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番外三
“太太,老爺那兒的小廝來了三趟了,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去看看啊。||畢竟,老爺是兩位少爺的親爹,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讓大少爺為難了。”徐氏開口勸着傅文昭。
梁培棟七十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這個年紀已經是大半截身子都埋土裏的人了。前兩天受了些寒,就發起熱來,眼瞧着就要不行了。這不,已經派身邊的下人來請了傅文昭不少次了,今天一天徐氏都傳三次話了。
傅文昭卻是眉毛都沒動一下,對着徐氏道:“去請個大夫,讓他來給我診脈,就說我憂心丈夫,已經卧病在床了。至於梁培棟那兒,我這輩子都不會去踏進他屋子一步的。”
徐氏嘆了口氣,還想再勸勸,傅文昭卻先罷手道:“綠柳,我先頭的日子過得如何你是知道的。這輩子,要論我最不想見的人,聶氏母子首當其在。當年,我對梁培棟如何,你是瞧在眼裏的,可曾有半點薄待他。一心一意的為他操持,把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他。我知曉聶氏不好,可為了他,我還是願意做個孝順媳婦,不讓他為難。可他呢,他卻能狠心要我們母子三個人的命。”
聽傅文昭這麼說,徐氏忙安慰道:“太太,都過去了,過去了。您看,齊重少爺都娶妻生子了,你都有重孫了,該放下了。小少爺雖然沒認回來,可他和宋家當家這些年的日子過的也十分的要好。就連宋家那位小少爺現在都已經金榜題名,有出息的很。太太何苦苦了自己,記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是啊,為什麼要記着這些不好的事情,這些令她難以釋懷的事情。傅文昭心中一苦,從小就被自己的親爹不喜,瞧着他對劉氏的千般偏袒,瞧着自己母親的黯然傷神,傅文昭對着男人是不信任的,甚至早就已經做好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打算。
可偏偏遇到了梁培棟,遇到了那個對自己承諾一心人的男子。她發現這個男子敦厚,有情誼有風度,一顆少女心不爭氣的遺落在了他身上。先愛的人先輸,所以,她才會在嫁進梁家的時候改變一開始的想法,要為梁培棟做個賢內助,掏心掏肺的待他好,期盼兩情相悅。
她以為她做到了,用六年時間,那個人眼裏漸漸有了她的影子,漸漸會為了她流露溫柔。傅文昭覺得那是她最好的時光,所以更加的珍惜。曾經的她一度以為老天爺把她童年的不幸,缺失的關愛都從梁培棟那兒彌補了。她曾經真的以為她們會天荒地老,白首一生。
直到,自己公爹的去世,直到聶氏對她開始的處處為難,她才發現。在她所信任的丈夫眼裏,她根本就是不可輕重。她高估了自己在梁培棟心裏的地位,低估了男人的卑劣,所以,當梁培棟納蔣氏時,她才會那麼的驚慌失措,宛如天坍地陷。
那個時候,傅文昭才知道,男子的承諾有時候是多麼的諷刺。而聶氏的一個小把戲,就能所謂對她情深意重,許諾一生的男子另結新歡。她恨嗎?她怨嗎?可她心裏還有着期盼。
想起往事,傅文昭的眼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趙言修這個小兒子生活的很好,做了小官,有了愛人,甚至連養在身邊的孩子也平步青雲。可卻與她這個做娘的沒多大幹系,趙言修不認她。即使依着趙言修的善良,每年來看看她,但卻不會把她當母親看。
她做夢都想認回小兒子,讓小兒子叫她一聲娘。可她不敢,她怕她的強求連小兒子的面都見不着。當年,她怎麼就糊塗上了?是因為她懷上小兒子的時候,給了聶氏給了梁培棟納小的借口,所以,她心裏那時候就該是不喜了吧。還是婆母藉著小兒子興風作浪,讓梁培棟看着她的眼神越來越冷,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讓她從心裏閃過這個小兒子或許不該來的錯覺。
可笑的是,她把大人世界的罪孽強加給了最無辜的稚子,讓他幫着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消災解難。她不配做母親,所以,老天爺罰她,讓她和小兒子骨肉分離,讓她明白當年自己到底錯的有多厲害。
傅文昭苦笑,可惜什麼都晚了。這世間最不值錢的就是後悔,她如此,梁培棟也是如此。傅文昭到現在也想不通,為何,她會因為想要梁培東痛苦就拿小兒子做籌碼。
傅文昭覺得自己魔障了,更為可憐的是,在兒子失蹤不見之後,傅文昭才知道。當初,她差點一屍兩命,幫着聶氏抹平證據的卻是她的好丈夫梁培棟。但即使如此,也沒能讓這位大孝子半點猶豫的用苛待她們母子來孝順聶氏。
知曉這一切之後,傅文昭頭一次想和他同歸於盡。可她不能,她已經失去了小兒子,做了個失敗而自私的母親,卻不能再讓大兒子毀了前程。所以,她忍了下來,但她要讓這個男人時時刻刻的記住自己的小兒子,更要記住自己的小兒子是怎麼丟的。他們父母做下的孽,誰也別想逃。
傅文昭知道,從認回趙言修開始,梁培棟每年都要偷偷的去看看趙言修。她更知道,這個男人懦弱的不敢去面對一手被他弄丟的孩子。每當這個時候,傅文昭越發的感嘆老天爺就是這樣,誰種下的因誰就要承擔這個果,誰也繞不過。
她不行,梁培棟也不行。
這些年,府里人都道梁培棟待她一片真心,為了她不納妾不收小,可傅文昭聽后總是冷冷一笑。笑這個男人的虛偽,笑這個男人的自私,更笑自己的一葉障目。梁培棟這樣的真心,噁心的她想吐。
現在,梁培棟終於要去了,臨死之前要她去,無外乎是想懺悔讓他心裏好受些或是表示一下他的情深意重。不管如何,傅文昭都不想成全他。成全了他,誰又來成全自己,誰又能把自己這一輩子的淚水和委屈抹平了。
梁佑榮一聽傅文昭請了大夫過來看診,立馬從梁培棟那兒過來看望傅文昭。徐氏引他進門,梁佑榮瞧着傅文昭臉色不像有病,立馬明白了這是傅文昭不想去見梁培棟的託詞。
不過,母親和父親在他心裏的分量完全是不一樣的。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想去見父親,梁佑榮並沒有勸說傅文昭。而是開口道:“母親身子不好,我看是不是要告訴言修一聲。”
趙言修現在已經做了五品武官,不過,和粱家的關係一直也是不近不遠。儘管梁佑榮現在已經是二品大員,但這樣的關係在趙言修眼裏並不怎麼吃香。不過,隨着趙言修年紀增長,對着傅文昭倒是有了些軟和。
傅文昭也挺想見趙言修的,開口道:“言修忙不忙,我聽說朝廷派他練兵去了。這動刀動槍的也不知道危險不危險,若不是你那好爹現在成了這個樣子,眼瞧着要沒了,你也不用丁憂,把好好的差事辭了,也不知道你弟弟會不會被人排擠。”
梁佑榮笑着說道:“娘,你多慮了,言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不喜人走關係,我給他都是暗中打點,他能有現在的官職都憑着他的真本事的。再說,宋添財現在賺的銀子也不少,還捐了個官身。要說當年,我們和宋家緩和關係還真是走對了。誰能想到,宋小寶能中了前三甲,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六品官了。齊重和他關係親如兄弟,以後,兩人也能相互有個扶持。”
這話一出,傅文昭稍稍的放心了些。她的小兒子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其實,那宋添財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的倒是勉勉強強達到了給言修做媳婦的要求了。宋家人厚道,宋小寶那孩子也親趙言修,這也稍稍能撫平傅文睿的擔心。
梁佑榮準備去派人請趙言修過來,傅文昭卻是揮揮手道:“慢,我看還是不要去打擾言修了。我這也沒什麼病,也就是累的,折騰他來回跑一趟不值當。”
還有句話傅文昭沒說,梁培棟快不行了,她可不會讓趙言修來見梁培棟最後一面。當初,他既然不要這個兒子了,那現在也別想認。言修那個孩子心腸軟和,要是瞧着梁培棟快不行了,一時心軟認了他,可不是了了梁培棟的心結。
傅文昭這麼說,梁佑榮倒是沒在堅持。梁培棟快不行了,梁府的事情也多,現在去找趙言修過來,也有些麻煩。他其實剛剛也是明白梁培棟這個做父親的想見見趙言修,可不好開口,就心軟了一下,跟傅文昭饒了個圈子。
傅文昭一拒絕,梁佑榮也就罷休了。畢竟,這是他們長輩的事情,他這個做兒子就不插手了。不然,怎麼做都是錯。他幫了自己的父親,定是會讓母親難受的。想起母子為了他所做的一切,這種話他就說不出口。
傅文昭回過神來,略微的皺眉道:“阿榮,你什麼時候學會和娘玩心眼了,是不是梁培棟要你來說的。趁着我的名義把言修叫回來,他這是想幹嗎?難不成都要死了還不安生,還要去折騰言修嗎?”
梁佑榮立馬道:“娘,你說的是哪裏話。我一直幫着誰你心裏該是最清楚的,我真沒想到這茬。看娘就冤枉我了,我這不是想讓娘高興高興。”
傅文昭並沒有再說梁佑榮什麼,這個大兒子待她至孝,她心中明白。畢竟,梁培棟是她大兒子的爹,能這麼幫着這個做娘的。傅文昭心裏一直是滿意的,剛剛只不過聽到梁培棟要去了,心裏敏感了。
傅文昭對着梁佑榮道:“哎,阿榮,你也別怪娘。有些事情,娘其實還未和你說。當年,我生言修的時候,差點一屍兩命,幸好柳綠有心,我才幸免於難。我當時抓了那穩婆,得了證據,知曉是聶氏做的。想着趁着這個機會把聶氏給趕回老家去,可沒想到,你爹知曉了,轉頭就把那那證據給抹平了。還說我誣陷,弄得我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聶氏經此事之後,更加的肆無忌憚。裝病,傳出了你弟弟不詳的流言,這些你爹其實都知曉的。我原當他是被騙的,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你想想,這是要多硬的心腸才能瞧着你弟弟才生下來就要被毀了一生。他是你弟弟的親爹啊,虎毒不食子,明明他都知道,可他還是順着聶氏,不惜從我手上搶過你弟弟給聶氏和蔣氏帶上寺廟。你知道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有多恨嗎?他當初既然能這麼狠心的待你弟弟,現在要你弟弟來瞧他,這不是膈應你弟弟嗎?”
梁佑榮還是第一次聽這內情,即使身居高位多年,他也不能相信梁培棟這個做父親的當年真的知曉一切而去故意放任聶氏來毀了趙言修,不,不是毀了趙言修,是毀了他們母子三個。
他心冷冷的,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親爹了。
梁培棟站在門外面,扶着他的小廝冷汗都要下來了。聽了主人家這麼多私隱秘聞會不會被滅口啊。早知道說什麼也不會為了幾兩賞銀就扶着老太爺過來,現在他就怕有命拿銀子卻沒命花啊。
梁培棟卻是僵在原地,眼睛裏沉沉的。聶氏是他的母親,從小人人都道聶氏不如吳氏賢惠,為此,他爹名正言順的納了貴妾。他爺爺奶奶時不時的都要下他母親的面子,可就是這麼一個處處有缺陷的母親,待他這個做兒子的卻是全心全意,再沒有一絲不真心的地方。
他爹當年更喜歡他那個庶子弟弟,對他也就一般般,梁培棟看多了他娘抱着他哭道天亮的事情,對着他爹,甚至對着吳氏心中都生出了一股怨恨。是他們讓他娘這麼傷心,這麼難受的。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吳氏,只知道有這麼個女人,引得他們家成了這個樣子。
等那庶弟妾氏沒了之後,他爹的心思才慢慢的轉到了自己身上,不過,對他娘卻還是一般般。他瞧着他娘在梁家苦熬,聽着他娘一句句的在他耳邊說道:“兒啊,娘只能靠你了,只有你了。”的話。
心裏早早的就發了誓,一定要好好的孝順他娘,要成為他娘的依靠。
梁培棟努力讀書,年紀不大就有了功名。他娘想給他找個自己娘家的媳婦,以後能和這兒媳婦處得來。可惜,他的婚事一直在他爹手裏。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他爹忽然對他說,為了他從小定了門親,讓他娶傅家皇商之嫡女。
傅家是個什麼樣的家風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傅夫人是個可憐的女子,被丈夫寵妾滅妻壓得喘不過來。有了這點,梁培棟倒是對這個還未見面的未婚妻多了幾分好感。他們都是被忽略的孩子,都有個可憐的母親,他想,她一定會好好善待自己的母親的。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子有個叫吳氏的娘,而正是這個只聞其人的女人,讓他娘半輩子不痛快。
梁培棟去傅家提親,他瞧見了那個身着紅衣的少女,在那少女問話,說不喜妾氏的時候。梁培棟看中那種明媚動人的臉龐許下了白首一心的承諾,他那時真的以為他和他爹是不同的,他更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受他娘的苦楚。
婚後,妻子的善解人意,聰明能幹都讓他漸漸傾心。他覺得能有這樣一位妻子,可謂是他的福氣。很快,他有了大兒子,一個聰明的男孩,被自己爹如珠如寶的捧在手裏,甚至他有種錯覺,他爹待這個大孫子比他這個兒子還要重視。
梁培棟心中想着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他爹的所作所為也不算過分。可奇怪的是他娘卻是很不喜歡這個大兒子,甚至,他發現,他娘更不喜歡傅文昭這個兒媳婦。
正好,他外放做官,直接就帶着傅文昭來了任上。兩個人過了一段十分美好難忘的日子,可他爹一走,他娘對傅文昭的態度直轉而下,讓梁培棟左右為難。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為了婆媳關係忙得頭大,他試圖讓他娘不要為難傅文昭。
可卻從他娘口裏得知,傅文昭竟然是吳氏的女兒,是那個讓他爹心心戀戀一輩子的女人的女兒。這也是他娘半輩子不痛快,傷心難受的根源。他是親眼瞧見過他娘為此多麼的傷心難受的,要讓他娘待情敵的女兒好,梁培棟知道是不可能的。他想,讓他娘出出氣,瞧見傅文昭的好了,他再勸勸,總是有法子化解的。
他想的很好,可惜傅文昭和他娘聶氏都不是吃素的,兩人卻越斗越烈,甚至鬧到了他任上。梁培棟覺得傅文昭目中無人,畢竟聶氏是他的親娘,是傅文昭的婆母,即使傅文昭被刁難了,那也不能那麼的下聶氏的臉面。
畢竟,他娘確實是因為吳氏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若是傅文昭低頭認錯,他自有法子能幫着說和,可現在鬧成這樣,聶氏能怎麼能忍下這口氣。想想聶氏這麼多年的不易,梁培棟心自然是偏了些,壓着傅文昭給聶氏低了幾次頭。可次數一多,聰明能幹如傅文昭,也漸漸對他有了些怨念。
他們開始吵架冷戰,梁培棟覺得自己的一片用意做妻子的不能體諒,或許傅文昭根本就不在乎他這個丈夫。他娘在他耳邊念叨多了,他也漸漸的發現了妻子各種不孝之處,即使知道他娘有些無理取鬧,可他卻知道,若是他要站在傅文昭那一邊,依着他娘的性子,怕是有氣出病來。
於是,婆媳兩個一次次的鬥法,夫妻兩個一次次爭論,最後,終於在聶氏得病而終止。聶氏再不好卻是生他養他的親娘,傅文昭把聶氏氣出病來,梁培棟再聽着聶氏說起這些年被吳氏影響的不幸婚姻,心中也十分的不滿。聶氏這個親娘乘機提出了讓他納一房妾,讓傅文昭也嘗嘗她當年的苦,不然,她心頭的火氣下不去,那就要提早去找梁老爺子了。
梁培棟原本不答應,可聶氏說只要他納妾了,就不再計較傅文昭。後來,他想,他也不是那寵妾滅妻的人,就是納妾了,也不會冷待了傅文昭和嫡子的。再說,有個妾,他娘心裏的怨氣也能少些,家裏也能安生些。
但他忘記了,妾本就是亂家的根本。
傅文昭生產被動了手腳,他是後來知情的,但他不能真的看着他娘被送回老家吃齋念佛,所以,他幫了他娘摸了那些證據。又為了防着傅文昭報復先發制人,他當時是有愧疚和心虛的,可面對他娘的眼淚他就敗下陣來。
小兒子的流言他也是知道的,可聶氏這個母親裝着病,用絕食來威脅他。他就想着,就先委屈委屈小兒子。等孩子稍稍大些,他再去請位得道高僧,破了這流言也是無礙的。
他知道傅文昭的難受,可誰家的媳婦不是這樣過的。孝順孝順,沒有順從那兒能稱得上孝。他能委屈了小兒子,可卻不能不孝聶氏,於是,在聶氏要傅文昭和小兒子一道去寺廟的時候,他答應了。不過是去拜一次佛而已,傅文昭一臉他娘要害她的表情讓梁培棟心裏不喜。
結果,小兒子丟了,找不回來了。御史一紙令下,梁家族人出門把聶氏押了回去,關在了家廟了。即使他,也被族長罵了許久,甚至動了二十棍子家法。他當時心中還曾懷疑是傅文昭使的苦肉計,可瞧着傅文昭痛不欲生,恨他入骨的模樣,他明白了,他們的小兒子是真不見了。
這個時候,梁培棟才真正感到了難受,畢竟是他的骨肉,是他的血脈,從他手上丟了,生死未卜,他心中怎能無動於衷。傅文昭為此和他徹底決裂,即使為了大兒子,他們還有着夫妻名分,可也分產別居。
他這個時候接手才知道傅文昭這些年操持家務究竟為他做了多少,他想去和傅文昭低頭,可去了也見不着面。只能聽到每日不間斷的頌經聲,而每年,除了大兒子的生產,小兒子的生辰也是傅文昭必然大半的日子。全府張燈結綵,可卻鴉雀無聲,每每那個時候,梁培棟總是憋悶的透不過氣來。
年歲越長,他越明白當年的事情是他左性了。吳氏也不過是被人所累,該恨的其實是他的親爹,更不該因此而牽累到了傅文昭身上。這些不該有的遷怒毀了他們原本該美滿的婚姻。
梁培棟心裏明白傅文昭不待見他,可生命的最後一段時日,他還是想去見見她,說說心底的埋着的一切,可卻沒想到在此聽到了令他更無地自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