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共襄義舉
為南方水患事,朝廷專門發了公告:除表明朝廷將出糧草二萬石外,還援引了鎮南王佟勝奏摺里的幾句話:江南貧瘠,無力自救云云。所以請大夏朝的子民為災區出糧出力。
此文一出,天下想不嘩然也難。一時之下,指摘鎮南王之聲此起彼伏。街頭巷尾,所談及的盡皆此事。
鎮南王佟勝震怒,拍桌子,吹鬍子瞪眼。將身邊的人罵了個遍。一時之間,鎮南王府上下及近臣盡皆顫顫兢兢,喘個氣都提着小心。只怕一個不小心惹禍上身。
書房裏,鎮南王正與自己的嫡長子佟博文、嫡三子佟博遠幾人討論此事。從滿地的碎紙破絮和殘瓷碎片,可以想見鎮南王佟烈此時的心情。
“豎子竟敢如此算計於我!”佟烈的怒火依然不能平息。習慣了幾十年來朝廷的恭順,陡然有人挑戰確實是一個讓人很不爽的事情。
佟博文在三個嫡子裏年紀最長,也更沉穩些。不過富貴出身,又沒經什麼風雨,總不免少一些知民間疾苦的煙火氣。多一些高高在上的姿態。
佟博文道:“看來那位(皇上)是有些忍耐不住了?難不成想要動手?可又准了咱們的請求啊,是想迷惑我們?”
老三佟博遠畢竟年少,肚子裏還沒有那些子彎彎繞。理解的倒更直接些:“我看那皇帝老兒也不過是泄泄私憤罷了,他那裏剛剛和匈奴幹了一仗,雖說損失不大。可重傷了主帥。放眼瞧瞧那些個酒囊飯袋,可還有能拿得出手的將帥之才?我倒以為那老兒不過是憋了一肚子火藉機宣洩一下罷了。”
佟勝用手指叩擊着桌面,想了一會道:“傳令下去,各方嚴加戒備。另外,安排流民入城,着令城中各富商大賈布棚施粥;王府也安排兩個粥棚。同時,抽調士兵做好維持秩序的工作。以防民變。再則,安排一些醫師吧,主要是防止疫病。”佟勝顯然沒有想得那麼簡單。雖然明顯是一口惡氣,可該咽還得咽不是?
兩個兒子得令都各自去安排了。佟勝望着窗外,想起那次進京時見到的京城的宏大,天子腳下的那種氣派,舉國朝賀的風頭。暗自想着:也許是該再到京城去看看了。
晌午天還是好好的,傍晚時分,竟飄起了雪花。初時也不大,不過紛紛揚揚地如同瓊花罷了。細碎、緩慢,猶如戲子輕舒廣袖捲起的漫天光華。往生如夢,誰能想到昔日裏賈府那個“二木頭”竟會是林氏產業幕後運籌帷幄,發號司令的人呢?原來每個人自己想要的要靠得是自己的爭取,而不是等待。上天慈悲,對世人施以援手。但若是你自己連手都不願伸出,又如何去握住我佛之手呢?迎春坐在溫暖的房裏,手裏捧了一本書,卻並沒有翻幾頁。
外邊的門帘兒響了一下,夾帶着一股寒氣。接着是一陣噼哩啪啦拍打衣服的聲音,許是在拍打雪花吧。迎春想着。接着穿着蔥綠色繭綢綿襖,湖蘭色八幅皺褶綿布長裙的司棋走了進來。
“雪竟下大了嗎?屋裏倒不覺着。”迎春笑問司棋。
“可不是呢,才出去時天還好好得呢。誰知竟下了,大卻不大,只細密得緊。”司棋站着回話。
“坐下來喝杯茶暖暖吧,鋪子裏一切可還都好?”迎春先倒了一杯茶遞與司棋。自從那府里出來后,迎春倒拿司棋自已姐妹一樣的看待了。
司棋倒是個本分的,並不因這個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更盡心儘力地服侍着迎春。此時忙接過主子遞來的茶水,認真地謝過了。
迎春也懶得去糾正她。不過笑笑,算是接受了司棋的謝意。
“鋪子裏都一切正常。只今個街上貼了告示,說什麼南方水患嚴重,要富庶之戶出錢出力。幾個掌柜的想着,怕是不能免,因此請主子個示下:看出多少,怎麼個出法合適?”司棋說完方喝了一口熱茶。平常的巡視,現在也不一定迎春親去,有時候就派司棋去看看。掌柜們現在都想着多賺些銀子,自然盡心得很。迎春自然也就落得輕閑。
“吳掌柜的可曾派人打聽了別人家的情況?”迎春慢慢地喝着茶,一邊思量着一邊問道。
“今天才發的公告,大約大家也都在思量這事吧?倒還沒有聽說誰家有具體的辦法出來呢。”司棋現在也越發地老練了,這些自然也是都能想到的。不會傻到等着主子下了命令再去問。
“嗯,這事我知道了。我先想想。另外,讓幾位掌柜的也盯着一點別人家,看看大家都怎麼做吧。”迎春放下手裏的書,起來往窗邊走去。
司棋答應着去了。迎春搖着頭笑笑:剛剛還想着清閑呢,這可不就事來了?只是這事如何辦才好呢?黛玉的心思大約是不希望林家的產業過於大張旗鼓了,畢竟樹大招風。所以儘管林家的產業統一了標識和店面裝修。卻是一種一個樣,不知情的大不了以為這個是一家的,卻無法把所有的都聯繫起來。因此,如果要賑災,只怕也得以各家店鋪的名義各自進行。
慕容灼也正和水溶、拓撥瑾等人商議着賑災之事。要說,這遇上青黃不接或饑饉之年,城中或村中富戶設棚施粥也是常事。說白了:既是為人,也是為已。若放任不管,這幫人真急了。搶大戶的事也是做得出來的。
只是這次不同,這次是聖命難違。全然依照平日慣例怕是不行的。太突出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常言道:槍打出頭鳥。遭人嫉恨也是不行滴。別說慕容灼為難,富商大戶並朝廷官員都在為這個事傷腦筋。少了面子擱不住不少,弄不好上面那位也有看法;多了引人側目不說,弄不好讓人質疑你錢財的來處,那可就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因此,大家都在等,等着有人第一個站出來。這樣也好有個參照不是?
水溶笑着對慕容道:“這事你得問大哥。”因為水溶一直在養傷,雖然那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在母親的眼裏那怕差了一絲一毫那都是不允許滴。所以,近來三人的聚會基本上就都在水溶的書房裏了。
拓撥瑾道:“這事是上面那位想打鎮南王的臉,也是個警示的意思。不過賑災也是實打實要做的事。畢竟都是大夏子民。慕容家也是大夏朝的數一數二的世族,只怕大家都看着你呢。”
慕容灼立馬就不淡定了。站起來道:“那這意思得是我這還得當個冤大頭?”
水溶道:“慕容,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好歹咱也是慕容家族產業的掌門人,慕容家尊貴的二少爺。怎麼讓你捐點銀子跟割你肉似的?”
“比割肉還疼呢!你說得多輕巧啊,那可是我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我就愛聽銀票一張張在我耳邊的聲音。怎麼滴吧?”慕容灼是真愛錢,可他最受不了的也是人家說他愛錢。愛錢怎麼了?過過沒錢的日子你們試試?好象他過過似的,世界上有一種人就叫做天生財迷!雖然他含着金湯匙出生,衣食無憂,可是依然無人能阻擋金錢對他的誘惑。
“得,你就出個三千兩吧,少了估計你也過不了關。”拓撥瑾乾脆給慕容開了個價碼。
“啥?三千兩?”慕容灼燒了尾巴似地跳了起來。這可比割肉都痛了,簡直要了慕容的命了。
水溶很不友好地笑了。慕容扇子就要落了,總算忍住。
“看在你受傷的份上,就放過你這一回。哼哼,要是還有下回?”有下回能怎樣?又打不過人家。看着慕容悻悻地收手,水溶翻了個白眼。
“那你們都出多少?”慕容不甘心地問,得找個心理平衡嘛。
“一年俸?。”拓撥瑾平靜地說。
“啊?噢。”慕容灼本自不甘心。後來又想,算了吧,人家把一年的身家都搭進去了,吃喝也不知道在哪裏找補,咱還計較個啥呢?遂不再計較。
第二日,慕容灼就到禮部負責此事的官員處去認繳了銀兩。既然要交咱就麻溜地交,省地人家老惦記着咱不是?多給人家添麻煩不是?
有了標準就好辦了,各富商貴賈,自然就忖算着自己的身份和排位,三三兩兩地開始認繳銀兩了。迎春自然也代林家的各個鋪子認繳了一份與已匹配的份額。此事,自然也在與黛玉的往來書信中細細地說了。
賈府里卻為這事犯了難。這幾年家裏年年入不敷出,已經是拉了一屁股的飢荒,只為撐着這個架子。王夫人自聽賈政說了這事後,就開始發愁。自家姐姐一家子年前便搬了出去。更可恨的是:還藉著搬家硬是討要回去一千兩銀子,又逼着自己寫下了五千兩銀子的借條。真正是狼心狗肺!那會子孤兒寡母地尋上門來倒全不念了?真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會子王夫人可不念人家每年都有給銀子,而這銀子也遠遠高於在外面租一個相當的院子的價格。
王熙鳳這兩年也學聰明了,竟指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麼個理由,專心的在自己院子裏將養身子去了。園子裏的是竟是撒手不管了。都是些白眼狼!王夫人恨恨地想:那些年這府里風光的時候不是巴巴地叭兒狗似地圍在自己跟前打轉嗎?現如今沒有油水了就腳底下抹油-開溜了?
王夫人揉了揉想得有些發痛的太陽穴,又看看外邊陰沉着的天,心情越發發不好了。這老太太也是的,死扒着她那幾個銀子不放,也不知道留着給誰使呢?
見王夫人臉色不好,一屋子的丫環都不敢咳嗽一聲。深怕再惹了這位當家主母。前個那四兒不就是個例子,一時失手打了個茶盞子,誰知正趕上王夫人心情不好,結果生生給打了個半死,如今還下不了床呢。只怕就好了也要落個殘疾了。
“金釧,你陪我到庫房裏去一趟吧。”王夫人想:老爺的體面要緊。同僚們都捐了,總不能為此折了老爺的面子。再說還頂了個國公府的帽子在那裏。少不得再拿出個什麼來典當典當,先過了這關再說。要不還讓老爺在官場上怎麼混啊?別說老爺,自己也沒法子在這幫子命婦里說話了啊。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王夫人在庫房裏翻揀了半日,最後總算選定了幾幅先祖所藏的古畫,並一對西洋的掐金絲七彩人物的大花瓶。命金釧秘密包了,第二日悄悄地當了一千兩銀子才算完事。
可巧,這畫當在了迎春所管的鋪子裏。那日,司棋陪着迎春去巡視,迎春一眼就認出了那幾幅畫,並那一對西洋瓷瓶。“呵呵,連祖宗留下的東西都當了,賈府真的要走到盡頭了嗎?”迎春在心裏冷笑着:“那樣的人家,許是遲早的事吧?”
於是,給典當行的掌柜的下了命令:“若這家不來贖,這些東西送來與我。”掌柜的自然諾諾地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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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主角,親們有什麼樣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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