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大結局
宴會散去,宮女離開皇宮后,楚宣自領了洛氏回到自己所居大殿,正欲關上殿門寵幸洛氏,被怒氣沖沖的吳王闖入,尤其在他看到洛氏衣衫已不整時,氣的直接拔出劍要一劍砍了洛氏,洛氏直接嚇暈了過去,御林軍也聞訊過來護駕,楚宣倍覺無趣,命人拿下吳王,一番申飭將為郡王,自己又回了宣室殿處理政事。
此事很快傳遍長安,樓玉笙聽到時,簡直無法相信,楚宣這又是賣的什麼葯啊?
事關公子賀,樓玉笙可坐不住,立刻進宮,到了宣室殿還被文德攔在外面,一臉苦色,“夫人,陛下如今誰也不想見。”
樓玉笙斜眼睨他,她是誰嗎?
然後直接踹門進去。
楚宣從一堆奏疏里抬起頭來看到她,臉色臭的很,只是樓玉笙臉色更臭,但到底還顧忌着他皇帝的面子,關上門了怎麼吵都行,就是不能讓別人看到。
嘭的一聲,大殿門被關上,嚇得文德抖了幾抖,默默地為楚宣點蠟,又斥了幾個探頭探腦想看熱鬧的人,帶着他們一起退的遠遠的,有一直在御林軍供職只忠誠於皇帝對楚宣和樓玉笙的事也只是聽了那麼一耳朵的人湊上去問文德,“文大人,下官聽說那樓……”被文德瞪了一眼立馬改了口,“聽聞夫人武藝高強,要是陛下和夫人一言不合打了起來,不用下官們護駕么?”
上午不就因為護駕去晚了,被吳王阻撓了陛下的好事,陛下一頓臭罵罰了三個月俸祿么。
文德呵呵呵一陣的笑,笑的人毛骨悚然,他用着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鄙夷着這些天真的凡夫俗子,呵呵,護駕?就是陛下真的被夫人給打殘了,你也得在邊上給我加油助威,當然了,這種話他怎麼能說出口呢,所以,他清清嗓子,一派老沉地說,“陛下和夫人的事,那是家事,咱們做臣子的,就不要多管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閉着眼,什麼也別看,看到了也立馬忘記就好!”
聽的人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邏輯?
有聰明的回過味來,這意思是說他們英明神武的陛下其實是個妻管嚴?可要真這樣的話,哪裏有洛氏的事啊!
至於這個嘛,文德其實也不太明白,因為他相信,哪怕陛下有所苦衷有所謀划,那也萬萬不敢拿這種事去冒險的啊,萬一真箇惹毛了樓玉笙,很有可能陛下就要孤家寡人一輩子了呀。
見文德答不上來,有人嗤之以鼻,所以嘛,英武霸氣的陛下怎麼可能是妻管嚴嘛,何況那還不是妻,連個妾都算不上呢,直到……
能進宮來保護天子的御林軍們各個身手不凡,耳聰目明,哪怕離宣室殿有些距離,只要屏氣凝神,完全能清楚聽到裏面說的話,尤其,尤其他們冷酷霸道的陛下還是靠吼的……
“我錯了,我錯了……哎,別打了,笙笙,別打了,我知錯了,我真知錯了,我跪搓衣板行嗎?別生氣了……別生氣啦……我錯啦……哎喲……”
一眾英氣十足的御林軍們紛紛石化,文德一嗓子怒吼,“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再給我退遠點!”
眾人一起回神,眨眼功夫,人影兒都沒了,文德摸了摸鼻子,繼續默默為楚宣點了萬八千的蠟,也默默的消失了身影。
此事,回到樓玉笙剛進大殿的情形。
楚宣臉色陰沉地盯着樓玉笙,呵斥,“誰讓你進來的!”
“喲!”樓玉笙踱步過去,陰陽怪氣地說,“這當了皇帝,不但架子大了,膽兒也肥了,不但敢背着我跟小姑娘卿卿我我,還敢訓斥我?”
她已經到了御案前,手掌啪的拍在案桌上,極有氣勢,卻震得她手掌發麻,直齜牙咧嘴,然後看到楚宣皺眉,像是有點心疼,又像是有些煩躁。
樓玉笙更覺古怪,衝著疼的發麻的手掌呼了幾口氣,漫不經心地說,“說吧,究竟怎麼回事。”
頓了頓,又補充道,“別逼我對你用讀心術。”
楚宣嘴角一抽,雖然覺得彆扭,還是一籮筐倒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子的。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楚宣每每看到樓玉笙便覺得煩躁,常常會想念一些美貌女子,他覺得這很不正常,可又不知道哪裏奇怪,索性搬到宮中,一個人冷靜冷靜,可這些日子,他想不起樓玉笙,倒是看到那些有些姿色的宮人就很有衝動,當然,也是他自制力好才沒動那些女子,但他也由此確定,自己的確出了什麼事,他找陰燭幫自己檢查過,沒有中毒,那就只能是,中了蠱,可查來查去,查不到任何有可疑的人,只好先派人去尋司冥,只有他能幫自己,而與此同時,陰燭卻是想起了彤彤提起的合歡蠱,問他最近有沒有跟樓玉笙同房過,在他搬進宮之前,自然是有的,如果他果真中了合歡蠱,想起那教主的下場,哪怕彼時他提起樓玉笙只有煩躁,也仍然膽戰心驚,他不知道自己何時中的蠱,不知道會不會於樓玉笙有害,他不敢告訴她,怕她害怕,怕她擔心。
但總的來說,按照合歡蠱毒發的時間來看,至少目前為止還是可控的,就在今天之前,他雖偶有衝動,總能抑制自己,而今天見到洛音塵,也不知是不是她姿容太過絕麗,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甚至說出讓樓玉笙取而代之和親匈奴的事,萬幸萬幸,朝臣們還是有點眼色的才制止了這件事,至於後來吳王被斥,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就像當初為秋萍控制心神,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再後來,他就一直在宣室殿處理政事,再沒別的事了。
楚宣說這些的時候,有點可憐兮兮的,可憐之餘,又有那麼點氣不順的煩躁,就像厭惡見到樓玉笙一樣。
“所以,要不是賀大哥即使阻止你,你就要把洛音塵給辦了?”樓玉笙冷冷道。
楚宣:……
他沒有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說出了答案——他直接滑到御案底下,貓在那裏,可憐巴巴地看着樓玉笙,像是在求她饒了他吧。
樓玉笙知道這事怪不得他,就像當初他要殺了她也不是他的本意一樣,可是,事實如此,真相擺在眼前,她一點也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可這氣,偏偏撒不出來,誰讓人家也是無辜的呢?
她誰也教訓不了,一屁股坐下去,默默地抹眼淚。
她怎麼就那麼命苦呢,好不容易遇到個真心相愛的,先是欺瞞利用,相互折磨,好不容易和好如初,他要死了,好不容易治好她,她受噩夢折磨,相見易,擁抱難,好不容易她也好了吧,武帝也默許了他們的婚事,又出了這麼檔子事,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皇帝呢,多少好兒女前仆後繼的想成為他後宮的一員,她攔的住這個防不了那個,要是她一輩子都用來提防那些覬覦楚宣的人,她早累死了,何苦來哉,真tm不如相忘江湖算了!
楚宣一看她竟然哭了,傻了,也顧不得心裏對她的煩躁厭惡,從御案下爬出來,忍着渾身不適抱着她,“笙笙,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你別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笙笙乖,這明明都是我的錯,要受罰的也是我,你別哭,別懲罰自己啊……”
是啊!
錯的明明是他,憑什麼她要折磨自己!
他和她經歷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在一起,她憑什麼要便宜了那些小妖精!
樓玉笙一下子清醒過來,磨牙霍霍地瞪着楚宣,楚宣嚇的呼的一下鬆開她,直往後退,“笙笙,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說著玩的,你別真懲罰我,別真打我罵我啊,我我我……”
他娘的真沒出息!
樓玉笙被他氣的不行,一腳踹過去,疼的楚宣嗷嗷直叫,跟着,就發生了眾御林軍們聽到的凄厲慘叫,直到樓玉笙累的氣喘吁吁了,虎着臉瞪着跟個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縮在御案底下的一代帝王,冷冷道,“以後還敢遇到事就瞞着我嗎?”
“不敢了……”楚宣弱弱地說。
“還敢煩我厭惡我?”
楚宣腆着臉陪着笑,“怎麼會呢,一輩子都看不膩的……”
樓玉笙臉一愣,楚宣立馬收了表情,繼續弱弱地在地上畫圈圈。
又休息了片刻,把楚宣從御案底下給提出來,商量正事,“司冥什麼時候到?”
“快了,再有兩三日就到了。”為了得她一個笑臉,楚宣又補充道,“呂意應當也會跟着一起來。”
“意兒?”樓玉笙吃驚。
楚宣輕咳兩聲,“那個,你也知道,司冥是平王的人,臨陣倒戈的,就是因為呂意。”
樓玉笙驚的瞪大了眼睛,“司冥愛意兒?所以意兒會來給我們送信就是司冥透露給她的?所以當時意兒的左右為難就是因為他是平王的人?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我怎麼全都不知道啊。”
楚宣點頭,解釋道,“當初呂意自吳都回雲州,路上救了身受重傷的司冥,彼時司冥失憶,呂意照顧他很長時間,兩人朝夕相對,日久生情,直到司冥恢復記憶,呂意知曉他真實身份,憤而離開。”
我了個塞……
意兒真是太彪悍了……她簡直無法想像淡然如水溫文爾雅的意兒憤而離開是個什麼模樣,而且……
不對啊,樓玉笙猛然回神,瞪他,“我不是一再叮囑你不許你查意兒的事嗎?”
楚宣苦着臉說,“我真不是主動去查的……是後來司冥主動找到我,要和我合作,我信不過他,他坦白了一切,然後我才去查的……真的,笙笙,你信我,我哪敢騙你?我哪能騙得了你啊!”
這還差不多!
說完此事,還得再考慮合歡蠱的事,樓玉笙總覺得好像要抓住什麼了,可那東西一閃而過的,總摸不清,恰好這個時候文德估摸着兩人吵完了,回來再外面候着,看到了洛氏,扣了扣門,“陛下,夫人,洛氏求見。”
樓玉笙挑着眉看楚宣,在他說不見之前,先說道,“見唄,讓我也看看你究竟怎麼控制不住撲上去把人家小姑娘給吃了呀。”
楚宣賠着笑,“哪能啊。”
樓玉笙哼了哼,揚聲喊道,“讓她進來。”
大殿門開,那傾城絕麗的女子如驚鴻艷影裊娜而來,手裏還提着個食盒,看到樓玉笙,也當沒看到,目不斜視地走過去,盈盈一拜,“賤妾拜見陛下。”
樓玉笙注意着楚宣的神情,眼光果然貪婪的很,好似恨不得現在就把她吃干抹凈,當然,礙着樓玉笙在這兒,他沒能敢。
楚宣叫起了洛氏,聲音溫柔憐愛的很,然後,他讓樓玉笙退下……退下……退下……
樓玉笙驚訝的很,這洛氏魅力當真這麼大,竟是讓楚宣如此的把控不住?
忽地,腦海里一個念頭閃過,她穩穩地抓住,厲聲喝問,“洛音塵,是你給陛下下的蠱?”
“你怎麼知道?”
洛音塵眼中滿是驚疑,而後急忙捂住嘴,驚恐的像個小兔子一樣泫然欲泣。
楚宣也猛的回神,是她給他下的蠱?難怪面對其他人他尚能控制,一看到她,完全把控不住!
豈有此理!
楚宣滿臉生寒,厲喝,“文德,把她帶下去,嚴加審問!只要留一口氣就夠了!”
洛音塵傻了,怎麼,怎麼跟她想像的不一樣?明明,明明他不是該對她千依百順,厭惡樓玉笙的嗎,怎麼會這樣呢?
“陛下……”她哀弱凄厲的一喊,楚宣只覺頭腦發脹,一面心疼憐惜的很,一面又恨死了她,擺擺手,讓文德趕緊帶她下去。
洛音塵畢竟弱女子,沒兩三下就招供了,原來當初是紀大人找到她,獻給平王,平王雖還要利用她要送給別人,但這麼個姿容絕麗的女子,他怎麼可能不先享用一番?何況洛音塵也有那個心,以色誘之,哄的平王團團轉,不但得到合歡蠱,還知曉其中秘訣,讓自己成為煉製合歡蠱的主人,後來平王帶柳靜翕來見她,她把合歡蠱送給柳靜翕,讓柳靜翕找機會下給楚宣,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文德稟報之後,楚宣深深吸一口氣,靜翕……已經第三次害的他差點失去樓玉笙了,他真的沒辦法再說服自己饒恕她了。
被幽禁在鄭家堡的柳靜翕知道楚宣已經安然無恙,在準備和樓玉笙的大婚事宜時,靜默地望着天邊,再無悲苦,只有心死,第二日,被照顧她的碧雲發現她吞金自縊了,碧雲痛苦難當,隨她而去。
楚宣知道后,沉默了會兒,讓人將她們主僕葬於柳家祖墳,此後,再無人提及此人此事。
他的毒解了之後半月,司冥與呂意回名劍山莊成親,樓玉笙背着楚宣悄悄去了名劍山莊,親眼見證了他們的婚禮,當夜就被楚宣親自給扛走了。
又半月,呂意送來書信,她和司冥雲遊天下去了,把樓玉笙給羨慕的喲,楚宣只好哄她,等阿決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他也退位,帶着她雲遊山川四海。
年底的時候,吳王大婚,藉著婚禮,楚宣又將他的爵位升回去,此外還有諸多賞賜,格外開恩許他年後再回封地——其實就是為了讓公子賀親眼看到他和樓玉笙的盛世婚禮,刺激他。
新年伊始,楚宣正式登基,改年號為昌平,寓意大周江山繁榮昌盛,大周百姓安享太平盛世。
他登基那日,迎娶樓氏為後,當真是以江山為聘,盛世豪華。
那日,久居甘泉宮的武帝也出現了,哪怕不甘不願,也真正承認了樓玉笙,只盼着楚宣和樓玉笙許諾,永不公開她的身世。
婚禮第二日,樓玉笙和楚宣獨自悄悄離宮,因找不到她生父墓地,便來到樓玉笙曾祖父曾祖母合葬的陵墓前,磕頭行禮,認祖歸宗,而衛氏……如今也只她一人罷了,後來楚宣為樓玉笙的父親母親另立了衣冠冢,樓玉笙才有祭拜之處。
五月,梁王壽終正寢,梁王世子襲爵。
七月,武帝駕崩,翌日,齊王病逝於家中。
十月,樓玉笙誕下一女,滿朝恭賀,不久后眾大臣聯名上書,要求楚宣廣納秀女,擴充後宮,為大周延綿子嗣,被楚宣怒斥,他也不說這輩子只要樓玉笙一個,就用實際行動表明一切而已。
昌平三年六月,樓玉笙生下龍鳳胎,楚宣大赦天下。
昌平六年三月,樓玉笙生下皇子。
昌平八年九月,樓玉笙生下皇子。
昌平十一年十一月,樓玉笙生下龍鳳胎。
而這個時候,樓玉笙其實虛歲也才二十九歲,已經生了五個皇子,三個公主,其中兩對雙胞胎,可見福澤身後,再沒哪個大臣不識趣的要求楚宣廣納後宮了,只不過是心裏默默地想:你樓皇后再深受皇寵也年老色衰了,失寵是遲早的事,周明帝遲早得寵幸他人。
當然,後來事實證明,這些大臣們真的想太多。
此後幾年,樓玉笙沒有再生育,她也鬆了口氣,再生下去,她真快成母豬了。
昌平十三年,皇長子已經十四歲,有大臣上疏,立皇長子為太子,楚宣押而不發,他和阿決已經樓玉笙談了許久,最後,立時年十歲的皇次子為太子,滿朝嘩然,紛紛表示不同意,在未央宮前長跪不起,而後他們聽說,皇長子留書出走,雲遊四海去了。
有大臣心裏默默罵娘,真他娘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十二月,梁王夫婦相繼辭世,本該世子楚容恩襲爵,可楚容恩上奏,請他長子襲爵,而他,新年過後,離開梁王府,從此杳無蹤跡,而據樓玉笙猜測,他應當是去找阿緣了,希望有生之年他能找到,盼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又十年,太子二十歲生辰一過,楚宣下詔退位,攜皇后歸隱,新帝及眾公主挽留不及。
次年五月,楚宣和樓玉笙來到憂縣海邊,乘船到了一座海島,風景秀麗,但隱隱中,樓玉笙覺得有些熟悉,可記憶中,她的確沒來過這個地方。
楚宣牽着她下了船,來到一處地方,細軟的白沙上,小小的貝殼鋪成一個容顏絕麗的秀美女子,恍恍惚惚間,樓玉笙好似想起了什麼,再一細想,一陣海風刮來腥氣,樓玉笙噁心的很,一陣狂嘔,待舒服了,抬頭看滿臉狂喜的楚宣,她一怔,她這是老蚌懷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