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真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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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宮
一身華服的女子立在窗口，望着遠處隱約露出的宮殿一角，心中默默地低嘆一聲。
“姐姐今日怎麼有這麼好的興緻看風景？”殿門外踏入一位俊逸男子，着裝休閑，並沒有與往常一般佩劍。
“無雙，你來了。”蕭貴妃看着他，欣慰地點點頭。
蕭無雙只是抿唇，笑而不語，徑直走到塌邊，一下就躺下，顯得格外隨意。蕭貴妃見了，輕輕地責備：“無雙，這是宮裏，不得如此無禮。”他只是淡淡地恩了一聲，隨即笑道：“姐姐，你什麼時候成了知禮節的女子，我們蕭家的血性去了哪裏，當初你可是比我還厲害的人啊。”蕭貴妃聽罷，只是淺笑，搖了搖頭，略有嘲諷意味：“可惜，姐姐老了，當年，畢竟只是過去了。以前姐姐立下的功勞，現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姐姐，你是真的老了。”蕭無雙斂了臉上的笑意，顯得有一份凄涼。
“在這宮中呆的久了，見多了冷麵冷人，聽多了冷言冷語，再剛毅的人都會被碾平。何況，姐姐只是個很平常的女子，姐姐也有和這天下女子一般的心思。”蕭貴妃望着窗外蕭瑟的景色，竟是有些傷感。
門外的宮鈴隨風發聲，那聲音竟也不似以前的清脆了，這麼久，雖然未曾生鏽，卻是也帶上了那麼幾分傷感，連發出的聲音都似乎在哀嘆深宮之人的不幸，又似乎在悲傷自己的生不逢時。
可是，又有誰能夠做到滿足，隨着自己的心走，已經不可能，這是一個夢。
宮鈴知道，她也知道。
蕭無雙從躺變成了坐着，上前輕輕擁着蕭貴妃：“姐姐，爹想你了。”幾個字，就像是千斤頂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蕭貴妃的心上，她別過頭，心上悶悶的，抑鬱不得解，末了，才凄慘地笑了：“爹……是孩兒不孝。”
見她有些悲慟，他放開了手，倒了杯茶遞給她。
蕭貴妃接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了笑，顯得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輕輕抿了一口茶，良久，似乎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無雙，那位女子的事情可處理好了？”她看着那個似乎不把世間的一切放在眼裏的男子，問道。
蕭無雙閑散的動作有些微的僵硬，片刻，才微微的笑了：“呵，她挺有意思的，無雙想和她玩玩，才許久未有動作。”
“玩玩？可是本宮倒是聽說，你似乎對她，別有用意。”蕭貴妃的眼神有些微的冷意，也透出了一點威脅，在這盤棋中，最忌諱的就是對棋子對感情，這樣，不止會動搖這盤棋的局勢，也會讓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
“無雙，你從小就聰明異常，姐姐不希望你因為一位女子毀了這一切。更不希望你一個人的任性，讓這一切，滿盤皆輸。”語氣帶着壓迫，也更加冷。
蕭無雙並未答話，只是喝着茶。
“無雙，該行動的時候就不應該按兵不動，而該不動的時候就絕對不能動。這個道理從小父親就說過。而你從小百讀史書，兵書，更是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輕輕地嘆了口氣，看着那個自己從小就很寶貝的弟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若是其他下人，定是會重罰，可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又能說什麼苛責的話，畢竟也是自己拉着他趟進了這趟渾水。
不然，他定是個無憂無慮的蕭家公子，能夠娶妻生子，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無雙，姐姐沒有辦法，這是我們必須要擔負的責任。
“姐姐，無雙明白。”人與牲畜最大的不同就是牲畜可以因為主人的打罵而馴服，而人，只要有了興趣，有了決心，不管任何人的阻撓，都不會放棄最初的信仰。而人產生的感覺會延續很久，不管多久后再去回想，都會覺得甘之若飴，寧願活在回憶中，可是牲畜也許根本沒有時間回憶，又或者，根本沒有這麼複雜的想法。
它們說給自己聽，而我們，只會哭給自己看。
可悲的是牲畜還是人，都是不確定的事情。關鍵是看得人，是什麼樣的觀點。
蕭無雙皺着眉，並不知道放任這樣下去，是好是壞，可是，不管是好是壞，都交給歲月去評定，既然自己已經無法做自己想做的，那只有在不能做之中堅持那麼一點自己想做的，而現在，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留住她。
這個想法一下子襲來時，蕭無雙有些微的愣怔，但是片刻，才會心的笑了，也許，從來沒有笑的如此真心過。
蕭貴妃看着他，心中產生了一些恐慌，似乎，總有些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沉默不語的兩人，各懷心思。
“姐姐，你知道世人都是如何評定你的盛世恩寵嗎？當初你為了皇上甘願卸下自己的盔甲，成為如今的蕭貴妃，但是，當時尚有林氏皇后，你備受壓迫，且你心中仍有不甘心，但是皇上對你的寵愛，對你傾盡一切，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跟無雙說過，若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故事，你說，你找到了自己的愛情，可是，如今你的鋒利你的幻想你的夢，都生生地祭奠給了過去。現在的你，還會跟無雙說，你很幸福嗎？只是無雙不知道，姐姐曾經讓無雙找尋一個自己愛的人，如今，無雙也許找到了，可是，姐姐，你會不會讓無雙的夢，讓無雙的幻想，都祭奠給現在？讓以後的無雙，時時刻刻，活在回憶中？”他沉聲說道，眼眸中的鮮紅漸漸的變深，整個人都籠罩在淡淡的憂傷之中。
“無雙，你是在怪我，當初不應該拖你進這鬥爭之中嗎？”蕭貴妃語氣有些顫抖。
“不，姐姐，無雙只是想讓你明白，不管是沐武幻，還是我自己，我們的愛，我們的夢，都不應該讓別人去掌控，曾經姐姐說的那些話，您，都忘記了嗎？現在的蕭貴妃，還是不是當初的蕭家小姐？”
蕭貴妃後退一步，捂着心臟，表情哀然：“蕭無雙……”
“姐姐，你該好好想想，這麼做，是真的好嗎？”說罷，放下手中的茶，向她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
徒留下蕭貴妃一個人撐着桌子，捂着疼痛的胸口，淚眼朦朧。
宮鈴，此時又傳來一陣聲響。
只是，更顯緊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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