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洗漱池的水流‘嘩嘩’的流淌着,站着前面的人並沒有要去關上的意思,怔怔的盯着半晌,低頭捧起水往臉上潑了兩把。鏡子裏映出的人影滿臉水珠,眉頭微擰,似為什麼而煩惱。
直到此刻想起數小時之前勒小東的反應,李燕仍然感到疑惑不解。那樣的他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不可思議。哪怕是發頓脾氣,摔東西砸牆,都不會讓她感到這麼意外。
時間倒回數小時之前,羅曼的豪華套房內。
李燕說出了在休閑小站見到了鄭銘洋的事,勒小東第一時間黑了臉,可卻在下一秒恢復了表情,以着相當輕鬆的口吻道:“哦,是這件事啊,我知道了。”
“你——真的沒事嗎?”李燕當時就感到很驚訝,原預想中他可能大發雷霆的情形根本就沒有出現,甚至連口氣都沒怎麼太變。
勒小東仍舊很平靜的道:“當然沒事了,這本來就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他現在真的出現了,那也沒什麼,只要你的心還在我身上,其他的那都不是問題。”
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出乎李燕的預料之外了,明明是親耳聽見仍然覺得不敢相信,拭探性的問他:“難道就算我打算跟他生個孩子,這樣都沒關係嗎?”
勒小東失笑道:“你是怎麼了,這不都是說好的嗎?難道你希望我說不行,那樣的話你就會打消念頭嗎?”微眯的鳳眼裏似是某種情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從察覺。
李燕垂下眼帘,以沉默來回答。
“看,就知道你不會同意。沒事兒,你儘管去做,我沒關係的。”
李燕抬眼,輕聲道:“謝謝你,小東!”這聲謝是為了她那苦命的孩子,為了他能重新來到這個世上。她知道,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的不容易。“小東,你放心,我不會跟他怎麼樣的。我已經想好了,想要有孩子並不是只有最原始的方式,其他方式也同樣可以。”
“你指的是人工受孕?”勒小東微訝道。
“嗯,我會想辦法拿到他的米糧的。”
勒小東皺皺眉:“那你想怎麼拿?”
“這個我還沒有想好,總會有辦法的。”
“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這件事情我自己搞得定。”李燕不想再說下去,內心不斷涌讓的羞愧感讓她無法去正視勒小東。當著自己愛人的面去談論另外一個男人,而且還是這種話題,如果不是有着相當強的自制力,恐怕早就發飈了吧?就算他掩飾的很好,也不難猜出此刻他的心情肯定相當的糟糕。
原本還在發愁該怎麼勸說他妥協,現在這樣的問題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太過的順利以至於讓李燕直到數小時后的此刻仍然懷疑這不過是她的一場錯覺。
不過,現在這已經不是她該要重點關心的問題了,怎麼樣從鄭銘洋那裏得到她想要的東西,這才是重心。
洗了兩把臉讓自己清醒了后,李燕打開了電腦,上網查了下有關資料。想要取這米糧,只有兩種方法。一個是人工手取,一個是機械取。
相對而言,後者更簡單一些,更容易進行操作。
李燕打定了主意后,拿起了手機頓了頓,隨即不再遲疑的快速的撥打了一組號碼,渾身緊繃的等待着那聲‘嘟’音出現。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都舒了口氣。
從某些方面來講,可以說鄭銘洋是個長情的人。比如他的第一部手機和手機號碼,就算後來事業做大,天天換手機都不成問題,他仍然留着那部藍屏手機,保留着那個號碼,每個月交固定的話費。哪怕一次不用,也會擺在辦公桌最裏面的抽屜里。
當初他們兩個認識時他就用的這部手機,幾乎每天晚上跟她煲電話粥,那組號碼早就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腦海里,想抹都抹不掉。加上她天生對數字敏感,稍將回想,這些數字就一個個清晰的全都蹦了出來。
等待的過程顯得相對漫長,鈴聲響到第四遍時,終於被接了起來。
“喂,哪位?”
“……”
“喂,說話,不說話我就掛了?”
“……鄭銘洋,我是——”李燕突然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了,在昨天那樣的相遇后。
聽見她細柔聲音的那一刻,鄭銘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哦,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昨天在嫻雅小築里見過面。”
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微發顫,像是有些激動。李燕在這邊暗自冷笑,是啊能不激動嗎,以為脫鉤的魚兒又主動送上門來了,這等好事兒可不是天天都會有。
“鄭先生,我給你打電話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什麼時間有空,我想請你吃個飯?順便問問你醫療器械的事,我一個親戚想做這個,讓我幫忙打聽一下?”
“是這樣啊,那沒問題,我今天就有空,要不我們見一面,你看在哪裏合適?”
“那就下午吧,還是昨天那個時間在嫻雅小築,你看怎麼樣?”
“好,好,我一定準時到。”
掛上電話后,鄭銘洋仍然忍不住渾身激動,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會主動聯繫他。難道這真的就是所謂的緣份註定嗎?他不僅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遇見她沒能結識而感到太過惋惜,晚上睡著了以後夢裏全都是她。在夢裏,兩人是夫妻,從相識到相愛,再到結婚生子,每一幕都清晰異常。他甚至忍不住在夢裏那個了,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妙了。這個夢實在是太過真識,直到他醒來后遲遲都無法回到現實。
或許這世上真有些玄妙東西無法解釋,昨天她那樣的不給他好臉色,今天竟然主動打來電話要跟他見面?難道這真的就是天意嗎?
只要想到真的能像夢裏那樣,他就抑制不住的激動。就好像又見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從手上溜走。
下午三點鐘,市北街的嫻雅小築。
“李小姐,你說你怎麼長得就這麼好看呢?”鄭銘洋第八百回露出那白痴似的傻笑。
強忍着潑他一臉袋瓜子咖啡的衝動,李燕平淡的道:“鄭先生過獎了,左右就是具皮囊而已。”表面上看着毫不在意,如果細心的觀察,不難發現她捏着杯把的手有些過於用力。
這樣的語氣配她不俗的長相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光看着都覺着跟着沾了仙氣兒。鄭銘洋是越瞅越喜歡,越發想着面前的佳人要是自己的就好了。
“哦對了,我帶了些資料過來,你有時間可以給你的那個親戚看。要是真的感興趣可以跟我說,我可以給引引路什麼的,只要是信得過我?”
“嗯,會的。”李燕低頭喝了口咖啡,將放下杯子,鄭銘洋突然橫臂伸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李小姐,我們、我們交往吧?我知道我么做有些唐突了,可我實在是忍不住。我、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昨天剛見面時他就對她表現出了相當的興趣感,現在這個樣子就顯得一點兒都不奇怪了。他這樣再三顛覆從前所認知的形象,李燕除了冷笑就還是冷笑,只能說上輩子是她瞎了眼,錯把一頭色狼當成了老實的家豬,把皮一揭骨子裏就露出了原型。
“鄭先生,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這樣就說喜歡我怕你到時候再後悔?”李燕輕笑,直接把手抽了回來。
“不會,不會,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後悔?”鄭銘洋急於表態,生怕李燕再不相信。
李燕沒再出聲,只是低頭抿嘴輕笑。
看她粉頸低垂,狀似嬌羞的模樣,鄭銘洋一下子就樂了:“這麼說你是同意了,真是太好了。就知道我們緣份不淺,不然的話昨天晚上怎麼會做那種夢?”
“昨天做的夢,那是什麼意思?”
鄭銘洋看她一副怔愕的模樣,只當她是單純的感到好奇,如實的把夢境說了出來,最後道:“可能我們上輩子真的是夫妻,不然那夢怎麼會那麼真實?”
他說這些其實也就是想突出下兩人之間的緣份,並沒有別的意思。畢意預知這種事實在太過玄幻,並不是誰都輕易就可以相信的。可是聽在李燕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更確切的說法是她大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鄭銘洋會夢到這些,倒不是說她有多害怕,只是擔心自己的計劃會被識破,那樣可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聽他的意思夢到的並不是很多,換句話說,就算是他真的夢到了兩人後來要離婚了,那又能怎麼樣?不過就是場夢,再真實那也僅僅是夢,沒人會去當真,他要是信以為真,也只會被當成神精病而已。
這些念頭也只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心裏再思忖良多,表面上卻未露出分毫,可是淺笑的一語帶過:“什麼上輩子下輩子,人死後也不過黃土一抔,哪來的什麼輪迴轉世?”
“是啊,這世上要真有輪迴那就好了。”鄭銘洋也不禁失笑的道:“不過,我倒寧願相信那是真的,能跟你做夫妻那真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話語裏不無刻意討好的意味。
李燕心中冷笑,福份,說的倒是比唱的好聽,真握到了手中又何曾去珍惜?垂眼斂目,掩住眼裏那抹譏笑。
這場見面前後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在達到了彼此認識的目地后,李燕沒再拖沓,以還有事要去辦為借口,起身離開。
鄭銘洋跟她索要聯繫方式時方才想到之前那通電話,後知後覺的感到了疑惑的問出了口:“我昨天沒告訴你電話吧?”
李燕早有準備,把事先想好的答案說了出來:“你錢包里夾了張名片,你付帳的時候掉到了地上,我隨手撿起來的你沒看見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啊!”鄭銘洋一副並不是只有我動心,你也有那意思,不然幹嗎偷偷把名片藏起來的表情。
要的就是讓他誤會,李燕又怎麼可能會去解釋,只是笑而不言,讓人看起來很不好意的樣子。
離開了嫻雅小築,回到家第一時間李燕就是打開水籠頭,拿香皂搓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內心對於鄭銘洋的厭惡感上升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
只見了兩次面主吵囔着喜歡的男人,這麼輕浮的一面為什麼不在上輩子早點表現出來?要是早點知道他會是這種渣,也不至於讓她失去了那麼多。
她告訴自己,這些都已經成為過去,自己不該還沉湎其中,對於如今的鄭銘洋,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他身體裏的某種分泌液。只要再跟他接觸兩次,稍稍熟悉些,這邊都按排好了該辦的事宜就可以動手了。
今天的這次見面也只是先把他給穩住,以便有時間去做該要做的事。至少保證他不會斷了聯繫,這樣就好。
同一時間,勒氏大樓的總裁辦公室內,月弧狀的紅木辦公桌上,攤開着數十張照片。其中一張被皮座椅上的男人捏在手上,視線落在照片里放在咖啡杯前,兩雙交疊着寬大纖細對比鮮明的手掌上,狹長的鳳目里幾乎快要噴出火來,恨不能拿把斧頭當場把照片里那雙男人的手剁下來。
僅僅只是一張照片就讓他嫉妒的發狂,再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局面,他真是連殺死那男人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倒真的想直接把那男人解決掉。可問題是那樣做太過明顯,他無法肯定她不會因此而恨他?思量再三,這樣想法最終被他所摒棄。
既然不能殺死他,那麼就只剩下一種辦法了。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射出危險的冷芒。如果此刻周圍有人的話,一定會因為這樣的眼神而感到不寒而慄。
這一天晚上,鄭銘洋又做了個夢。夢裏他因為對妻子的感情長期得不到回應而感到懊惱心情低落,最終有了外遇。在和情人滾床單的時候被提早回家的妻子撞破了姦情。妻子要跟他離婚,他是被那股發自心底深處的疼痛感而痛醒的。
醒來后坐在床上久久無法平復,那種整個人都像要被掏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雙手插進頭髮里用力薅了兩把,頭皮傳來的疼這才讓他清醒了幾分。跳下地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全喝進了肚子,鄭銘洋長長的吐了口氣。
跟李燕只見了兩次,卻接連兩天做這樣奇怪的夢,真實清晰的程度讓他不能不去多想。越是這樣越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心慌,這夢彷彿是某種預兆,註定兩人之間不會有太好的結局。這種不安的心情緊緊纏繞着他,緊窒的讓他感到無法呼吸。
抑制不住這種情緒,強烈的感到必須得做點兒什麼才行。鄭銘洋搓了把臉,拿起手機點開裏面存着的一組話碼,又從床頭的抽屜里拿了另一支手機按了號撥了過去。
李燕的手機向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從來沒有關着的習慣,除非是電池耗盡,身邊又沒有電源的情況下除外。
手機響的時候她剛剛入睡,因為想事情將近十二點鐘才迷糊着。耳邊不斷的鈴聲吵得她無法再睡下去,睡眼惺忪的看了下,黑暗裏強光有些刺眼沒看清楚,大腦還沒有完全運轉開就按下了通話鍵:“喂——”
“喂,誰呀?”睡意濃濃的嗓音帶着些微暗啞,聽起來柔綿無力,卻又格外的性感。
“……”
李燕稍清醒了些:“喂,說話?”
“……”電話那頭仍舊沒有出聲,只能聽見稍重的喘息聲。
沒見迴音的李燕氣惱的按上了電話,翻開通話記錄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打了騷擾電話。
剛想着要不要關機的時候,電話又一次響了,還是剛才那個號碼。她直接接了起來,比先前口氣沖了許多:“你到底是誰,說話?”
電話那頭一如既往的沒音兒,只是呼吸聲明顯加重,幾乎已經像在粗喘了。
這下徹底被惹怒了,睡到一半兒被吵醒的怒氣頓時被發泄出來,李燕衝著電話那頭罵道:“神經病啊,大晚上的不睡覺亂打什麼電話,早晨忘吃藥了吧你?要是腦子有問題就早點兒去七院看看,省得挨人罵,混蛋——”果斷的按上電話,關了機后丟到了床頭,躺下繼續睡覺。
在她掛上電話的下一刻,電話那頭的男人再也壓抑不住的低叫了聲,眼前一陣恍惚,顫抖着身體然後僵住了,軟軟的倒回了床上。
十分鐘后,換好了乾淨衣物躺在床上的鄭銘洋怔然的望着天棚,腦子裏還回味着剛才那瞬間的感覺,瘋魔了似的咧嘴笑了下,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大,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她!
暈黃的燈光下,周正的五官竟然顯得有幾分顛狂,平添了些猙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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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我暈——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明確的字眼根本沒辦法提啊,怎麼表達呢?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修改了四次了,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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