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中計

不知道狂追了多久，直到座下的馬兒也受不住這般顛簸，倒了下去，他才停在了這塊陌生的土地上。此處青山片片，流水淙淙，倒真是一個埋骨的好地方。

祁笙看着四周漸漸顯出身形的兵士，唇笑泛起一絲冷笑。

“上！”不知何處想起了木則陰冷的聲音，弓箭四發，百十名兵士舉着長矛沖了上來。

“爾等鼠輩，也敢暗算我？”祁笙提劍而起，氣勢大開。

……

眼看一支箭就要射中安天齊了，一顆石子飛出，擊落了它。安天齊剛想說誰的手法這麼准，便有兩匹馬在他身邊停下。一匹馬上的青衣女子問道：“安將軍，祁笙在哪裏？”

……

倚着身後的樹榦，一身鎧甲的男子奮力地站起，然後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拔出了自己胸口的那支羽箭。他的腳下，橫七豎八的屍體，彷彿更顯出了男子的孤傲不屈。

儘管精疲力竭，祁笙還是咬着牙，大喊：“木則，你，咳，你藏着掖着算什麼本事！快，快把她交出來！”

“哈哈……”一陣張狂的笑聲傳來，上百精衛護着木則從土丘後走出。

“把她交出來！”祁笙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提着劍，踉踉蹌蹌地走了過去。

木則狐狸般的眼中全是陰謀得逞的笑意：“嘖嘖嘖，想不到，堂堂南越戰神，有朝一日會落在本將軍的手裏。榮幸之至啊，哈哈哈……”

“我說，把她交出來！”祁笙雙眼猩紅，舉起劍指着對方。胸前的傷口因用力過大，又湧出了一大片血，順着他的銀甲，滴落下去。

女子清冷的聲音在這時，響在他身後：“祁笙，你真是深情不悔。”

“幽也！”祁笙欣喜地轉身，未料迎面而來的卻是凌厲的一掌，結結實實地拍在他的胸口。祁笙不及防備，整個人便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撞在了樹上，又摔落下來。

吐出一口血，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個向他走來的青衣女子。

兜兜轉轉，他的思緒在萬千繁雜過後，只餘一片空白。“為什麼？”所有的不解、悲痛、愛恨，在這一刻，只化作了三個字。

“呵呵。”青衣女子突然笑得極妖嬈，“祁笙，你對我師妹的愛，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只是，你可聽說過一詞，喚作，情深不壽。”

情深不壽……

祁笙捂着胸口，突然笑開了：“便是如此，我也認了。”

“先生，還廢什麼話，快殺了他，將首級呈於國主！”木則已等不及了。

“誰敢動他！”一聲怒吼傳來，一個鐵甲壯士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飛奔至祁笙身邊。他跪倒了地上，一手扶着祁笙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聲音也略有哽咽，“將軍，將軍……”

祁笙滿是鮮血的手拍到了他的肩上，虛弱地笑着：“長風，你，你小子，還活着。”

“是的，將軍，長風還活着。”長風雙眼泛紅，又道，“將軍吩咐的，長風怎敢不照辦。將軍，將軍你也要好好活着！”

木則冷笑：“你們倒不如祈禱有個全屍。”

長風猛地回頭，眼中的陰狠毒辣讓人彷彿看見了地獄。“將軍，你且休息，看屬下如何取了他的首級！”說罷，他抓起大刀，向百名南越精兵沖了過去。

“長風，回來！”祁笙忙伸出手，卻未能攔住他。

青衣女子在一邊笑着說道：“倒是又見了一隻忠犬，只可惜，呵呵，我沒時間陪你們玩！”她眸中冷光一現，食指微動，一枚銀針便飛了出去。

揮刀的男子身形一頓，卻是拼了命地揮下了他的最後一刀，取了一人的性命。

然後，剩下的幾十根長矛，同時刺入了他的身體，又同時抽出。

長風的身體彷彿一隻漏了的水壺，鮮血四射。在陽光下，血霧是那樣壯美。他顫抖着轉身，滿是血跡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容。他的嘴角動了動，然後，面朝祁笙跪了下去。

他在喊：將軍。

祁笙的目光獃滯了，眼前一片模糊。縱使眼睛那樣酸澀，可他也不敢眨眼，反而將眼睛越瞪越大。

這是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長，長風……”他向著那跪着的男子爬了過去，嘴中喃喃着他的名字。終於，在抱住他的那刻，他淚如泉湧，仰天大叫：“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