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第570章

當七枝利箭扎進皮爾斯的體內時，查理也響起了一聲慘叫，隨即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右手不斷抽搐着。

阿爾莉亞見狀立即上前，關切道：“查理，你怎麼了？”

查理牙關咬緊、頭冒大汗，似乎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艱難道：“不……不要緊……”說著，左手扔下了弓，捂住了顫抖不已右手，道：“右手……筋骨肌肉超負荷運動了……休息一會……應該會好些……”

而對面的德賽維斯，則是瞪大了雙眼，邁着似乎無力的腳步，來到了皮爾斯癱倒在地上的屍體前，看着皮爾斯身上七個傷口不斷冒血，死不瞑目、一副驚惶的表情。

“啊！！！！！！”德賽維斯大吼了一聲，抓起巨劍，扭頭看向查理，怒喝道：“你居然殺死我的兄弟？”

查理雖身體痛苦，但也冷笑了一聲，嘲諷道：“這叫血債血償！”

“給我去死！”德賽維斯大吼一聲，然後朝查理奔了過去。

一旁的柯南見狀，當機立斷喊道：“騎兵隊！預備！”

身後的120名薩蘭德騎兵得令，紛紛抽出身上的兵刃，並且分散了隊形，隨時準備衝鋒。

而德賽維斯見狀，也立即清醒了過來，停下了腳步，退回了橋上。

德賽維斯滿腔怒火無處可泄，但又不至於被怒火沖瘋了頭腦而上前送死，一時間暴跳如雷，大吼大叫起來。

萊曼眼中閃過一絲憂色，道：“還是不行。雖然皮爾斯死了，但是德賽維斯依然守在了橋上，我們還是無法突破……得趕快想到突破的方法，不然時間拖久了恐怕傑爾博格堡生變。”

這時，卡尼特斯突然開口問道：“只要把德賽維斯殺了就可以了嗎？”

萊曼應道：“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www.pnxs.com平南言情小說網)”

卡尼特斯邊緩緩從自己的背上抽出了自己的雙劍，邊道：“那麼……我可以試試。”

旁邊的崔克斯聞言大驚，道：“卡尼特斯，你瘋了？你不是說你打不過他的嗎？”

“對，我是打不過他。”卡尼特斯道：“但是，也正因為我打不過他，所以我才非打敗他不可。”

卡尼特斯抽出了雙劍，在身前相互摩擦着，道：“我混跡競技場多年，可以說身經百戰而無敵——除了他。”卡尼特斯死死地盯着德賽維斯，繼續道：“敗給他，是我這個自稱‘競技場戰神’的恥辱。一直以來，我都想一雪前恥，但可惜的是，自從上次在競技場遇到過他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於他的消息——原來他已經當兵了，不再混跡競技場了啊……”

然後，卡尼特斯轉身朝萊曼道：“萊曼先生，請讓我出戰。”

萊曼看了卡尼特斯一眼，然後道：“好。”語氣十分平淡，既沒有鼓勵，也沒有擔憂。似乎萊曼眼中除了自己計策的成敗之外，對任何人的生死都不關心。

卡尼特斯微微一笑，然後扭頭上前，隻身一人來到橋的不遠處，遙遙對着德賽維斯喊道：“喂！那個裸奔的死胖子，還記得你爺爺我不？”

德賽維斯聞言一愕，問道：“你是誰？”

卡尼特斯笑道：“該說你記性差好呢，還是說你不孝好呢？我不是才剛說了嗎——我是你爺爺，卡尼特斯！”

德賽維斯一愣，然後不怒反笑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以前我遇到的那個比賽前把自己吹捧得天花亂墜，然後卻被我打成餓狗撲屎的那個沒用的傢伙啊。”

卡尼特斯微笑道：“你說我是餓狗？但我不記得我有撲過你啊。”

“你！”原本就沉浸在皮爾斯的死亡而悲傷中的德賽維斯頓時更是火冒三丈，巨劍大罵道：“有種你過來再跟我打一次！”

卡尼特斯大笑道：“那你求我啊！”

德賽維斯更是怒火中燒，但卻有無可奈何。

卡尼特斯見嘲諷得差不多了，於是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邀請我跟你切磋了，那我也就大發慈悲滿足你一下吧。”說著，提着雙劍朝德賽維斯緩緩走去。

“咦！等等！”卡尼特斯忽然自言自語停下了腳步。

德賽維斯按捺住怒火，問道：“又怎麼了？”

卡尼特斯道：“誰知道你這個卑鄙小人會不會打着打着發現打不過我，然後讓人放暗箭傷我啊？哎呀，還好我發現得早。”說著，卡尼特斯開始微微退後着，邊自言自語道：“雖然殺不了這坨屎，不過這坨屎的同伴被我們漂亮地幹掉了，也總算不虧。嗯嗯，查理真厲害啊，連發七箭，把那廢物射成了篩子了都……”

聽見卡尼特斯出言侮辱自己死去的同伴，德賽維斯更是憤怒到極點，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把卡尼特斯大卸八塊。但是剛邁起腳步，就警惕地看了看卡尼特斯身後不遠處的那群薩蘭德騎兵。如果自己真的衝上去跟卡尼特斯拚命的話，那麼那些騎兵也會一擁而上把自己殺掉。雖然明知道這很可能是對方的誘敵之計，但德賽維斯實在是吞不下這股怒火。

“慢着！”德賽維斯喊道。

“哦？”卡尼特斯停下了腳步，戲謔道：“怎麼？”

德賽維斯咬牙切齒道：“我今天非得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卡尼特斯微笑道：“好巧，我今天也非得把劍插進你的屁眼裏不可。”

德賽維斯上前了兩步，喊道：“那就來決鬥吧！”

卡尼特斯笑道：“我怎麼知道你後邊的那群人離還會不會有皮爾斯二號、皮爾斯三號這些準備暗箭傷人的同伴？”

德賽維斯恨得鼻孔都要噴出火焰，然後大喊道：“全部聽令！在我與這個廢物決戰期間，所有人都不能動！違令者斬！”然後又朝卡尼特斯咆哮道：“這下你滿意了吧？”

卡尼特斯嘴角一揚，道：“勉勉強強。”然後朝德賽維斯邁出了腳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中不斷回蕩着單調而又激烈的兵刃碰撞聲，時而激昂，時而低調，如同浪潮不定的海岸，起伏無常。

同時，空氣中又開始出現了一絲血腥之味，這是新鮮的熱血才會散發出的濃鬱血腥。血腥味漸濃，兵刃聲逾烈，時間彷彿開始放慢，空間彷彿開始壓縮。

一切，都變得提心弔膽，變得驚心動魄。

在最後一聲兵刃碰撞聲響起之後，滿身劍傷的德賽維斯大口喘着氣，全身戰慄，在他的那頂牛角戰盔裏頭，發出了令人不安的狂笑。

在他的面前，卡尼特斯已經倒下。一把劍已經隨着他的左手消失不見，而另一把劍已經斷裂剩下一半，但依然緊緊拽在手中。

倒在血泊中的卡尼特斯，左臂齊肩而斷，從右胸到左腹之間被划拉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甚至一段腸子還散落在身旁。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英俊的臉膛，也被德賽維斯的巨劍拍得右面一片血肉模糊，牙齒掉落大半，右眼珠子脫落，被一根筋掉拉着。

任何看到此景的人都無法相信，這個倒在地上的可怕傢伙，在十分鐘前還活蹦亂跳地嘲諷着對手。

而兩邊的人，雖然大多見過生死場面，但當見到卡尼特斯的慘狀時，都無不側目皺眉，甚至斯瓦迪亞那邊的一些經驗不多的新兵當場嘔吐出來。

德賽維斯看着地上的卡尼特斯，揚天大笑了好一陣之後，回過身來，對着身後的斯瓦迪亞士兵們喊道：“弟兄們，快為我歡呼！我是當世無雙的鬥士！”

斯瓦迪亞的士兵們愣了好一會後，才反應過來，開始大呼，為德賽維斯的再次勝利而歡呼。

不過，他們的歡呼聲並沒維持多久。

因為，他們看到，卡尼特斯站了起來。

卡尼特斯站在德賽維斯的身後，從德賽維斯的脖子上咬下了一大口肉。鮮血噴濺，把原先已經鮮血滿面的卡尼特斯的臉染得更加詭異鮮艷。

卡尼特斯在德賽維斯的耳邊輕聲道：“記得，一個合格的鬥士，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背後讓給敵人，即使敵人已經倒下。”說完，卡尼特斯抬起腳，奮力往德賽維斯身上一踹。

德賽維斯如同一個泄氣的氣球般，軟綿綿地撲到在地上。而在他的屁股中間，赫然插着一柄剛才還在卡尼特斯手中的斷劍。

與先前熱鬧的歡呼聲截然相反，現在的氣氛十分安靜。

眾人都目不轉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久久未能從震撼中反應過來。

然後，卡尼特斯似乎用盡自己的最後力量，大喊道：“弟兄們，快為我歡呼！我是當世無雙的鬥士！”

薩蘭德的騎兵們，在短暫的獃滯后，立即爆發出更加熱烈的歡呼聲。

每個人都敞開了喉嚨，大喊着，咆哮着，恨不得用盡畢生的聲音來慶祝這場峰迴路轉的勝利。

而這位當世無雙的鬥士，卡尼特斯，則是面帶微笑地，在一片又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慢慢地倒下。

他是正面朝天倒下的，他直到死亡，都未曾把背後讓給敵人。

……

失去軍官的斯瓦迪亞士兵們，樹倒猢猻散，紛紛落荒而逃。

萊曼在吩咐人收拾了卡尼特斯、斯沃克和馬奈烏斯的屍體后，即刻帶領着士兵們通過橋樑，朝傑爾博格堡繼續進發著。

一路上，崔克斯低着頭，一聲不響。而查理也是默默地揉着自己的右臂，一言不發。

阿爾莉亞嘆了一口氣，對兩人道：“我沒上過學，甚至連字也認不得幾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你們。不過你們的心情我也能體會，以前我也在戰爭中失去過不少同伴。但是死去的人無法復活，而活着的人還得繼續生活。所以……唉，反正你們也別太悲傷了，我們接下來還得投入無盡的戰爭中呢。”

“別管他們。”萊曼忽然道：“如果連親人和同伴的死亡也無法接受的話，也就根本不配成為戰士，在下一場戰鬥上自己也死掉了也是活該。”

阿爾莉亞對萊曼怒目道：“麻煩你能不能有點人情味？”

萊曼笑道：“人情味？人情味能幫我吞下夏洛特幾個部隊？人情味能讓死人復活？人情味能幫助戰爭走向勝利？呵呵，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戰爭本就是殘酷而無情的，無法接受的人只有被淘汰的宿命。在無情的戰爭中講人情味，要麼你瘋了，要麼這世界瘋了。”

“閉嘴！”阿爾莉亞生氣道：“本姑娘身經百戰，還不需要你對我指點戰爭為何物！”

萊曼只是微笑不語，他一來懶得跟阿爾莉亞爭辯，二來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恐怕還得很大程度上要藉助阿爾莉亞的力量，在這個時候跟她鬧不快的話，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忽然，柯南喊道：“萊曼先生！看！”

萊曼抬頭遙望，只見遠處一支部隊奔來，人數大約在30人左右。

“是斯瓦迪亞的部隊！”柯南喊道：“騎兵隊聽令！戒備！”

“慢着！”萊曼忽然喊道。

只見在那支奔來的斯瓦迪亞部隊的後方不遠處，緊跟着另一支的斯瓦迪亞部隊，人數約有上百人。

“糟！”柯南道：“還是兩支部隊呢！人這麼多，估計要有一場惡戰了！”

萊曼道：“你見過部隊趕路是這樣子的嗎？如果說他們是同一分隊，為什麼分前後？如果他們不是同一分隊，為何相距這麼近？”

柯南看了一陣之後，道：“果然很奇怪。”

這兩支部隊，不但陣型奇怪，而且趕路的方式也很詭異——前面的那支部隊雜亂無章，比起趕路更像是逃命。而後面那支部隊，則是已經劍拔弩張，兵器全亮了出來。

萊曼盯着那兩隻部隊看了一會，自言自語道：“我想……今兒可要遇到好玩又刺激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