的一生的。
“好,那將軍就看着吧!”流雲笑了笑。這是苦笑,也是嘲笑。她笑自己那時沒能保護自己的親人,笑自己沒能在死之前見一眼她日思夢想的人,笑他一大將軍,即將死在一個小小的舞女手上。可她不知,外面有一個人正握緊拳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那支雪下落櫻,原來是要跳給他看的,現在看來。。。。。。”流雲邊跳着舞,邊想着,“不過,用這支舞結果這個手上沾滿鮮血的惡魔,也值了。”此刻,她借舞蹈轉了一個圈,頭上的那支簪子已經不見了,而坐在上面的姬無夜正看得盡興,完全沒有察覺。
藉著下一個轉圈的機會,流雲將簪子射了出去,瞄準的正是姬無夜的心臟,隨後立刻拔出流雲劍,沖了上去,因為她知道,一支簪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到姬無夜的,她只是想用簪子吸引他的注意。
果然,簪子在還未接觸到姬無夜的時候,就被姬無夜的內力震碎了,看來他早有準備。可讓流雲意外地是,姬無夜居然在震碎簪子的時候,還有餘力拿起一旁的劍,擋住她的攻擊。
“流雲姑娘可知,你是第二個敢殺我的女子?”他的眼裏充滿殺氣,讓流雲不寒而慄。
“流雲當然知道,可是,”流雲對上他的眼神,“將軍可否知道,您的暴行已讓周圍人憤慨。若他們如流雲這般勇敢,將軍恐怕已是身首異處了吧!”
姬無夜已經被激怒,他那憤怒的眼神,就好像恨不得將流雲吃掉一樣。他迅速掐起流雲的脖子,惡狠狠地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呵呵。”流雲輕笑道,“沒有人派我來,是我想殺了你。”流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可還記得上官家,上官長風,還有歐陽家?”
姬無夜這才想起,便猙獰地笑道:“哈哈哈,我說是誰,原來是上官家留下的雜種。你覺得你殺得了我嗎?”說著,他就將流雲往牆上摔去。
流雲閉上了眼睛,清楚地聽到了劍落地的清脆聲響。“爹,娘,雪羽姐姐,我來找你們了!”流雲在心裏說著,可再睜開眼時,看到的不是天堂,而是一張熟悉的臉。再看看周圍,自己還在雀閣,而現在,她正躺在一個人的懷裏,那個令她心亂的人的懷裏。
“姬無夜,我是帶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