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生今世
現在正是收穫油菜的季節,農場大田金燦燦的一片,各種機械轟鳴着在忙着搶收。場長辦公室,趙誠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大田裏忙碌,而是盯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張今天出版的軍區機關報,頭版新聞是軍區首長在後勤部領導的陪同下視察紅星農場,將這裏定為‘部隊副食品供應基地,投資建設一個物資配送中心’的新聞,壓題照片上幾個將軍談笑風生,在邊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露出了他半張臉,不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趙誠今年三十多歲,幾年前他調到了這裏,很快把這個讓首長們頭疼的單位治理的井井有條,幾千畝沙土地改造成了噸糧田,建起了飼養場,油料糧食加工廠,和一個解決隨軍家屬就業的綜合商場,農場成了個年創利潤近億元的模範單位。他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上上報紙本是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他看模樣卻一點也不高興。
“我又得離開了,這裏不能再待了!”趙誠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拿起電話機撥通了一個只有三位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喂,找誰!”“一號,我是暗箭,我露相了!”趙誠低聲說道。
“哦,你馬上做好撤離準備,我立刻派人去接你,要注意安全!”對方沒有任何懷疑,立刻做出了安排。
“是!”他們的通話時間前後不到過十秒,就是當今最先進的監聽設備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確定他的位置,趙誠說完,馬上放下電話,甚至都沒有詢問自己將要去的下一個地方是哪。
“收拾東西?有什麼好收拾的,自己隨時都在準備離開!”趙誠苦笑着嘀咕了句,辦公室裏間就是他的宿舍,床下的那支皮箱裏裝着他的全部家當,他的全部財產只有幾件部隊發的軍裝,沒有老婆,沒有孩子,更沒有住房,只有滿滿一書架的書籍,如果自己瀏覽一下大部分都是有關農業方面的書籍,少部分是史書。
趙誠並不畏懼死亡,因為他見過了太多的死亡,他曾有個幸福的家,有疼愛他的父母,愛護他的長兄,一切都從他考入軍校而改變。他學的是機械工程專業,可以說和戰鬥部隊不搭邊,在他三年級的時候下部隊實習,參加了一場散打對抗賽,因為他自幼習武,竟讓他打到了決賽,而他的表現都落到了挑選特戰隊員的首長眼裏,把他招進了特種兵大隊。又是三年的艱苦訓練讓他脫穎而出,從此他遠離了正常人的生活,斷絕了與家人,朋友,同學的聯繫,用各種手段銷毀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痕迹。
作為一個特戰高手,趙誠活躍在各個熱點地區,刺殺危害我國利益的恐怖分子,除掉投敵的叛徒,清理潛入我國的敵國特工。一次次成功的行動,讓敵人對趙誠恨之入骨,懸賞買他的命,可是卻沒人知道他的相貌,只知道他的代號---暗箭,一次國外救援行動不慎讓對手得到了他的真容,從此隱身到這個農場,從此他不使用任何先進的通訊設施,也從不出現在攝像機的鏡頭裏,把自己像鴕鳥一樣深深的藏了起來···
他不照相,不代表別人沒有他的照片,現在至少有上百名各國的頂級殺手們拿着他照片在世界各地搜尋他,尋找他留下的痕迹,因為他的命太值錢啦!昨天的報紙已經被以最快的速度傳送的各大組織的手裏,一個個被金錢刺激的熱血沸騰的殺手紛紛從世界上的各個角落正向這裏彙集。
熄燈號吹過,趙誠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拿出手槍,打開保險,頂上子彈放到手邊,和衣躺在床上,拿起放在枕邊的一本《宋史》隨手翻開,“靖康元年(1126)十一月金兵第二次包圍京城到靖康二年四月張邦昌偽政權建立前,宋徽宗、宋欽宗及北宋官員一直幻想不惜任何代價、通過斡旋方式保留政權。”“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雙方達成協議:(金國)准免道宗(宋徽宗)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為質,應宋宮廷器物充貢;准免割河(黃河)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公主)兩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宮女二千五百人,女樂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藝三千人,每歲增銀絹五百萬匹兩貢大金;原定親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屬,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後放還;原定犒軍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錠,須於十日內輸解無缺。”“如不敷數,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錠,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錠,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錠,宗婦一人准銀五百錠,族婦一人准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准銀一百錠,任聽帥府選擇。”“二月初七日中午,在金軍元帥粘罕、斡離不和上萬名騎兵的嚴密監視下,宋徽宗率妻妾、子婿婦、女奴婢從皇城絡繹而出,經內侍指認點驗后,太上后妃、諸王、帝姬皆乘車轎前進;**以下,騎卒背負疾馳。”
“媽的,老天也只是個瞎家雀兒,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讓人擄走了,這樣的傢伙也可以讓他當皇上!”趙誠生氣的把書扔到了桌子上罵道。
‘嘩’突然緊閉的窗戶被撞開,一個黑影撲了進來,屋裏的燈立刻熄滅,兩聲槍響,地上多了具死屍,趙誠沒有開燈,走到窗前,準備重新拉上窗帘時,空中一顆彗星劃過夜空,他的身形暴露在明亮的星光下,‘啪’的一聲悶響,趙誠清晰的感覺到一顆炙熱的彈丸撕開了自己的肌肉,打斷了胸骨,穿過了自己的心臟。
“我終於死了,不知道誰發了財,這筆錢足以買下十個這樣的農場···”趙誠無奈地笑笑,嘴角湧出一股鮮血,他努力抬頭看向窗外,一個人影快速的掠過圍牆,他抬手開了一槍,人影跌落,消失在黑暗中,此時空中傳來一陣轟鳴聲,一架直升機懸停在樓前,幾根溜索拋了下來,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快速的滑降,衝進樓內,可趙誠的眼睛已經沒了神采,身子依然靠在窗台上,手裏抓着槍,桌子上扔着那本沒有讀完的《宋史》。
······
“誰在哭,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聽到哭聲?”趙誠猛然醒來,可身體好像有千斤重,他拼勁了力氣卻不能移動下手指。“娘娘節哀,二殿下恐怕不行了,老朽儘力了!”“王太醫,真得沒有救了嗎?”一個女人抽泣着說道,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趙誠這回聽清了,剛才聽到的就是這個女人的哭聲,可他更糊塗了,這個聲音很生疏,自己從未與他有過交集,她怎麼會為自己哭呢?還娘娘,太醫的,他們當是拍電影呢。
“娘娘,恕老臣無能,二殿下脈息全無,無力回天啦!”王太醫跪在地上哭訴道。“檉兒···”娘娘仰望窗外空中的彗星長嚎一聲,暈了過去,屋裏的內侍宮女連忙上前扶住,王太醫趕緊施針,好一陣忙活,娘娘才醒了過來,鄭貴妃雖然現在深受皇上寵愛,但是也只得了一兒一女,一旦人老色衰兒子就是她將來的指望,這個孩子出生時就不足月,就被太醫判定傷了根源,很難成人,但自己百般呵護,精心醫治,好不容易長到七歲,卻因前日上元夜中,在新竣工的龍福宮中賞燈,被人擠入河中,救上來后就未蘇醒,今日終告不治。
“這裏是哪,怎麼不對啊!”被晾在一邊的趙誠聽着亂鬨哄哭鬧聲,心中不安,多年的軍旅生活讓他養成了時刻保持警惕的習慣,他努力睜開眼,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這個久經戰陣地鐵血戰士險些又暈過去,自己的身體怎麼那麼矮小,那些哭喊的人不像是在演戲,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難道我也像那些大神書里的豬腳一樣‘穿’了···
趙誠很快從震驚中鎮定下來,打量着自己的所在,只見正中牆上懸挂《紅梅圖》,圖上的瓊枝仍然挺拔,綠萼粘酥依舊。臨窗放着一張淡紅色蛇紋大理石大案,案上有數方端硯,幾種不同造型的筆筒內插着湖筆,高高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有新、舊,一桌一幾,都透露着典雅。再看娘娘,也就是自己身體的媽,雖然梨花帶雨,滿面淚痕,卻仍然亦庄亦麗,保持着清新孤韻。
“檉兒!”娘娘又撲到趙誠身上,撫‘屍’痛哭。“咳咳···”趙誠胸部被猛的擠壓了一下,堵在那的一口濃痰從嘴角被擠了出來。“檉兒,檉兒!”趙誠被壓得直翻白眼,痰是吐出來了,氣喘不上來了。
“娘娘,殿下醒了!”一個宮女看到了趙誠的白眼,急忙拉起娘娘大聲喊道。“起死回生!”王太醫當了多半輩子醫生還是頭一次見過,顧不得君臣之禮上前伸手抓住了趙誠的手腕,哆嗦了半天終於摸着了脈門,“娘娘,殿下真的活了···”老頭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激動地說道,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沒白活,終於見證了回奇迹。
就在這當口,三個人闖了進來,領頭的人頭戴九梁冠,身穿黃龍袍,身材修長,面如凝脂,眼如點漆,風神俊朗,只是眉頭緊鎖,像是為什麼事煩心,跟他聯翩而來的是一老一少兩位道士。
“陛下!”混亂中終於有人發現皇上到了,屋裏的人轉眼都跪下了。“愛妃,二郎去了,你要節哀,不要傷了身子!”皇上扶起娘娘勸道。“二郎沒有死,他又活過來了!”娘娘喜極而泣的說道。
“哦?!”皇上身後的兩位道士驚呼一聲,都上前一步,向榻上望去,正好與趙誠看過來的眼神撞到一起,兩人都是一激靈,這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