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晉江獨家

1：選擇

張志凡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明明是她家男人吃了飯不給錢，撒酒瘋砸爛了自家小飯館兒的幾個盤子碗，第二天她還有臉倒打一耙，來他們店裏，說他大姨勾引她男人。這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想自家大姨還不到六十但看起來也就只有快五十多的人。不但有錢有氣質有模樣有身材，關鍵為人還爽快。整片小區，誰不知道自家大姨是個好樣的！而且從來都沒想過要再婚。何況追求自家大姨的好男人多得是，其中不乏五六十來歲的教授買賣人什麼的。就這個女人家的男人，除了耍錢喝酒坑蒙拐騙，看到膽小的女人撩閑之外，說他是垃圾都糟蹋了垃圾這個詞兒。他大姨會看上這種人？簡直是呸呸呸啊！想想就覺得這是對智商的侮辱！

其實這會兒，邊上已經有不少左右鄰舍加上常來吃飯的附近居民都在幫他說話了。這反倒讓張志凡不好開口大罵了。而且他還是個一緊張就有一點點結巴的人，他真怕自己開口之後頭幾個字會讓氣勢突然變弱。但這個娘們兒居然還是個“人來瘋”，人圍得越多，她似乎就越是興緻高。聲音也拔到了另一個高度上。弄得小張同志實在是忍不了了。抄起邊上撈餛飩的漏勺就敲了一下桌子。“我……（極力控制），我看你歲數不小了，才不跟你浪費唾沫星子。你還給臉不要臉了！你瞧瞧大傢伙兒，哪個信你的屁話？別跟我這兒撒潑，快點兒滾！不然我報警了啊！”

這女人一看張志凡把漏勺抄起來了，立刻就坐到了地上。可謂是撒潑打滾的標準版本。一邊盡量將自己的頭髮抓亂，嘴裏還一邊兒嚎着：“太欺負人啦！！！婊子大姨勾引我男人，這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居然打人啦！！哎呀打死我啦！！！你們快來看啊！！這家店要打死人啦！！！”

邊上的人對此都呲之以鼻。但上前誰也不敢。這種貨肯定玩得一手沾邊賴的好把戲。只是已經有人偷偷在後面報了警。

這時候變故出現了。

這個女人的兒子從人群後面擠了進來。一看到老娘坐在地上，頭髮都披散開了，他立刻就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都沒開口說一個字，直接就朝張志凡的腦袋上來了一下子。

張志凡就是個廚子。顛大勺的力氣他有，但打架這種事以他們家的家風他是沒幹過的。何況對方還是二話沒說衝過來就一磚頭，別說他沒防備，邊上那群人也都被這情況弄愣了。

當警察來的時候，張志凡正用毛巾捂着腦袋，被人扶着坐到了一旁。而打人的那小子和他媽已經被周圍的鄰居給按住了。別看大傢伙兒不願意上前沾惹這家無賴，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們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而這時候，張志凡的家人也已經趕來了。同時來的還有他的一個發小，和發小的爸媽。

張志凡是單親家庭。他爸在他媽懷他四個月的時候車禍去世了。他是跟着媽媽姥姥和大姨長大的。所以他的家人也就只有這三位。

劉英看到兒子滿臉是血的模樣，嚇得臉色慘白。她曾經親眼看到過丈夫被撞得滿身鮮血的模樣。她可不能再是去這唯一的兒子了！“小凡，你怎麼樣？叫救護車了沒有？”

邊上小賣部的老闆趕緊說：“叫了叫了。誒，你們聽，救護車的聲音。”

警車是跟救護車一起離開的。劉英和她姐劉素，帶着林江跟着上了救護車。林時跟他媳婦兒留下來幫忙看店。其實說是看店也就是收拾一下，大廚都被開瓢了，今天買賣肯定是做不成了。而且他們兩口子也得跟周圍的鄰居詳細問問到底咋了這是。剛才報信的人也說的不清不楚的。

這個傷人事件在周圍鄰居的作證下很快就有了結果。鄭旦對自己行兇的過程供認不諱。而且他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那意思，自己的老娘被人欺負了，他作為兒子就算宰了欺負老娘的人都是理所應當。

他這種思想讓辦案的警察都覺得驚悚。這樣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暴力因子的人，早晚都得是挨槍子的角兒啊！再看那個在公安局裏還撒潑的女人，他們真是無語得很。這種女人也的確是教不出好兒子來。

劉素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當初她跟前夫在八十年代初的時候就一起做過買賣，離婚之後一直自己做生意。見過不少人經歷過不少事。她知道，這家人在得知兒子要被判刑之後，她們一家也肯定過不好日子。於是她立刻想到了讓一家人搬離這個居住環境。但這並不是她的退讓，而是想讓小凡和老娘能有一個更好的環境生活。對於鄭家人，她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這種情況說是故意殺人也行，說是故意傷人也行。她打聽了一下，這兩種罪行還是大有區別的。對付這樣一家法盲，最好就是讓他們得到教訓！

張志凡被送去醫院的途中就昏迷了。醫生說是失血過多，還有腦震蕩之類的原因所以才會這樣。林江也勸着劉英，但他心裏也擔心好兄弟的情況。這嘴唇的血色都沒快沒了，怎麼還沒有到醫院啊！！

經過一番止血、縫合、輸液的過程。張志凡被送進了加護病房。等到第二天早上，林時兩口子來送飯，張志凡還沒有蘇醒的跡象。這讓大家擔心不已。

而張志凡在在昏迷中經歷了一件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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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凡是突然出現在這片空地上的。四周白霧蒙蒙，除了腳下的青石地面之外，他完全看不到其他的物體。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又或者是暈了過去。但無論是這兩樣種的哪一種，自己的頭腦都不應該這麼清醒。

明明剛才自己還頭上在流血，怎麼會就到了這兒了？伸手摸了摸被磚頭打中的頭部，張志凡吸了口涼氣。攤開手掌，沒有血跡，但卻還是能感覺到疼。既然疼，便不太可能是做夢了吧？難道說人暈過去之後也會有各種幻覺？原諒他從來沒有暈過，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啊！

突然之間，白霧中走出來一個人。一身古裝的打扮，把張志凡嚇了一跳。“你你你是人是鬼？”

來人面無表情，而且明顯帶着一絲不耐煩。“非人非鬼。”

張志凡被這個人的樣子弄得一個激靈。“啥……啥意思？？！！！”

來人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活下去或者死去。”

“啊？？！”張志凡懵了。但隨後他突然想到了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什麼的。再看向這個表情冰冷的傢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我我我會死？”

白衣人看着他的眼睛：“你可以選擇。只不過你的選擇會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張志凡又倒退了兩步：“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是抓我的鬼差？”

白衣人眼中的不耐煩更明顯了。“這是你的識海淺處。我非鬼差。你速做選擇，莫要啰唣！”

還還還還嫌我啰嗦！！張志凡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那，那我活着怎麼說，死了又怎麼講？”

白衣人回答：“你若選擇活着。將留下時常抽搐不能自控的毛病。終生無法治癒。你的家人會因為你這個病，花光錢財。你的所有親人和朋友都會最終走向貧窮甚至是死亡。而你則可以活到八十八歲壽終正寢，即便家人不在，你也能衣食無憂有人照顧。你若選擇死去。傷害你的人會得到報應，來世輪迴他們會償還你一條性命。你的家人雖然陷入悲傷痛苦，但數年之後便會重新振作。從此生活富足老來無憂。你的母親和姨母會壽至百歲，無疾而終。”

“你怎麼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張志凡被白衣人的回答嚇到了。如果自己活着就會連累身邊所有人。只有自己死了他們才能活下去而且還能過到百歲。這不就等於自己是害人精嗎？是啊。小姑不就說過，自己還沒出生就剋死了爸爸，應該也是有害人前科的吧。

白衣人也不廢話，伸出手在白霧上一揮。白霧中就出現了兩個漩渦，而兩個漩渦正中，出現了不同的兩樣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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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志凡在入院三天之後，最終還是沒能搶救過來去世了。

鄭旦現在成了真真正正的殺人犯。而且情節惡劣，毫無悔改的態度。加上其父母仍舊胡攪蠻纏，幾番騷擾已經痛不欲生的劉家母女三人。最終全部被判了兩個月的監禁。

鄭旦被判處了死刑。而鄭旦的父母則在兒子槍決的當天，持刀衝進了醫院，企圖殺害因為兒子去世而悲痛過度入院治療的劉英。但他們沒有得逞，而是被警方直接拿住。鄭旦的父親在掙扎的過程中意外地將匕首捅進了媳婦兒的心口。

這件事儼然成了連環慘案。張志凡的無辜被害，劉家人被惡人的騷擾，殺人犯的父母闖進醫院企圖殺害被害人的母親，而殺人犯的父親又在被擒的過程中殺死了自己的妻子。這些串聯在一起，成為了當年凌景市最轟動的一件大案。不在於這個案子有多難破，而是鄭家人的行為和思想，讓很多人覺得恐懼，從而也引發了很多的反思。劉家人的悲慘也成了很多人憐憫的對象。儘管這並不是劉英母女三人想要的。

兒子的去世讓劉英徹底的失去了生活的意義。劉英的母親王清雲也差一點兒就跟着外孫子過去了。

好在劉素是個堅強的人。她雖然也傷心難過，但她更不能看着母親和妹妹也出現危險。於是她決定帶着老娘和妹妹離開凌景市，去遠一個點兒的地方。就算不能有重新開始的心情，至少也要用活下去的勇氣。

一年之後，劉英在長豐市開了一家餛飩店。學着當年兒子的樣子，每天只買一千個餛飩。因為餡料鮮美湯汁濃香，她這餛飩很快就出了名。雖然生意永遠都是那些量，但劉英的臉上，漸漸也能露出了笑容了。

又過了兩年。劉素終於沒扛住一個富商的追求，跟他成了婚。而這個富商的子女也都很喜歡劉素這位性格開朗又自立自強的女性。一家人倒也和樂融融。

多少年後。劉英用開餛飩店賺來的錢資助的兩個孩子已經大學畢業，他們找到了劉英。在得知她的遭遇后，主動承擔起贍養她的義務。

而劉英和劉素的母親，在九十三歲的時候，無病無痛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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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漩渦中的畫面。張志凡滿臉淚痕。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大姨和姥姥，讓她們為了自己痛苦了這麼久。但他同時也慶幸，自己最在意的人最後都過上了好日子。最起碼不用每天提心弔膽被鄭家人騷擾，被自己的病痛折磨。

看着身邊的人哭個沒完沒了。白衣人不樂意了：“男人大丈夫，如此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反正也已經選擇了死，死都死了還怕個鬼差幹什麼！“我,我哭怎麼了！再也見不到我媽，我大姨，我姥姥，我哭還不行了？！”

白衣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又怎知你見不到了！”

張志凡立刻擦乾眼淚：“我現在能託夢給他們嗎？？？”

白衣人有想扶額的衝動：“你既選擇了死，便是與我定下了約定。雖然你這個人蠢苯愛哭，完全不像是而立男兒，好歹血統不錯。待時機成熟之時，我將送你入重生道。將你送回幼年時。”

“咦？？！！”張志凡懵了。“我，重生？回到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