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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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久地沉默。

門外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時間像是要靜止了一般，我忍着眼淚，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他突然露出了笑意，向我緩緩地走過來，他的指尖有血，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指甲嵌進肉中，有多痛，可這一切，與心中的痛，又如何相比？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我，我重重地推開他：“沐武幻，我告訴你，我都是騙你的，你知不知道？這孩子我也不會要，只要是林家的，是皇家的，是與你有關的，我都不要！”

我想要逃開。

我要離開這裏。

有什麼地方，能夠許我一世安穩，能夠還我的心一個寧靜。

門外有侍衛舉劍攔住我，我冷笑，眼淚流了下來，回頭看着他，他背對着我，背影透着落寞：“沐武幻，我只問你一句，你帶的這些人，是不是來抓我的？在你心裏，是林瓏更重要，還是我？”

他一僵，慢慢地轉身，眼眶微紅：“流年……你總是這麼逼我，我早就說過，我可以為了你放棄這一切，你若想離開，我便再也不做這太子，可你總是不信我，你總是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這麼久了，我對你如何，你可有一點點的感動？流年，今日，我不會讓你離開東宮，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離開我。”

我笑了，伸手抓住橫在我脖子上的劍，重重地推開：“沐武幻，今日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這個孩子留在這個世上，留在你身邊，除非我死。”

“你說過，永遠留在我身邊，不離開。”他的聲音已經不穩，眼眶處掉落下的眼淚一下子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心一下子疼起來，我蹲下身，血將我的手都染紅了，原來的傷口處也是一片血紅色，此時此刻，我整個腦子都在放空，一切都彷彿被擰成了一個亂七八糟的繩索。

“這裏是怎麼了？本宮偶爾來一次，也能看到這場面？”高傲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門外的士兵全部跪了下去，林皇后穿着華美，金絲線鳳凰袍，紅唇瀲灧。

我抬起頭，心中恨意開始恣意蔓延。

我的所有仇人都在這裏，林柒兒，你欠我頗多，我也絕對不會和你最愛最親近的人在一起。

你只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沐武幻，你待他如親子，你的所有都花在了他的身上，而現在你以為你得到了一切，而我，就是你最恨的那個缺口，永遠也彌補不了。

我抹去了眼淚，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而現在，站着的，只有我，沐武幻，和林皇后。

她挑眉看向我，笑了：“你這小丫頭倒是有骨氣的很，看見本宮也不知道下跪，本宮還說呢，林瓏一到本宮那兒就開始哭，說有個女子一直霸佔着太子，今日聽聞她病了，本宮還頗為擔心，今日看了你，本宮倒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計量，一會兒蕭無雙，一會太子的，你是把皇家的男人當東西玩嗎？”

我上前一步，卻被沐武幻抓住了手，他有些擔憂地看着我的傷口，搖了搖頭，我氣惱地甩開他，對着林皇后，我同樣回以一笑：“你可知道你如今身為皇后，最該擔心的是什麼嗎？這後宮之中，就算皇上能夠允了，那天下人也不能這麼輕易接受嗎？民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如今能夠享受這些繁華，總有一天，你也會享受到你姐姐一樣的下場，因果報應，屢試不爽，林柒兒，今日我並未打算活着從這裏走出去，你可以殺了我，那我做鬼都要讓你心神不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憤怒恨意將我變成了火焰，我如今的心情又有幾個人明白？這般強烈的痛苦，讓我的靈魂都忍受着煎熬，如今所有人都在這裏，我能做的，除了同歸於盡，已經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無雙，你會不會笑我太傻？

若我此時來陪你，我還帶了一個孽障，他還是個小生命，而現在他在我的身體裏，與我的血液融為一體，可我卻不要他。

你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手邊傳來細細密密的觸感，我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眼前一片漆黑，腳下不自覺的虛浮，有人將我抱住，在靠近的一瞬間，我的意識卻清醒了。

我皺眉。

“你要記住，若你用了這蠱，在你放血之時，若有人靠近你，你會感到自己很清醒，從未如此清醒，你也不會覺得痛，那你要珍惜，天下之人都不及他一分，他為你真命，為你的真心，你要做的是愛上他，留在他身邊。”

林雙兒的聲音突然迴響在耳邊，我看向了他。

沐武幻。

“是你，哈哈哈哈，原來是你！心頭血，你就是我能回去的關鍵，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我幾近癲狂。

為何是你？

“流年，你怎麼了？”他緊緊地抱住我，皺起了眉毛。

“為何我與你永遠都分不開？沐武幻，你雖與弦歌為同一人，可我也說過了，我只愛過弦歌，從未愛過沐武幻。”

可我終究是知道的，你終將是他。

“來人啊，把她給我壓下去，從易月閣出來的小小花魁，竟然能在東宮如此大放厥詞，罪不可贖，太子，你還要如此維護她嗎？你可要記住，誰才是你真正的正妻！”她挑眉冷哼。

我被人強行地拉開，牽動了傷口，我疼得呻吟了一聲。

“母后，是兒臣的錯，我已答應了她這輩子唯她不愛，林瓏雖為我的妻子，可我從來都沒有對她動過真心，只有她一個，是兒臣從頭至尾都刻在了心裏的女子，如今她已懷了我的孩子，我便沒有理由讓她去受傷害，就算今日母後來了，兒臣也不會退步，若是母后不願意，那兒臣只好離開這裏。”

他這一次，跪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樣子，那般的維護，那般的小心翼翼。

心一下，疼了。

“你為我跪她？沐武幻，今日我可算知道了我在你心上是什麼地位了，真是可笑，曾經我們這般預見，又怎會有今日這樣的傷害？”

我笑出了聲，卻帶了哭聲。

這樣的場面，我不願意，也不想看到。

烙印在心間的痛苦，這一次，是真的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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