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問罪齊王
羅成就這樣亂箭穿心死在相州城外的淤泥河中,我曾以為可以改變冷麵寒槍俏羅成的歷史,可以讓他與竇線娘安穩的過着下半生,可最終,無論我怎麼小心翼翼,無論我如何防備警惕,還是無法扭轉他的命運,歷史終歸是歷史,已經上演過的,就不會再改變,我還那樣信誓旦旦的承諾竇線娘,一定將羅成完好無損的帶回去與她一家團聚,如今,事以願違,羅成慘死,我有何面目去見竇線娘與他剛出生只見過親爹一面的孩子,羅成會有如此下場,歸根結底都是李元吉害的,我失去理智的衝進李元吉的帳營中,抽過他身邊侍衛的刀,直指李元吉身軀,怒喊道:“李元吉,你這畜生。”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就一刀看向他。
李元吉毫無防備,手臂傷了我一刀,驚嚇過度,慌忙躲在兩名侍衛身後,喝斥道:“程惜,你這瘋女人,膽敢行刺本王,快來人,快來人。”李元吉大聲呼救着,營外衝進七八位手拿兵器的士兵,把我團團圍住,我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依舊怒火衝天的對視着李元吉,說道:“羅成忠心報國,卻被你這個草包給害死,你早該下地獄去了。”說完再次上前,刀揮向李元吉,卻被士兵們截下了,李元吉喝令道:“給我抓住這個瘋女人,抓住她,別讓她靠近本王。”我被牢牢按住。
“通通給我住手。”李建成帶着魏徵進來了,士兵們都放開了手,李元吉連忙跑到李建成身後,求救道:“大哥,快救救弟弟,程惜她瘋了,要殺我。”
李建成轉身對着李元吉,怒視着他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程惜要殺你,是你咎由自取。”
李元吉還裝無辜的申訴道:“怎麼連大哥你也說我的不是呀,羅成會死在蘇定方手下,那是他技不如人,怪不了本王,行軍打戰死傷是難免的,本王下令讓他迎戰敵軍,何錯之有。”李元吉說的理直氣壯,再次引起我的怒火燃燒,舉起手中的刀指向李元吉,喝道:“羅成為什麼會慘死,你心裏最清楚不過了,李元吉你濫用職權,亂下軍令,害死忠將,你還不知醒悟,多番推辭,你的心被狗給叼去了嗎?”
“本王是副帥,何有濫用職權,亂下軍令了,本王說了,羅成技不如人,死不足惜,若他此戰活着回來,而沒取蘇定方首級的話,本王照樣會軍法處置他的。”李元吉說。
“愚不可及,如何當選副帥,統領萬軍行軍打戰,恐怕是李淵瞎了眼了,才會命你赴相州一戰。”我真是氣急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敢口無遮攔的出口辱罵皇上,李元吉由此大做文章,他對李建成說道:“大哥,程惜她出言不遜,辱罵父皇,難道你還要包庇她嗎?”
我氣急敗壞的喊道:“李元吉,你人面獸心,殺害英靈,玷污縵兒,今日又逼死羅成,舊仇新賬,我一同跟你算了。”說完,沖向李元吉,利刀直刺他心窩,李建成他推開了李元吉,徒手打落了我手上的刀,我大為不悅,質問道:“李元吉是非不分,蠢鈍如柴,你還要念兄弟之情,若無其事的放了他嗎,你如何對得起枉死的羅成。”
“程惜,你冷靜點聽我說,羅成慘死,齊王必是責無旁貸,本帥會依法處置他,怎麼也不是你來動手。”李建成說。此時的我哪裏還能聽得進李建成的好言相勸,他越是不讓我殺李元吉,我越是認為他好壞不分,袒護奸人李元吉,我跑出了帳營。
羅成戰死的消息傳回了長安,秦叔寶,程咬金等人氣憤不已,徐茂公進諫李淵,求李淵放出李世民,由李世民帶領軍隊,趕赴相州,接替李建成元帥一職,討伐劉黑闥,收復相州領土,朝中大臣絕大部分附和徐茂公,紛紛上奏李淵,要求讓李世民當元帥征討劉黑闥。如今主將羅成已死,李淵勢必是要讓秦叔寶等瓦崗英雄復出了,而這些人又是李世民的部下,也只有李世民才能調動的了他們,李淵只好聽從眾臣的意見,放出李世民,讓他帶兵征討劉黑闥。
其實,自從上次李建成設下埋伏,進城營救我那日,就已將劉黑闥的兵馬剿滅的所剩無幾了,若趁勝追擊,必定收服劉黑闥,只不過羅成一死,軍心不穩,唐營內個個士兵垂頭喪氣,哪還有精神上戰場殺敵。
數日後,李世民帶着兵馬到達相州邊界,一向心高氣傲的李建成,這次像是斷了玄的弓,沒說任何一句話,就主動交出帥印,甚至還要求由他領着羅成的屍體回長安,李世民全了他的意願,李建成統領二十萬大軍征伐劉黑闥整整一年,差點就可以凱旋迴歸了,可是命中注定,這份功績註定要被李世民攬下。長安那邊早就傳來消息,裴元靜誕下男嬰,可她由於難產,加上身體虛弱,孩子一出世,她便撒手人寰了,李建成得知消息后,由於軍事緊急,脫不了身回去,現如今卸下旁貸,自然就日夜馬不停蹄的趕回長安。
回到長安后,我哪裏也沒來得去,就來到羅成府邸外,大門兩邊,門樑上已掛上了白布,裏面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哆嗦的雙腳,一步一步的走近大門檻,羅府上下全穿着素衣,集體跪在地上,為羅成哭喪,乳娘抱着小羅通跪在羅成的棺木前,小不點大的孩子,似乎是感應到親爹離世了,哭的哇哇響,竇線娘一聲不吭的跪在地上,哭聲沒有,眼淚也沒有,整個人獃滯的像是沒了魂,我擔心她的身體,跪到她面前,懺悔道:“線娘,對不起,姐姐食言了,沒能照顧好羅成。”
竇線娘還是不吭話,眼也不眨一下,直愣愣的注視着羅成的靈牌,我說道:“線娘,你說句話好嗎,羅成在天有靈的話,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竇線娘越是不肯說話,小羅通越是哭的大聲,我看着他,心裏再次不由的悲傷起來,接着對竇線娘說:“羅成離開了,你還有通兒,你還要幫羅成好好照顧你們的孩子,就當姐姐求你了,說句話好嗎?”
提及羅通,竇線娘這才有了些反應,她視線緩緩的落向羅通,然後跪着爬過去,一把抱過羅通,痛不欲生的哭了起來,我看着他們母子倆,止不住的淚水也奪眶而出。
自從相州回來后,李建成就沒找過我,就算是無意間碰到了,他也沒正眼看我,更沒跟我說上一句話,也許是因為裴元靜為他誕下一子難產而死,他心裏不好受,所以才這樣的吧,既然他如此疏遠我,豈不是正中了我之意嗎?那為何心裏還鬱鬱寡歡的。裴元靜死後,楊嫣主動要求撫養其子,李建成為他取名為承宗,雖然楊嫣平日裏不待見任何人,可對承宗猶如對待親生的,對他的飲食起居,甚至大小便樣樣都親力親為,盡足了一位母親的職責,更何況他並非自己親生。
小林子來找我,說是縵兒近來情緒又開始不對勁了,我撇下手上的活,進宮去找縵兒。見到她時,還是跟以往一樣,獨自一人呆在掖庭宮的屋子裏,見我進來,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害怕見到家長一樣,迅速躲進了被窩裏,縵兒用被子把自己抱的嚴嚴實實的,連頭都不願露出來。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拉着被角,說道:“縵兒,我是程惜,你不想見到我嗎?”
“你走吧,你已不是宮中宮女,還來這裏做什麼。”縵兒的情緒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不像事情發生后的那斷時間裏,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般,現在起碼她還心悸以前的事,害怕面對我。
我說:“我來看看你。”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求求你,別再來找我了。”縵兒求得我心裏怪難受的,她真這般不願見到我嗎?
“很多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人願意糾纏一件事一輩子,那樣子會活的很累,要發生的事情避免不了,責怪與自責都不是可以彌補得了的,我都已經不去記掛了,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我說的句句肺腑,英靈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久的早已被灰塵給佔滿了,我又何必耿耿於懷一輩子呢,縵兒說的對,她上海英靈,只是為了求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又何嘗不是為了能與姐姐回到二十一世紀而去傷害至愛之人呢,這樣的我,還有資格去怪別人嗎?
縵兒不再說話,也沒趕我走,想起賈平凹的一句話,我便說道:“人活在世,苦也罷,樂也罷,最重要的是心中要有一泓清泉,你若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誰也幫不了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我的話,我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宮中險惡,爾虞我詐,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我起身,走到門口時,聽到縵兒叫道:“程惜!”
然後她接著說道:“我並非真心不想見到你,只是沒晚入睡,英靈的臉就會出現在我夢裏,還有李元吉那安臟猥瑣的雙手伸向我,我苦不堪言,經常被噩夢驚醒,每次一看到你,就會想起自己有多麼的可惡,我不想再這樣活着。”縵兒的話讓我悲哀不已,沒有回過頭去看她,眼眶濕濕的,就是沒有落下來,何時起,不會因為縵兒,不會因為想起這些不堪的往事而落淚了,儘管縵兒還在痛哭流淚,懊惱的懺悔着她的罪行,我沒再評論一句話,離開了這間曾有我們三人行的屋子,離開了不願再踏入的掖庭宮,往事都是過眼雲煙,吹了就散了,我不願再去提及,不願再去悲傷,縵兒呢,何時才可以過得去自己心中的那個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