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夜班

0001 夜班

?註明:本書風格無比拖拉,進度緩慢,無耐性者慎入,除非想證明自己的沒耐性。

剛剛早上點鐘,徐毅已經帶着自己平時查房的小本子準備開始每天的查房了,一巴掌大小的硬皮本因為經常翻動,硬皮都已經有些泛白,角上都有些捲起來了,至於病歷,徐毅是用不到帶的。儘管內科病房在住院部的三樓和四樓佔了兩層,一共一百張病床,外帶四十二張加床,每個病人的病情及治療徐毅都能爛熟於心,倒背如流。

剛走出值班室,就看到陪着昨晚入院病人的家屬正在值班室門口轉悠着。

“阿姨,你有事兒,過來多久了,怎麼不早點兒叫我?”

“醫生,俺家老頭子醒了,可是看到自己在醫院裏,就說自己就是有點兒迷糊,非要出院回家,說在這兒花錢太多了,家裏還正忙着插秧,哪有時間在這兒待着,剛才我和兒子勸了半天,他也不聽,兒子本來今天要忙着插秧,所以回家交代一聲,讓找的人先給別人家忙,然後再去借點錢,家裏的錢都買籽種化肥什麼的,不夠你昨晚上說的數兒。”

“那行,我去看看,再勸勸他,這腦梗塞可是可大可小的毛病,這能這麼快清醒是好事兒,不過沒準兒就有啥後遺症沒發現呢,怎麼也要再觀察幾天,這要是不治徹底了,說不上啥時候又要發作,那時候就麻煩了。對了,阿姨,我忘記說了,辦理新農合要帶老先生的身份證來,您兒子知道不知道?”

“我跟他說過了,昨晚是來不及翻箱倒櫃了,所以開着車直接過來的,他會拿來的,反正我們也不遠,約莫十點鐘他就能趕回來了。”

說話間兩個人就到了在醫生辦公室和護士辦公室之間的觀察室的門口,推門走進去

“謝大爺,你這不能急,就算要種地了,也得先把毛病看好呀,這剛有起色,你就急着回去,這樣肯定不行呀,這咱等下再說,我先幫您檢查下,您要有什麼不舒服的,也要跟我說哦,這樣毛病才能早點兒治好,也能早點兒回家。”徐毅說著,就彎下腰來給老人檢查起身體來。

老人叫謝春林,今年五十歲,因為腔隙性腦梗塞住進來的。昨晚十點多,門診值班醫生打電話過來,徐毅跑了趟門診,把人接過來收入院。向家屬諮詢了下癥狀,然後經過一番查體,跟門診醫生得出的一樣的結論:初步診斷為腦梗塞,至於梗塞面積和部位,只能等到磁共振檢查之後才能明確。

腦梗塞是顱內血管被血栓栓塞導致大腦局部缺血壞死,致使功能區受損,出現各種臨床癥狀的疾病,在治療上要抓緊栓塞早期的有限時間及時予以溶栓治療,同時予以降低顱內壓,減輕大腦半球水腫的發生及進展,爭取將病變危害控制到最小的程度。

這個時候再去進行太多檢查無疑是在浪費病人的治療時間及治療時機,所以徐毅當機立斷及時予以溶栓、利尿,同時吸氧,減輕腦組織缺氧。

又在治療間歇,徐毅讓護士建立靜脈通道的同時抽了兩管血,等下空了送到化驗室去做血型及凝血四項檢查,畢竟是溶栓治療,如果病人有凝血異常的話,就很危險,需要密切觀察,發現異常就要及時搶救,而且還要考慮是否會發生溶栓后出血的意外發生。

這才開始打電話,叫放射科的聽班醫生從家裏趕過來——沒辦法,醫院規模小,人手不足,再加上病源有限,真的讓所有科室都通宵在醫院值班是很不現實的一件事情,像是口腔科或者小兒科都不上夜班,除了化驗室之外,其他的像放射科和超聲科都是採取聽班制度,如果急診要檢查超聲或者拍片什麼的,都要打科室聽班的電話,叫醫生從家裏趕過來才行。當然像入院常規的胸片,腹部的超聲檢查什麼的,就都等着明天白天上班再做就行,不影響治療,沒必要把人家再折騰過來。

就像這治療都開始了,可是這入院手續都要等到明天早上住院部的值班人員上班之後才能辦理,其實這也是考慮到大多數病人家屬在送病人來的時候都很倉促,有些是帶不夠錢,有些是不懂,不知道還要帶着醫保卡、身份證什麼的。

畢竟是縣城,所以只用不到一個小時,放射科的孫醫生就打電話過來,說機器調試好了,可以下來檢查了。再給病人體檢了一次,看到病人病情穩定,於是徐毅就自己推着病人,叫老人的兒子陪着自己,一起送病人到門診一樓的磁共振室去拍腦磁共振。

在等檢查結果的空閑,徐毅這次才仔細,系統性地向病人的兒子了解更多諸如病人以前生過什麼大的毛病,有沒有什麼東西過敏……一邊諮詢,一邊在本子上面記載下來一些重要的信息,還要安慰家屬,說他們送來的挺及時的,從出現癥狀到現在還不足四個小時,一般在三到個小時內能夠進行溶栓,如果梗塞範圍不大,一般治療效果都不錯,在很大程度上能夠控制病情,減少梗塞後遺症……

結果出來時候果不其然,是左側丘腦內囊區的腔隙性腦梗塞。

不過畢竟是夜間急診,雖然診斷明確,不過結果卻是要等到白天上班時候才能拿到,給病人解釋下這是為了診斷準確,早上放射科晨會會對夜間急診陽性的片子集討論,討論之後才會有正式報告,讓他到時候再過來拿報告單,這才跟那男子一起把病人推回科室。

血凝結果也已經出來了,看着沒什麼異常的,先安排到觀察室等着辦好入院手續再安排床位,而且這位置方便夜裏查房。再斟酌了下,下了一份臨時醫囑,跟值班的王姐和家屬都交代一聲,有什麼異常的,就趕緊叫人,抬手看看錶,發現已經快到三點鐘了,病歷和首次病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寫了。

雖然時間已經太晚了,已經過了平時夜裏查房的時間按,不過徐毅還是起身出了辦公室,再去病房巡視一圈這才去值班室,睡了下去。

在現在這個時代,儘管醫傳承了幾千年,但是臨床治療,尤其這種心腦血管意外以及感染,大多都以西醫治療為主,而在臨床癥狀描述什麼的,都混雜着大量的西醫詞彙,可以說現在醫大多數都是幹着西醫的活兒,治療方案什麼的也是,醫更多地被當成一種輔助性治療手段,這也是醫院自身覺得相當尷尬的一件事兒。

不過徐毅倒是不這樣看,畢竟術業有專攻,各有所長,只要能看好病,能讓病人健康着回家,管它醫西醫,不過是種手段,殊途同歸的事情,何必計較過程?西醫的發展和醫完全不同,西醫是把病變看成一個局部,西醫治療的極致趨向於從分子水平解決病變,而其發展趨勢也是如此,類似遺傳病、腫瘤等的治療也逐漸在向著基因水平發展;而醫是把人體看成一個整體,講求的是天人合一,五行平衡,強調周身臟器的和諧統一,不過無論如何兩者的最終目的是治療疾病,或者是預防疾病,並無衝突,非要把西醫對立或者像那個更加尷尬,將西醫生硬地雜糅一處的西醫結合,實在沒什麼意思。

不過等着徐毅剛檢查完,只聽到對面牆上的玻璃觀察窗上傳過來手指扣彈玻璃的“篤篤”聲,抬頭看,只見昨晚值班的護士伸手指着桌子上摘下來的電話,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說著:“徐毅,快點過來,你家裏打過來電話了。”

“來了,謝謝王姐”徐毅答應一聲,轉身跟謝春林說了聲“我去接個電話,等會兒再過來。”說著,轉身出了觀察室,到護士站去了。

“徐毅,我是村長,你趕緊回家來一趟,三胖子在山上被蛇給咬了,衛生站這裏的蛇藥用光了,我打電話過去,鄉里衛生站也沒了,你能不能回來一趟送點兒?”

“啊!我這就回去,是什麼蛇給咬的?”

“草上飛。”

“咬到哪裏了?”

“咬在腳脖子上面。”

“那有沒有按照我以前教你們的處理過?”

“嗯,捆紮了,也把血擠出來了,就差蛇葯了。這熊孩子,大早上的沒事兒往山上跑,被咬了也不知道喊一下人,自己跑回家去,耽誤了差不多半個鐘頭才被貴和發現的,我們拿半枝蓮給他敷上了,不過這熊孩子也不能喝酒,這才小半碗黃酒就醉了,這都在床上要打把式了。”

“那我知道了,等下我把葯帶回去,你們看住他,別讓他再活動,省得血液循環太快,毒素擴散開來。”

“王姐,你先從葯櫃裏幫我拿瓶蛇葯,等我回來去藥房開一瓶再還回來。主任今天還沒過來,等他來了你幫我跟他請個假,我村裏面有孩子被蛇咬了,我要趕等下的頭班車回去。還有我昨晚上查房,病人也都挺正常的,就是隔壁剛來的鬧情緒,想要出院,我剛看過,應該沒什麼後遺症,你等下幫我去勸勸他,等主任來了讓他也去做做工作吧,病歷的話,我回來再寫吧,醫囑到時候讓主任看看,有沒有疏漏的,這些就麻煩王姐幫我跟來接班的醫生和主任都說下,你也知道,我這交班記錄都沒時間寫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你也知道咱這兒最近倆醫生去省醫院進修,還一個在休產假,你這再一走,人手真的一下子安排不過來,要是明天還回不來的話,下午就打個電話過來,這樣也好臨時安排一下。”

“嗯,那謝謝王姐了,我這就去長途車站了。”接過王姐遞過來的蛇葯,徐毅點了點頭,邊走邊脫下身上的工作服,沖向隔壁的醫生辦公室,換上自己的外套,朝着樓梯走過去。

抬頭看着那略顯消瘦的身影如旋風般消失在樓道口,王姐輕輕笑了一聲:“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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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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