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化解心魔(下)
“我會放棄在這裏的修鍊，回到現實中去，好好工作和生活，不再追求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你應該知道，連家傳的功法你都無法修鍊，更別說是你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的精神層面的修鍊了。我知道你從小便是一個懂事、謹慎入微的孩子，應該知道如何抉擇。孩子，你一直都是很孝順的，你也最聽爸爸的話了，好孩子，還是跟我回家吧，你看你媽媽都因為修鍊家傳的功法走火入魔了，你放棄吧！”
“不，你錯了，正是因為你認為我無法修練家傳的功法，所以我自創了這套‘夢境練神’功法，來修正家傳功法的缺陷。如果我的父親知道了我已經將家傳功法的缺陷都一一修正過來了，他別提會有多高興了，因為這就是他畢生的夢想！習武者不僅要有強健的體魄，更需要大智大勇，敢於質疑前輩先人留下來的東西，勇於不斷改進修鍊功法、不斷創新修鍊功法！更重要的是，更應該能夠知難而進！我的父親如果是你這樣一種畏縮之人，又怎麼能夠將家傳功法修鍊到大成之境？母親的走火入魔是因為修鍊功法受到情緒干擾，區區‘心魔’又怎麼能夠理解？”張佑抬起了頭，眼神一片明沏，心情恢復了平靜。
“孩子，還是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心裏面還在惦記着為慘死的堂姐報仇，我們回去后，我親自指點你修鍊家傳的功法，我們一起去報仇雪恨！”
“男子漢一諾千金，立過的誓言怎可輕易反悔，況且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們這些‘心魔’簡直是不知好夕，無可救藥，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給我滾！”
張芸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這下所有的幻像全部消失了，但是張佑並沒有因此鬆一口氣，反而緊緊盯着前方，臉色異常凝重。
一名身材高大，身披灰白兩色的斗篷，手持一柄長劍的中年男子緩步而來，他的面目根本無法看清，彷彿是在刻意隱藏着自己的容貌。
他全身有一股黑芒繚繞，一步步行走過來，氣勢也在不斷增強着。
更不可思議的是，張佑竟在此人的身上看到了強大的精神力量，而在之前的那些‘心魔’身上根本看不到。
“你是誰？”張佑心頭難掩恐懼，大聲喝問道。
因為此人有強大的精神力量，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一個人的‘識海’里擁有精神力量的應該只有這個人自己才對！
“‘耀輝’集團組織四大護法之一的首席護法，鄭劍仁。”
“真賤人？你到底是人還是心魔？”張佑差點就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真是有意思啊，居然還有人會取這麼賤的一個名字。能夠犯賤犯到這個程度，這樣作賤自己，賤到連取的名字都很賤，真可謂是賤到家了，真是賤中的極品哪！不過在這個時候，張佑可還真沒有心思將笑意掛在臉上，他陰着臉喝問鄭劍仁道。一道‘心魔’居然還有強大精神力量存在，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是人，也是你的‘心魔’，是你內心深處的生存欲。你殺了我兩個護法，震傷了一個護法，現在還昏迷不醒，我今天就是來夢殺你的。”鄭劍仁悠然答道，竟不假掩飾地承認了自己的本體，也十分爽快地說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告訴我這些，有用嗎？還搞什麼‘夢殺’來着？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你還以為我會怕你嗎？”張佑不禁嗤笑道，在張佑自己的地盤上，還輪不到別人來傷害自己！在我自己的地盤，只能由我自己作主！
但是很快，張佑的表情就變了，眼神瞬間空洞下來，彷彿喪失了靈魂一般。只見一把長劍突然飛過來，劍身全部插入了張佑的胸膛，再穿過心臟，透背而出，胸口只餘下劍柄在微微顫抖着。
雖然意識體只有精神攻擊是有效的，物理攻擊對意識體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除非進行物理攻擊的武器被貫注了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影響到被攻擊的意識體，但還是有一種負面的情緒迅速在張佑的腦海里蔓延開來，生無可戀，萬念俱灰！
這樣的感覺剎那間出現在張佑的心頭，就好似當年父親接到上級的嚴令不許插手張佑為堂姐打抱不平以後的任何事，一切必須由張佑一個人獨自解決，最後，張佑個人能力雖強，卻因為一手難敵四拳，惡鬼易斗眾鬼難纏，張佑的堂姐還是被衛斯齊活活迫害慘死一般，那時孤立無助的張佑，也曾出現過這樣的一種感覺。
在遭受到鄭劍仁的攻擊后，張佑的身體忽然能夠動彈了，緊接着就跪倒在地，左手握着還在微微顫抖着的劍柄，想要將劍柄從身體裏拔出來，但是卻力不從心，右手卻不由自主地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了結生命的強烈念頭根本無法控制，精神力量也好似被什麼壓抑着根本就無法調用。而且更慘的是，張佑還隱約感覺精神力量正在緩慢流失，只待精神力量流失殆盡，也就是張佑喪失意識命喪之時。
“你這下可明白了？無論什麼樣的**都是無法抵擋生存欲對人的誘惑的。因為你一旦喪失了這種**，就等於自己主動放棄了生命，什麼也都不復存在了。我是你心中最強的‘心魔’，你是永遠都無法戰勝我的，哈哈哈……”
“張佑，放棄吧！你的精神力量很快就會流失殆盡，你很快就會化為虛無了！”
鄭劍仁的話在張佑心頭回蕩着，不知想起了什麼，張佑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竟鬆開了手，勉強站了起來。
“‘夢緣’曾經對我說過，‘不囿於得失，不憚於成敗，唯有放下包袱去應對你這個‘心魔’，靈魂才能夠得以自由’。那時，我還似懂非懂，現在我明白了，鄭劍仁，你這個賤人，你給我聽好了！”
“人非豬狗，在生死之外，還有我們值得犧牲自家性命也要好好守護的東西；我輩只願追求能夠享盡人世間的瀟瀟洒灑，追求和實現自己心中的理想與信念，功名利祿甚至生命對於我來說都只是浮雲，完全可以拋下。所以，我不會聽你的，不會放棄，不會離開這裏！死，沒有什麼可怕，根本就不用畏懼，捨身方能成仁!”
“你真的明白什麼了么？你真的不怕死嗎？”鄭劍仁沉默了半晌，道。
“正因為怕死，所以我要在這修鍊，修鍊能保護自己、守護自己心愛的本領。人世間若無情，我便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貪得無厭，將一切擋在我前方的障礙統統轟殺至渣。為了精神永存，甚至為了長生，任何道德律法都無法加諸於我身。但是，這些並不是我唯一的追求，在我的生命之上，還有更想好好守護着的東西，即使犧牲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即便是生無可戀，但在張佑的心目中，還是有着挂念，還是有着精神的寄託，還有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都要達到的目標。
這就是超脫生死，這就是吾道永存！
佛祖以身飼虎，是因為心懷慈悲之心，有着救世的執着信念。這種執着信念即便是讓他放棄生命也值得。所以他最後超脫生死，成就了佛祖。他的精神已經永存於世，真正的吾道永存。
張佑此時想起了“夢緣”跟他說過的這一句口訣，“一靜無有不靜，靜須靜如山嶽，所謂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一動無有不動，動當動若江河，所謂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對，“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有我自己執着的信念，這裏可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自己作主，我也可以化身任何形態，似水無常形。
張佑心念一動，身體突然由實轉虛，化為虛無，“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只留下一道執着信念守在原地，一柄長劍悄然落地，在落地的一剎那，消失了，緊接着，一絲絲精神力量從長劍消失之處傳到了張佑的身上，張佑精神大振。
“佛自心生，法由意會，佛在心頭，萬法歸一，一切盡皆為虛妄，唯有精神長存，唯有吾道長存。一切幻像，給我消失，化為虛無，破……破……破！”
隨着張佑中氣十足的呼喝之聲，一道金黃色的無形光芒突然罩向了鄭劍仁，鄭劍仁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全身就被光芒腐蝕，慢慢地由實轉虛，化為了虛無，同時，張佑所看到的在他身上所有精神力量全被這道無形的金黃色光芒所吸收，金黃色光芒又回到了張佑的身上，附帶所有吸收的精神力量，張佑精神再次大振！
此時的張佑眼中的黑暗似乎淡了些，因為，張佑能夠看到黑暗中透着些光明，在黑暗的不遠處，張佑看到了兩個淡淡的身影。
咦，‘心魔’不是已經被自己化解開了嗎，怎麼還有什麼東西自己沒有化解？張佑心裏可真在打鼓了，怎麼攻擊是來了一波又接一波呢，怎麼就沒完沒了的？張佑心念一動，飄移着靠近這兩個淡淡的身影想看個究竟。
就在張佑快要靠近這兩個淡淡的身影時，意外來了，突然在張佑與兩個淡淡的身影四周，憑空出現了四面牆，而且是在牆壁上沒有門沒有窗什麼也沒有還是屬於密不透風的那種。
此時，張佑看清楚了兩個淡淡的身影，身子倒都是人的身子，可是這兩個頭可就長得太難看了，兩個淡淡的身影都頂着奇怪的頭，一個像牛頭，一個像馬頭。
“唉，一波剛完又來一波，真是沒完沒了，真不知道又是有什麼麻煩來了，居然還出現了這樣的怪物，看來這次又得忙上一陣子了。”張佑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