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惆悵的老頑童
短暫的親昵過後,程英的臉頰緋紅,這時她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連看向耶律齊的目光都有點閃躲,完全沒有剛才的“勇猛”。
耶律齊看她這副害羞的樣子,心中覺得好笑又有趣,但此刻若調侃她兩句,倒有些顯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阿英肯定會炸毛的吧。耶律齊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要惹她比較好,他臂膀一彎,將程英摟住,讓她順勢輕輕靠在自己肩膀,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一到郭府跟師姐談了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後來才知道你回來了,但時辰太晚了,就沒有來找你。”
“嗯,我一到襄陽就去了郭府,師姐說你剛出遠門,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我便每天一早去郭府,等到傍晚才走。”
“那你可真幸運,才等了兩日。”程英笑着說。
她感覺到摟着自己的手臂突然緊了緊,“但我覺得這兩日過得特別漫長,真的,阿英。我馬不停蹄地一路從蒙古南下,就是為了想早日見到你。誰知撲了一個空,師姐說你前腳剛剛走,而我又不知道你往什麼方向去,除了等你什麼也做不了。”耶律齊有些委屈地說。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你這麼快就回來。”程英安慰道,“我前幾天收到消息,說你與你兄長攜了一家人前往西北之地,途中遇到了埋伏,可是真的?”
耶律齊比較驚訝程英居然知道這個事情,不過心想丐幫耳目遍佈天下,知道便也不算奇怪,他點了點頭,神情有些複雜地說:“是,不過,這場刺殺其實是我自己安排的。”
“什麼?”她原本以為所謂刺殺身亡只是他早有準備,將計就計,沒想到連遇刺這件事根本是他一手安排的。
“嗯,想在背後暗算我耶律家的人數不勝數,與其被動等待,不如反客為主,讓那些人以為已經有人搶在他們前面動手了,我再偽造了一些證據,讓人更加確信了遇刺身亡這一事實。哪怕那些人會有懷疑,等查到真相,我們也早已離開他們所能夠得着的勢力範圍。”耶律齊輕描淡寫地說,其實部署這一切遠比他說的要複雜,而且為了讓敵人相信,難免要施一點苦肉計。只不過,他想,終究是成功了,至於過程怎樣,並不重要。
“這確實是一個好法子,但是如今你們南下來到了襄陽,蒙古朝廷知道了,豈不是要背上叛國的污名?”若是僅僅因為耶律齊,連累他一家都被抹黑,她心中不免感到深深愧疚。
耶律齊輕輕一笑,道:“阿英你忘啦,我本不就是蒙古人,我是契丹族後裔。我父親為蒙古丞相時,我尚且可以稱為蒙古臣民,如今他已辭去丞相之位,自然與蒙古毫無關係。而我們耶律一家,在蒙古也沒有其他親戚,所以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這麼一說好像也對,只是耶律齊一家人來大宋,也不知他家其他人生活是否會習慣?
耶律齊彷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我父親為官已近三十載,厭倦了官場紛爭構陷,如今無官一身輕,倒是想跟母親一起去看看江南風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事情,跟着一起來了襄陽,他們怕是早就想兩人攜手去蘇杭遊玩。”
程英點了點頭,道:“蘇杭的風光秀麗,玲瓏精緻,比起塞北的廣袤開闊,別有一番情趣。”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等事情完結之後回到江南去生活。
耶律齊道:“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現在何處?”
“他昨天跟我一起回了郭府,你若想見他,可去郭府找他。昨日聽師姐說你回來了,他還嚷嚷着到處找你呢。”程英自是認為他說的是老頑童了,老頑童若知道自己徒弟挂念着他,也老懷安慰了!
耶律齊神色有些古怪地說:“我說的是你師父黃島主。”
此刻郭府中,被黃蓉誆了在指點大小武兄弟倆武功的老頑童打了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心想小程英一大早就不見人,他卻要在這裏干體力活。
“哦。”程英閉了嘴,腹誹了一句:那是我師父,你倒是叫得很順口!“我也不太清楚,師父他行蹤不定,自從英雄大會之後,我也就沒見過他了。”
耶律齊沉思片刻后,道:“看來我只能問問師姐,看她能否聯絡上師父。”
“你找師父有什麼要緊事嗎?”
“你說呢?”耶律齊笑着看她,他都已經把父母家人帶來了,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更何況,眼下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事情比這件更重要了。
程英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其實上次他回蒙古之前,兩人本商量好了一起去,耶律齊帶她去見見自己的父母,只是因為臨時有一些變數,改為他隻身一人回去。如今他回來了,帶着他的父母家人,但一回來就打算與她師父商討婚事,是不是也有點兒太直奔主題了一點?
其實本來耶律齊也覺得有點兒太直接了,還想迂迴一下,緩一段時間再說,只打算先安排他父母認識一下程英,再過個一年半載再談婚事。但是現在覺得,早點把婚事定下來簡直太有必要了。
“太倉促了吧,你父母還沒見過我,說不定不喜歡我。”程英嘟囔着說。
耶律齊知道她是有些羞赧,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髮說:“放心,我父母都很隨和,而且他們向來很尊重我自己的想法。”
程英“哦”了一聲,“那都聽你的安排吧。”
“好,不如我們這會兒先去一趟郭府?”耶律齊提議道。
程英表示同意,她以為耶律齊這廝終於想起了他自己的師父,有些愧疚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去拜見他。
在郭府的老頑童又打了兩個噴嚏,他抬頭看了一眼廣闊的天空,又看了看院中從樹上飄落的枯葉。秋意漸濃,天氣真是一天涼過一天啊!
兩人一路徐行,程英剛好把這幾天的事情說與耶律齊聽,一開始他覺得程英彷彿是對楊過的事情有些太過於上心了點,不過後面聽她說起楊過與小龍女之間感情之時,語氣極為尋常,聽起來就是個冷靜的旁觀者,便又悄悄地舒了口氣,心想阿英願意這麼幫他們,也是出於朋友之義。
到郭府的時候時辰還不到午時,一進門就看朱子柳走了出來,看到耶律齊便十分熱情地迎了過來,笑道:“我還道今日怎不見你蹤影,原來是早已經跟程姑娘見上面了!看來今日你是無暇跟我再對弈一局了。”
耶律齊笑着說:“晚輩改日再向前輩討教。”
程英道:“不知朱前輩可有看到老頑童?”
朱子柳指了指他來的反向,道:“我剛從院中經過,看老頑童在指點修文敦儒兄弟武功。”
“謝謝朱前輩,我先帶耶律齊去見他師父啦,你們倆若相約了探討詩文棋局,回頭我再讓他來找你。”
朱子柳頷首笑道:“好說,好說。”
程英拉着耶律齊往裏邊走,果然在院中看到了老頑童和大小武兩兄弟,老頑童折了一根樹枝,正想要給他們倆示範劍法,見程英和耶律齊來了,忙把樹枝一丟。
“不管了,剛才那幾招你們先練熟了,我一會兒再教!這小黃蓉也真是的,就知道心疼郭靖,也不知道尊一下老!喂,小程英,你總算回來啦!”老頑童蹦蹦跳跳地朝程英和耶律齊走去。
“老頑童你跟郭靖不是結拜兄弟嘛?你們是平輩的,弟弟有事,兄長服其勞,很合理嘛!”
“他郭靖能有個什麼事,現在也不打仗,還不是小黃蓉想自己跟郭靖在一塊兒,就把我薅過來干這力氣活!”老頑童埋怨着說。
“人家陪老婆,這當然很重要,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找個老婆,你看我師姐還會不會給你扔活干?”程英調侃道。
老頑童被氣得撅起了鬍子:“就你歪理多,我又不是公孫止,臨老入花叢!”他見自己說不過程英,立馬就聰明地轉移了對象,“我說你這個不肖徒兒,我回來你不來看我也就算了,小程英這麼欺負我,你一言不發,你不能管管嗎?”
耶律齊看了一眼程英,見她正在憋笑,只得唉聲嘆氣道:“師父,如今我這沒名沒份的,想管也管不了啊。”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這一個兩個的!郭靖就算了,老實人,被小黃蓉吃的死死的。哪知道他收了個徒弟還是這樣,他真覺得自己的眼光委實不太好,原來學武功有天賦的,不一定就聰明。老頑童覺得無比惆悵!
老頑童突然轉過身,叉着腰:“你倆看什麼看,趕緊給我練!第八式學會了沒有?耍給我看一遍!沒練好都別吃飯了!”
“……”默默吃瓜的武敦儒和武修文哀嚎一聲,關我倆什麼事啊!累了一早上,想休息一會兒都不行嘛?好想跟師娘商量一下,明天還是換師父回來教吧。
“周老前輩,全真劍法難道不是只有七式嗎?”武修文壯着膽子問出聲?師父從來都是這麼跟他們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