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婚姻大事
連澄碧表面上笑的雲淡風清，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有如海浪磅礴澎湃，連綿不絕的拍打在他心頭的岸礁上，他剛才已經用盡全力來施展古天荒劍，他有信心將任何沒有修成罡氣神通的高手都給斬殺，擒拿，但云霓裳硬是在那種情況下傳音給他，讓他一馬。
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修為。
“澄碧，還不將這丫頭送到雲家眾位高人面前，請求他們發落？”連戰滿面春風，笑的和煦，他心中滿是快意，縱然已經是天人合一修為，上體天心，但他畢竟還是一個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生老病死，愛憎怨會。
連戰的話頓時將還處於震撼驚愕中的連澄碧驚醒，心中越發忌憚。居然連戰都沒發現雲霓裳手下留情，傳音給他。雲霓裳的危險等級，在連澄碧心中又高了幾分。
雲家的高手們也沒有死氣沉沉，更沒有滿臉鐵青，修為到達他們這個程度的，個個都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悲歡離合，人間沉浮，看破紅塵，知曉紫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良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連雲山脈眾多高手們看着連澄碧用古天荒劍指着雲霓裳咽喉，渾身滿是古老滄桑，白衫飄飄，有若謫仙一樣的姿態，很多少女都有些發痴。
“樂師！琴師！快快奏樂！”連戰高坐其上，撫掌大笑，“舞女們都哪裏去了，還不速速起舞，以慰眾位同道之興！”
伴隨着連戰的聲音，蕭聲忽起，其音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其聲裊裊，不絕如縷。應趁着這蕭聲，十二名如花似玉的女子也從中走出，唱起了戰歌。
緊接着，悠揚悅耳的絲竹管弦之聲響起。聲音如黃鸝歌唱，如夜鶯初啼的少女吟唱着數百年前連雲兩家先祖暴霜露，斬荊棘，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時用鮮血造就的戰歌！
連澄碧將雲霓裳押到雲家眾多高手面前，心念一動，古天荒劍立刻消泯無蹤。
“眾位，這丫頭不分尊卑，沒有長幼，居然朝我出手，還下的是殺手……若非我還有幾分本事，如果我是個庸人，豈不是要被她一劍刺死？”
連戰聲音平穩，他佔據大義，縱然他下令一名接近神通二重的高手起舞，一舞破陣，駁了雲霓裳的面子，傷了她的尊嚴，但云霓裳主動朝他出手，已經可以把這一切都給逆轉過來。
長幼尊卑之序，對錯善惡道德，天理人慾糾葛，那是東神州上至帝王皇者絕世強者，下至平民百姓雞鳴狗盜之輩，都尊崇着的。
不一定服從，卻一定尊崇。因為，那是大義。那是祖先自無數年以前就傳承下來的規矩。東神州的人類，不尊天，不敬地，不拜神，不懼鬼，惟崇先祖，惟尊長輩。
雲家家主是個有些清瘦，仙風道骨，渾身上下充滿空靈玄妙，有如雲一樣輕靈，有如水一樣恬淡的中年男人，他閉着雙眸，聚精養神。他的名字和氣質一樣，就叫做雲水間。
傳說雲水間這名字還有一番來歷。
雲水間出生的時候，當時的雲家家主結識了一名異客，那異客神通無敵，據當時的雲家家主估計，怕是已經修成了金丹，達到了神通五重的絕代強者。
當時的雲家家主問那異客，從何處來，異客答曰：來自雲水之間。
當時的雲家家主又問何為雲水，異客笑道：“心似白雲常自在，身如流水任東西。”而後不等雲家家主在問，異客就接着繼續說，“我知道你要問倘若雲散水枯，我歸何處，我可回你，雲散皓月當空，水散明珠出現。”
異客說完這些話，瀟洒而走，豁達洒脫，有雲水之姿。
當時的雲家家主驚為天人，下意識的就為自己的孩子取名雲水間，希望他能如同那名異客一樣，懷着豁達的人生態度，擁有超凡的神通修為。
雲水間閉目聽着連戰的斥責，內心對這種東西厭惡痛恨到了極點，但作為家主，他又不得不考慮各種厲害關係。作為家主，他的每一個念頭，每一個舉措，每一個行為，都會為家族帶來影響。
家主，意味着的，不僅僅只是權力，更多的，是責任，是義務。
滿堂的高手都在等待着雲水間的回答。在連雲山脈，能鎮壓雲家的惟有連家，能遏止連家的惟有雲家，兩個家族的力量，數倍的超出了其他家族。他們就是這整個連雲山脈的主宰，就連山脈的名字，都是由兩個家族的姓氏來決定的。
“一切依連家主處置就是，霓裳所做的，的確有些不地道。沒有長幼，不分尊卑，應該懲治，教訓一番，但還望連兄記得，霓裳今年畢竟，只有十六歲。”
“雲兄說這話，明顯是看不起我。”連戰面有慍色，“我在怎麼說也是一家之主，怎麼可能真的和這女娃娃為難，做對？只是這女娃娃畢竟拔劍刺了我，不給她點教訓實在說不過去，但這教訓太重的話，又顯的我沒有風度……”
連戰的右手不斷在桌子上敲打着，他修為深厚，身體幾乎已經成為了一塊鋼鐵，早早就過了臟腑如爐，肌肉如鐵的地步，他的手敲打在通體白玉製造的桌子上，響起啪嗒啪嗒的聲音。
映襯着絲竹之樂，管弦陣陣，少女們輕吟着戰歌，隱隱有殺伐之氣，金戈之鳴。
“不如，就讓這丫頭嫁給我兒子？讓這丫頭當了我兒媳婦，我自然不會生我兒媳的氣，她也不會對老丈人動粗，我們兩家成為連襟，結成秦晉之好，又能重新恢復當年你我兩家祖先齊頭並進，暴霜露，斬荊棘，爭這尺寸之地時的交情！”
連戰突然雙眼一亮，他眸若星辰，清澈，明亮，他天人合一，上體天心，引天意入體，知天曉地，不知經歷多少造化才修到這種程度，積累深厚，積澱濃郁，雙眼之中，滿是智慧，滄桑，古老。
連戰的話剛罷，雲霓裳一雙眸子就望向了連澄碧，直覺性的，連澄碧抬頭而望，少年少女的眸子互相對視，一種激動的情緒從連澄碧心中湧起，直通四肢百骸，渾身毛孔齊齊一清，說不出的舒服，道不明的爽朗。
“好！好！好！”雲水間依舊閉着雙眼，他也是天人合一修為，如今正在修鍊一門驚天動地的大神通，那是一種以眸殺人，以眼觀世的絕世術法，修鍊期間斷絕視覺，純粹為感知來領悟世界。
練體境界的高手就可以憑藉風聲，習慣，戰鬥意識等眾多要素來閉眼殺人，天人合一境界的雲水間，順天應人，通天曉地，睜眼閉眼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讓連雲兩家結為兒女親家，共御山外大敵，增強向心力，在有幾分磨合，連雲山脈下一代的力量，怕是至少要強上三成。”
雲水間算盤打的穩當，他倒也不怕連戰欺他騙他誆他哄他，能修成天人合一的高手，已經把自己的精神意識和天地烙印在了一起，一言一行莫不代表最純粹的本心自我思想，根本不可能，也沒必要說謊。
“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連戰哈哈大笑，他豪情縱橫，啪的一拍桌子，白玉製作，上面雕龍刻鳳，烙有眾多神獸玄妙的白玉桌被他隨手一拍，生生打出了裂痕。
其他眾多家族的高手也都紛紛出言恭喜。
“如果連雲山脈三十六家族勢力整合統一，那麼勢力，地位，聲名，必定又要上一個台階，就算是在整個東神州，也是一方勢力，一地豪強。”
“東神州，有九大天門，坐鎮九方，我連雲山脈地處西南，與羽化天門接壤。羽化天門既為天門，自然不會將我們這種小勢力放在眼裏，但這周圍諸多勢力，時刻想着將對方打敗，接收，提高自身底蘊，不可不防。”
“殺道之中，敗即死。勢力拚殺，一旦敗了，就是一敗塗地，失去了祖先榮耀，拋棄了如今尊嚴，光輝黯淡，輝煌消湮。成為喪家之犬，甚至神通都會被打消，真元都會被廢掉，身體都會被轟垮，成為真正的廢物，任人欺辱，凌虐，而無法還手。”
“還手的代價，就是死。”
“哈哈，連雲兩家如果能成為姻親，那麼以後就是兒女親家，各家也就少了勾心鬥角，也就沒了相互爭殺，能保留下火種，共抗外敵。”
眾多家族的高手個個都是人精，這些本來陰暗不可為人前道，只可心有所思自知便可的東西，紛紛被他們說了出來，沒有一絲遺露。
他們看的通透，連戰和雲水間，是真心想要統合連雲山脈全部家族，趁這機會，形成真正的鐵血聯盟，以御外敵。這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不能說了，真正到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把一切東西都從蓋子底下揭出來，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地步。
玄元仙界，東神州，九大天門鎮壓九方，連雲山脈地處西南，與羽化天門接壤，周圍勢力眾多，家族無數，也有不少宗門存在。
在東神州，修鍊風氣濃郁，但凡是人，只要生來，就會練體。一境養身，二境練力，三境孕體，四境固心，五境暴氣，六境身堅，七境肌肉如鐵，八境筋骨齊鳴，九境臟腑若爐！
這是練體九境。
一般的普通百姓，平民，大都只是修身養性，鍛煉身體。只有達到練體四境，進行固體的強者，才有資格被稱為武者。繼續修鍊，則渾身上下能暴發出真氣，距離數步之外，一拳打出，真氣激發，傷人筋骨。
能修鍊到達暴氣境界的，就是高手。
至於六境身堅，七境肌肉如鐵，八境筋骨齊鳴，九境臟腑如爐，這四個境界，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奢求，想像的了。只有身得奇遇，或者是家族子弟，又或者加入了宗派，天門的高手，才能突破這四個境界，甚至更進一步，突破桎梏，進級神通。
能修成神通二重，罡氣神通的存在，就是在整個東神州都是一個高手，這種存在，已經可以組建自己的家族，甚至開宗立派，為一代宗師。
家族和宗派，一個是以本宗子弟為主，用血緣關係來維持戰力，底蘊，以外族人員為輔，作為客卿，或者護院，來維護家族不朽，決定家族興衰。
而宗派，則是不拘一格，廣納人才，但凡天資，背景良好的，通通都能吸納進入宗派，同樣的，因為天才眾多，宗派競爭壓力極大，時常有驚才絕艷的一代人傑誕生。
在家族和宗派之上，還有鎮壓諸方，讓整個東神州戰慄的九大天門。
每一個天門，其顛峰戰力最基本也是修成了神通五重，煉化了金丹的強者。換句話說，只要家族或者宗派中有神通五重的強者，就能一躍登天，改換稱呼，稱為天門。
天之家門，天之宗門。以天為名的家族，以天為名的宗派！
連雲山脈眾多家族高手心裏算盤打的清楚，他們知道，連戰和雲水間，這是離突破至神通五重不遠了，所以才要迫切的統合整個連雲山脈勢力，為以後成為天門后所遭遇的殺劫大難做出準備。
當有了一名神通五重的強者時，連雲山脈，就能稱連雲天門，一舉成為東神州第十天門，聲名遠揚，鎮驚萬古。
眾多老狐狸們心思火熱，連忙表忠心，說大義。
“好！那就讓這丫頭，嫁給我兒子！”連戰大笑間就下了定言。
雲霓裳一雙眸子清明，她含笑望向連澄碧。連澄碧心下苦笑，娶一個自己打不過的女人做媳婦，這種事情，不符合他的人生觀。此時，一個淡淡的聲音穿插進連澄碧的心頭。
“嫁你之後，有名無實，若敢碰我，我便殺你。”
連澄碧臉上苦意更濃，但放在眾多高手眼中，卻以為他是驚訝，紛紛出言恭喜。
一個清越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父親，大哥一心為劍，追求神通，豈能為兒女私情而耽擱，我也是您的兒子，不如就讓我娶了雲霓裳姑娘，這樣大哥能繼續尋找劍道，您又不會違背諾言，並且連雲兩家依舊會成為連襟，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