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諸葛長雲

第十章 諸葛長雲

夕陽西下,京陵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寂靜,遠處北山披上了晚霞的綵衣,變得火帶一般鮮紅。

四周靜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繞着這間酒樓走,二皇子靜靜坐在旁邊一直陪着粗布儒士醒酒。

“哦···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儒士打了個哈欠終於醒了,臉上浮現出無比幸福的神情。

二皇子扶住儒士,恭敬道:“先生,您醒了?”

儒士眼中帶着好奇,歉然笑道:“你是誰?你我可是相識?好了,酒也醒了,我要回家了。”

二皇子道:“先生酒後剛醒,我送先生回家。”

儒士上下打量着二皇子,見他一臉英氣,着實喜歡便點了點頭。

二皇子親自駕車將儒士送到了京陵城南的小巷,這裏居住的大都是普通百姓,此時的夜色已深,居民多數都已經入睡,只有幾間茅舍中還透出幾點燈火,儒士的家卻是漆黑一片。

二皇子扶着儒士下了馬車送他進了院子,“在下還要謝過先生相救之恩。”

儒士笑道:“救你的是一位白衣男子,謝我何用?”

二皇子心中陰鬱,難道是自己想錯了,救自己的是另有他人?他正想告辭,那儒士卻請二皇子在院子中的小木凳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殿下勿怪,讓您親自送長雲回家,諸葛長雲失禮了。”

二皇子一驚,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他早就猜到了?“先生您?”

諸葛長雲早就看出了二皇子的內心所想,道:“我是在殿下進酒樓之後才醉倒的,殿下以一敵三的神勇,沒有逃過在下的眼睛。看來殿下是想問我怎麼會知曉殿下的身份?”

二皇子點了點頭。

諸葛長雲似乎胸有成竹,神情自信滿滿,“試問天下之大,誰還敢在京陵城中身穿黃色,只有皇帝和皇子。太子天性太傲絕不會來這種地方,三皇子英勇有餘卻絕非禮賢下士之人,唯獨一向少有傳聞的二皇子才會有這樣的氣度。”

二皇子驚訝的看了看他,激動的抱拳道:“先生大才,李翊受教了!”

諸葛長雲苦笑道:“殿下謬讚了,田野粗人,怎配大才之說。”

二皇子笑道:“先生又何必謙虛,妄自菲薄這種事情難道都是文人墨客喜歡做的不成?”

諸葛長雲嘆道:“我本事太子府中的門客,三個月以來我對太子殿下已是失望至極,所以早早離開太子府,流落市井小巷,才會如此落魄。”

二皇子看了看諸葛長雲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諸葛長雲道:“太子向來淡泊名利,自視清高,以其懦弱的性情,就算他日登上大寶,必然會在唐牧之的勢力下淪為傀儡,那時北國的政權必然落入唐牧之之手。可就在剛才我卻看見了一件能讓人致命的事情!”

“哦?先生不妨說說看!”二皇子心中一驚,卻故作鎮定。

諸葛長雲盯着二皇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殿下並不像表面那樣文弱!懂武卻知深藏不露,明明英氣不凡卻偏偏裝成無用之輩!”

二皇子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震驚,卻也是一閃即過。

諸葛長雲笑道:“殿下不必多疑,長雲並無惡意,只是想幫殿下分析一下北國如今的形勢。”

二皇子心中倒要幾分期待,倒要看看這諸葛長雲能有什麼超人見解,他微笑道:“李翊願聞其詳。”

諸葛長雲道:“太子天性不喜爭強好勝,就算得了天下也不見得是北國之福。以我在太子府中的日子看太子門客雖有數千,但對他來說多一個少一個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這也就讓他手底的人才白白流失,留下的只會是一些阿諛奉承濫竽充數的角色;三皇子雖然做事果敢,神勇不凡,然而他凡事過於莽撞,加之心胸狹窄,沒有容人之量,此人絕不是即位的理想人選!”

二皇子微笑道:“先生看得如此透徹,按先生所說,這北國的將來何在?這皇位將龍歸何處?”

諸葛長雲站起身來,目光炯炯有神,臉上充滿了激動,哪裏還是剛才那個一醉不起的酒鬼,他神情激動道:“北國皇子眾多,無不窺覷天子之位,別人一直鋒芒畢露,可殿下卻是不露圭角韜光養晦,表面上殿下走了一招險棋,實際上卻成功跳離了宮廷爭鬥的漩渦,巧妙的佔據了天時之機。還有這幾年,靖軒帝年事已高,對權力和地位的**絲毫不減,這將是北國所面臨的危機中最為嚴峻的了,加之您的父皇好色無度,殘暴不仁這都是北國衰亡的開始!”

二皇子沉默着,看來他也早已看清這一點了。

諸葛長雲一轉話鋒,帶着幾分平靜道:“若是老夫所觀天象未錯,這靖軒帝也就是你的父皇將命不久矣!”

二皇子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諸葛先生因何會有這樣的推斷?”

諸葛長雲道:“天機難測!殿下儘管細聽便是!”

二人對視一眼,二皇子點了點頭,看來他還是相信諸葛長雲的。

“這些年也許你們都忽視一個恰恰不能忽視的人!唐牧之!此人滿腹經綸,深藏不露,他頗有謀略,更可貴的是,他善於用能人,敬佩重用忠義之士,可他卻是狂妄邪徒一個大大的奸臣!而今他權傾朝野,意氣風發,有朝一日太子登上皇位必定會依仗於他,到那時他定會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北國的天下也就落在他的手中了!”

二皇子一怔,一臉不信,道:“先生避重就輕,卻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還有這唐牧之?先生何處此言?”

諸葛長雲輕蔑一笑,道:“殿下可信金鱗是池中之物?”

是啊,唐牧之做的太好了,他忠於靖軒帝,舉薦人才,善惡分明。這樣的一條金龍怎麼會一直甘心屈居人下。北國一半的官員得是出自他的門下!

二皇子想着想着險些驚出一身冷汗,看來諸葛長雲的觀點二皇子是認同了。

諸葛長雲繼續道:“若是太子登上帝位,北國的政權若是落入了唐牧之手中,其餘皇子怎會甘心?那皇子們這股勢力也不容小覷,他們一定會不死不休!對任何政權來說,內憂遠比外患更加嚴重。”

諸葛長雲的遠見卓識讓二皇子深深折服,二皇子問道:“先生北國若是一亂,這整個天下豈不又要生靈塗炭!哎···也不知這四分五裂的天下什麼時間才會有個了解。”

諸葛長雲微笑道:“殿下憂國憂民,自是百姓之福。六國之中,本以封國為最強,如若昭顯皇帝還有二十年壽命,極有可能一統天下,沒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任他如何了得,終究還是逃脫不了一個命字。”

“先生以為若是父皇駕崩后,六國又會發生什麼變化呢?”二皇子恭敬的請教道。

諸葛長雲道:“封國再強可也是昭顯皇帝在時,可如今他已死,那封國的霸主地位必然不復存在,現如今的封國是呂后掌權,她想坐穩位置,十有**會依靠外力,而最佳的選擇就是後周。表面上兩國和睦,可是後周國主敷照渠並不甘心於此,昭顯皇帝的死對他來說恰恰是擺脫封國的良機,別看兩國近來來往頻繁,我敢斷定他們的關係覺不牢固。

再說赤勒,它的實力在六國中僅次於封國,實力和北國相當,近幾年在國君拓跋晉的刻苦經營下,國力不斷提升,這股力量發展的潛力巨大,絕對不可忽視。

其餘幾國皆是附庸之國,不用理會。

最重要也是殿下最關心的北國,長雲奉勸殿下一句:靖軒帝只要一死,這京陵殿下也就萬萬待不得了,那時各股勢力都會盯着殿下,京陵絕非久留之地!

雖說北國這些年雖然不停衰退,可是根基仍在,只可惜……”諸葛長雲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慮。

二皇子恭敬道:“諸葛先生有話儘管明說,李翊一定虛心受教。”

諸葛長雲低聲問道:“殿下難道就不想登上寶座,一統天下?”

二皇子身軀不由一震,雙目灼灼盯住諸葛長雲,低聲道:“先生既然都知道為何還要一問!”

諸葛長雲哈哈一笑,道:“那長雲還用回答剛剛皇位歸誰的問題嗎?長雲不會看錯!長雲若是不問,殿下怎麼會承認!就在一月前,在下剛剛從殿下的封地宋地回來,那兒雖說貧瘠,卻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而且在那兒緊緊抓着鐵礦和銅礦,卻不見任何銅鐵外流,我想那些東西私下都造了兵器吧?”

二皇子面露殺機,這是他最大的秘密,誰知道了都必須得死!

諸葛長雲哈哈大笑,他整理了一下粗布的長袍,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二皇子的面前,二皇子慌忙上前扶住他的雙臂:“先生這是為何?”

諸葛長雲真摯道:“長雲所說句句犯了忌諱,長雲也知道殿下定是心生殺機,可長雲佩服殿下,長雲這一跪,跪得是斜睨天下的帝王,一統江山之明君!”

二皇子激動的抓住他的雙臂,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恭恭敬敬向諸葛長雲作了一輯,諸葛長雲心安理得的承受了他的一拜,微笑道:“長雲今年四十有三,混跡於市井之中,空負鴻鵠之志,今日方得見明君,受殿下這一拜之後,長雲將不遺餘力協助殿下成就一番開創古今的宏圖大業。”

二皇子一臉激動,險些高興的笑起來,“先生您說眼下我們將做些什麼?”

諸葛長雲道:“眼下殿下只能呆在京陵,過着囚禁般的生活,我會去宋地,幫助殿下守住後方,等待殿下歸來!”

二皇子和諸葛長雲在小院中促膝長談,縱論古今天下,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他們同時打了個哈欠,然後對望着大笑起來。

二皇子道:“李翊能得先生輔佐,當真是上天相助,李翊這兒有龍佩一枚,您拿着,到了宋地我兩個手下子君和子諾定會待先生如待我一般。”

諸葛長雲點了點頭,囑咐二皇子道:“殿下切記身在京陵,只要記住一個字便可全身而退!——忍!”

二皇子謹然受教,這才向諸葛長雲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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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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