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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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黃袍,姍姍來遲。
我別開眼,對着林皇後行了禮:“皇後娘娘,既然太子來了,那流年就先行退下。”她偏頭來看我,笑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見外,無雙與幻兒形同兄弟,你既然與無雙如此感情深厚,幻兒來了,就一起聊聊把,本宮老了,你們年輕人總要相互扶持。”
“太子前來,一定是有事和娘娘說的,流年在這裏的話,必然是不方便的,還請娘娘見諒。”我皺着眉,平淡地說著。
“這孩子,說什麼呢,來,幻兒,見過安流年,無雙的……愛人。”她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一絲精光閃過,最終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他並未看我,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角度,走到林皇後身邊,攙扶她,走向美人塌:“母妃,您就坐着吧,別走來走去的,最近身子不舒服,孩兒也沒來看母妃,實在是孩兒的不對,還望母妃不要責怪。”沐武幻的表情真摯,帶着一種隱隱的溫柔。
我有些尷尬,我以為這一輩子,都再也不會與他見面了,可是如今,他卻出現在這裏,我又該如何自處?
“流年見過太子殿下。”低下頭,我緩緩地握緊了拳頭。
過了很久,他的聲音才淺淺地傳來:“這裏已經沒有你什麼事了,你走吧。本殿下還要與母妃說些貼己話。”
沐武幻,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為難?
站起身,我低下頭,點頭道:“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那流年便先行告退了。”
大殿之上,什麼聲音都沒有,林皇后咳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流年你便回去把。”轉身,我慢慢走了出去。
如果說,愛情是一場歸途,無雙,我們之間的道路,是不是已經開叉?
我可以給你的,如今,卻是我活在這個世上最大的使命。
睜開眼睛,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到,聽到自己淺淺的呼吸聲,怎麼也無法入睡。
坐起身,穿上鞋子,我點上了燭火,倒了杯茶喝了幾口。
“小姐,你起身了嗎?”門外傳來婉兒略帶睏倦的聲音,她推開了門,揉着眼睛走到我面前,我捏了捏她的臉:“你這小丫頭,我就睡不着,你快去睡一會把。”
她放下手,嘟着嘴:“小姐,你要我去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太子說可以吧琴兒姐姐送過來的,今天琴兒姐姐已經在蕭府了,可是……可是琴兒姐姐似乎不領情,我還聽到她在罵姐姐呢!”她突然變得很氣憤。
琴兒,你若不懂,我又如何說?
嫁給武鳴,你不願意,可你終究是被沐武幻捨棄的棋子,若是你終究不能有用,你在哪裏,又有誰會珍惜?
“沒關係,若是如此,我也不能說她什麼,就讓她在蕭府獃著把,給她用的吃的,都按照我的給她送過去。”放下茶杯,我挑眉,琴兒,這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若你還是不懂,我便無法了。
婉兒不服氣地看着我:“小姐,為什麼啊,她都這麼說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啊,不行,婉兒不服氣,琴兒本來就不好,小姐你人也太好了。”
“好?”我笑了:“我不是好人,我把琴兒拉過來只是私心,你可知道如今蕭貴妃在天牢之中,若是沒有一個東宮之人,我無法行事。”
琴兒是東宮之人,是沐武幻親信之人,天牢之中的人必然也是東宮的歸屬,能夠得到琴兒的幫助,蕭貴妃出來也是指日可待。
“婉兒,你可知道今日我在天牢遇到了誰?”今日天牢之中,那驚鴻一瞥,酷似林皇后的女子,着實讓人驚訝,若是這宮中出現了陰差陽錯,那便是一大丑聞,而到時候,這就是我擊垮林皇后的武器。
“小姐,你見到什麼人了啊?”
“一個長得很像林皇后的女子。”
婉兒吃驚地張大嘴,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對了,小姐,我知道林皇後有個妹妹,叫林柒兒,和林皇后長的一模一樣,後來因為與皇上爭寵,而公孫先生似乎也與林皇後有些曖昧,而林柒兒因為吃醋嫉妒,用了巫蠱之術,最終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從此再也沒有放出來過,而林皇后宅心仁厚,免去了妹妹的一死,自己也進了冷宮。”
我皺眉:“是嗎?可我怎麼聽說,是公孫先生害的啊?”
她支着頭,咕噥着:“可是小姐,這宮中的事情,誰又明白,總是有人不明白的地方,到處都是秘密,小姐,你一定要去救蕭貴妃嗎?可是她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了呀,而且她曾經也這麼對你,你怎麼還能去救她?”
“她對我的壞,與她對權利的嚮往,是一樣的,她對我越不好,卻也是對我越好,因為我愛無雙,她必然是知道,她欺負我一分,無雙也會對她差一分,而她最後的計謀是會害了我們所有人的,所以若是她能夠讓無雙主動遠離,我與無雙便可以保住命,我一直都以為,她早就知道林皇后的野心。”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蕭貴妃最後要的兵權沒有拿到,被林皇后拉了下去,這就是命,蕭家所有人都沒有保住命,因為蕭貴妃知道,無雙的兵權,在林氏一族,是多麼可怕的存在,所有人都在傷害無雙,而蕭貴妃這麼做,也是為了無雙好。”
“我曾經只是以為,蕭念是最可怕的人,其實她是我們之中,最愛無雙的人。”
我說完,心中一陣酸澀,只覺得自己之前真是愚蠢,到了現在,蕭貴妃對無雙的念念叨叨,終是讓我明白,什麼是親情,什麼是煞費苦心。
她用的方式,我們都不明白,只有她,在痛苦之中,學會自己堅強,學會在後宮之中,成長。
我一直在可悲自己的不幸,而她的心思,誰又能懂?
這心計,究竟是對是錯?
婉兒嘆了口氣:“如今什麼都過去了,蕭貴妃的後果,蕭家的後果,都是註定的,小姐,我想去睡覺好不好……大晚上的,說這些做什麼。”
我好笑地看着她,這懶蟲:“你去把,我再坐一會。”
她步履蹣跚地離開,我卻久久不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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