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是與否
“還真是迅速。”杜氏看着休書上大大的官印,半晌才冒出這麼一句。
比起她和李壯之間的拖拖拉拉,簡直就是神速。難道她真的老了么?
“是沒想到。”打個官司要跑幾百里,上個檔就幾步路,楊柳都懷疑這官印是不是真的了。
“也是,我們都受夠了。”楊柳做了個笑臉。
雖然說好的和離變了休書,但效果一樣,她真正的單了。楊柳看着那張紙,也說不上現在是什麼感覺,好像...夢一般,雲裏霧裏,好像得,又好像失了,得失之間,她都有些搞不清了。楊柳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杜氏轉了話題:“今晚就不回了吧,咱們說說話。”
“這個時候?”楊柳有些遲疑,“好嗎?”
她才剛剛成了離異少婦,杜家也才出了那檔子事情......
“什麼時候,你不會睡不着吧。”杜氏一半是打趣一半是激將。
“老實說,我有點認床。”楊柳伸出手指點了點桌面,“反正今晚睡不着的可不止我一個。”
這想法,有些阿q。
***
“哪個殺千刀的王八犢子,要是被老子逮到,非抄了他家祖墳不可。”晚歸回來的文老爹聽說家裏被盜,氣得指天跺地的罵。文家村的民風還算淳樸,這些年一直沒聽說過誰家丟過銀子的,這是要鬧哪樣。
巧巧撿起文老爹的因為氣憤扔在地上的東西,默不作聲的進了灶房。
鐵柱乖巧的依偎在文氏懷裏,時不時的伸手幫文氏擦淚。
“肯定是那劉二麻子做的。”文氏道:“他小偷小摸的,習慣了。”
“劉二麻子?”文老爹一愣,想到今下午劉二麻子對他說的話,現在想想未免有調虎離山的嫌疑。好啊,平時不發威,都把他當傻子是吧?
“我這就找他去,癟犢子,敢欺到我頭上來。”文老爹把袖子一挽,順手抄起根竹條。
瞧這性子,可不是親父女。
“姥爺,你有證據嗎,你親眼看到了嗎?”巧巧突然問道:“要是把他暴打一頓,還是找不回銀子怎麼辦?”
“怎麼辦,打了就打了,還能怎麼辦?!”文老爹吹鬍子瞪眼的說道,倒是也被巧巧問住了。打人的名頭好找,但你得收得了場。
事情有這麼簡單倒好了,但你以為人人都是受了委屈還不吭聲的嗎?劉二麻子在村子裏這麼多年沒被攆出去,一來他到底是文家村的人,二來,劉二麻子平時那些小偷小摸也是在文家村人的底線之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大家總會有惻隱之心。所以在文氏指控劉二麻子偷了家裏的銀子的時候也根本沒人站出來幫腔。慣性思維已經形成,一時之間怎麼改得過來?文氏猜疑都是建立在劉二麻子真是小偷的基礎上,倘若不是呢?本來就是個懶人,在加上犯渾,他們一家又該被村裡人怎麼看?欺負孤兒嗎?
“爹,聽巧巧的吧。”文氏說道:“隨口一說,就抓住就去把人家痛打,大家也只會認為是我們有錯而已。”
“總不能這樣就算了。”文老爹到底是稍微消了火,又問道:“你到底是丟了多少銀子,是不是拿銀子回來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他藏在屋裏的銀子一文沒少,更是沒有翻動過的跡象,顯然是文氏之前就被人惦記上了。財帛動人心,那隻能說明文氏帶了一大筆銀子,被人不小心看見了。
文氏的眼神這才嚴肅了些,一心沉浸在丟銀子的痛苦中,她都沒有發覺出這點異常。那個賊那麼多戶人家不偷,同一屋檐下她老爹的房間不翻,專門直奔她的房間,不明擺是專門衝著她去的嗎?要說在同村人面前稍微露自己的富有或是近期內有跟人鬧過不愉快......
“文秀!”
***
“阿嚏!”文秀打了個噴嚏。
“咋了,凍着你了?”劉二麻子臉上帶着關心,忙起身站在窩棚的一處豁口處,擋住漏進來的涼風。
這個小舉動讓文秀感到了被人關愛,但也只是一下下,這點感動就消失無蹤了。劉二麻子不是她心裏可以託付終身的對象,而感動也抵不過他無賴占她便宜的事情。原本一件小小的事拖了近一個月,不就是他的借口,好藉機多佔她便宜嘛。
還好,現在都結束了。
“只有這麼多?”文秀問道。她怕劉二麻子不老實,背着她拿了大頭。
若是文氏堅持一下,肯定就能當場追回銀子。第一次偷銀子的劉二也是個笨賊,但好在他演得不錯,矇混過去了。
“全在這裏。”劉二麻子自然聽得出玩文秀話里的懷疑,但顯然他眼下關心的不是這個,“你怎麼今晚就來了?太冒失了。”
冒失嗎?冒失又能怎麼辦,她等得太久,都等不及了。
許久,文秀的視線才從銀錠子上挪開,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先把銀子找個地方藏好,過幾天咱們就離開。”
“咱們”這個詞讓劉二麻子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文秀不打算撇開他,這說明文秀已經對他產生了依賴。一個女人對男人開始依賴,她的心也很快會全部落到那個男人身上,更何況...視線下移,劉二麻子把視線落到文秀的小腹上。
“我現在就去,放心吧,沒人會發現的。”
比起小偷小摸,一個無賴更懂得怎麼藏東西。不然僅靠平時的一點小偷小摸,怎麼熬得過漫漫無邊又無糧食的冬天,順利活下去呢?
“小心點,我在這裏等你。”文秀笑了笑。現在還用得着對方,她自然也不吝笑容。
劉二麻子立即笑着把放銀子的布一包,伸出腦袋四下看看,閃了出去。
這個當口立刻離開村子一定會引起懷疑的,文秀不得不按捺下性子,再等幾天。至於同謀的劉二麻子自然也只能先暫時一起帶走,再圖以後。
“冬梅啊,娘為你做了這麼多,你以後可得幸福。”文秀緊緊握了拳頭。
“文秀!文秀,死女人,你給我出來!”隱隱有拍門聲伴着女人的尖叫。
是誰?
文秀先看了看,才快速閃到大路上去。她借口還二婆家的鐮刀出來的,也比較不容易穿幫。
“鐵柱娘,是你,找我們家文秀幹什麼?”是文秀的大哥文大石開的門。
“不管你的事,把文秀那個死女人給我叫出來。”文氏說道。
一想到有可能是文秀偷了他家的銀子,文氏心裏的怒火就噌噌直冒,不等飯好就急匆匆的跑來,要找文秀問個明白。她好狠的心那,幾句口舌,居然要斷她一家老小的活路。
“嘴巴放乾淨點。”文大石氣文氏說話粗俗,又怕氣頭上的文氏經不起刺激,掰扯文秀的舊事,耐着性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去二婆家還鐮刀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她不在?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躲着不敢見人吧。”文氏不信,叫道:“趕緊把她給我叫出來,偷了…”
“你鬧什麼呢?跟我回去。”後面的話被趕來的文老爹一手捂住嘴巴,堵在了喉嚨里。文老爹邊拖邊拽的,硬是要把文氏拉回家。起先說劉二麻子偷銀子,是他們沒證據,現在你說文秀就更沒證據了,沒頭沒腦的就上別人家門前去鬧,不把文氏當瘋子看才怪。
“真是有病!”文大石罵了句,嘭的一下關上門。心裏也直覺文秀是個禍害,家裏剛清凈不久,又鬧出事了。
“爹,你看他囂張的,根本就是心虛,才不敢跟我對質。”文氏被拉得歪歪扭扭的,卻還是忍不住偏着頭,指着文秀的家的大門,“就是她。在村子裏就她跟我過不去,銀子肯定是被她偷去的。”
剛才還是言之鑿鑿的說是劉二麻子,現在又秀了,誰信?誰看見了?
“回去,咱們再合計合計。”紅口白牙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當自己是皇帝呀!
“就是她,爹,氏掙脫文老爹的手掌,跑了兩步又要去敲門。
“爺倆吵架呢。”聽到動靜,有人端着飯碗就出來了。
“丟不丟人啊你,你看見她偷你銀子了?”文老爹攥着文氏的手腕更是加大了幾分力氣。
“爹——”
“都找上門了啊,我還不知道我跟你這麼大仇,硬是要把偷竊的罪名安到我頭上。”文秀突然說道:“黑燈瞎火的也不怕磕着門牙,就敢小嘴啪啪的誣衊人。先是劉二麻子,現在就變成我了,怎麼,合著你說什麼都對,我們就該任由你擺佈是吧?”
文老爹趕緊說道:“秀兒啊,不是的,你荷花姐......”
“你敢指天發誓說不是你?!”文氏胸一挺,插進話,就是文老爹伸手想堵都沒來得及。
“怎麼不敢?”文秀當即豎起三根手指,對天賭咒發誓。
半晌,她說道:“我還好好的,那你誣衊我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嗯,荷花姐?”
“不是你,怎麼會不是你?”文氏搖頭,後退幾步,完全不敢相信。那可是九十多兩,九十多兩啊,居然不是她偷的。
“夠了,明天回你婆家去!”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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