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四章 貪心
武林大會前夕,聽雨樓傾全樓之力,大開殺戒,四大世家慘遭滅頂之災,無一倖免。赫連傾一念成魔,以報殺父之仇為名,不惜與武林正道為敵,不聽勸阻亂殺無辜,連其生母陸柔惜都未能倖免,慘死當下。所幸邪不勝正,混戰中赫連傾身受重傷倉皇逃走,留剩餘孽已被正道人士全數殲滅。
林中一戰已了數日,傳言紛亂,卻都免不了將赫連傾魔化得十惡不赦,將正派之師吹噓得神乎其神。赫連傾凝氣成兵之事不脛而走,人們在畏懼的同時也不免唏噓,如此神功若得以傳世,終將引起江湖動蕩,一時間人心惶惶,生怕哪一日那魔頭捲土重來,再造殺孽。
江湖武林遭此大劫,自然要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而這重任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曾帶領眾人抵抗過赫連傾的淮山劍派掌門莫無歡身上。
淮山劍派威名遠揚,掌門莫無歡德高望重,應眾人之意暫代武林盟主之位。武林大會至此已無法繼續,莫無歡趁着眾多武林人士仍在靈州,先是聯合幾家門派安排好四府後事,緊接着便是計劃甄選武林盟主之事。
莫無歡以此劫過後,武林盟中各位痛失親人、前輩與摯友,眾門派需得休養生息為由,將選舉定在了兩年之後。眾人聽后皆表贊同,並誓稱眾派同仇敵愾,有朝一日必將赫連傾挫骨揚灰以慰四府亡人在天之靈。
雖說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塵埃落定,但四府能在一夜之間沒落,新的世家門派便能在一日之間崛起,江湖武林會混亂一時絕不會混亂一世。
赫連傾成了武林公敵,像人間蒸發一般沒了蹤跡。武林盟下了緝兇令,重金懸賞赫連傾的項上人頭。
重賞之下,自有勇夫。
各知名或不知名的江湖人士多次圍守麓酩山莊,在江南遍尋聽雨樓所在,卻始終一無所獲。
赫連傾未回江南,並非怕被那些人抓住,只是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尚未完成。
那一日赫連傾在破敗的宅院中坐至深夜,暴雨一刻也不曾停止,黑暗嚴絲合縫地包裹着他,潮濕的空氣彷彿有了重量,壓得人胸口悶痛。
似乎是睡著了片刻,又似乎一直清醒着,他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難忍的濕涼鑽進肺腑,讓他有些活着的感覺。
過了這一夜,十五年的籌謀算計便結束了。
今後,無牽無掛,生死無忌。
此刻,他只有等,一個人等。
黑暗中有人步履紛亂,撞破門扇後幾乎是踉蹌着跪倒在地。
“屬下來遲,求莊主恕罪!屬下恐怕暴露莊主位置,在甩開追蹤之後,又繞了半個時辰,才來複命。”
赫連傾聽出張弛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一道驚雷響過,閃電明滅間,他看到跪地之人肩背傷口猙獰,渾身濕透,面色慘白。
他如常開口道:“無妨。”接着又問,“傷重?”
張弛咬了咬牙,臉上滑下的不知是冷汗還是雨水,他穩了穩氣息,回道:“屬下無能。”
那般圍攻之下能活着回來,豈是無能?
赫連傾起身走近,攜了他的手臂,運功對掌,傳了內力過去,張弛經脈虛浮,內力微弱,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見此,張弛惶恐至極,忙開口道:“屬下堅持得住,莊主……”
“收聲。”赫連傾簡短吩咐道。
張弛只好作罷,又驚又怕地接受了自家主人霸道渾厚的內力。
赫連傾算不上個好主人,對下往往冷漠嚴苛甚至喜怒無常。聽雨樓十年培養的高手不知凡幾,雖說不會讓他們枉死,卻也未曾真正在乎過他們的性命。控制人的手段,樓中常有,其中不乏殘忍暴虐一類與下作陰毒之流。
然而對於貼身暗衛,要的卻是絕非威逼利誘而來的絕對忠心。
可除了羅錚,從無第二個由赫連傾親自動手療傷的人。
張弛自然惶恐。
片刻方過,他便覺周身回暖,不似之前僵滯昏眩,他忙收掌吐納,不敢多做耽擱。
“多謝莊主。”他俯身叩首,話音雖落卻未敢起身。
“嗯,”赫連傾坐回原處,吩咐道,“接著說。”
張弛這才抬起頭來,略帶凝重地回道:“今日林中之戰,原本看熱鬧的人居多,莊主走後,聽雨樓仍然占處上風。眼見夏府白府無人逃出,屬下幾人本想按計劃脫戰,由石文安帶領暗光善後。可莫無歡不依不饒,纏鬥中石統領被淮山弟子圍攻至死,而後林中其他門派越聚越多,未免節外生枝,屬下與趙庭先一步撤退,只是途中遭遇追剿,趙庭他……”
張弛頓了頓,似是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未見更大起伏,只陳述道:“趙庭傷勢過重,在屬下突出重圍時,已然沒了氣息。回來的路上,屬下未見到韓知與陸暉堯的蹤跡,不知生死。”
張弛一五一十地將赫連傾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心內也伴隨着疑惑:當時羅錚與莊主一同離開,現下卻不見蹤影?方才他在廢宅四周仔細檢查過了,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落入院中之後也沒有察覺到他藏身何處,現下看來確實只有莊主一人坐在屋內。
可按照羅錚之前行事,此時必然知道莊主身邊不能無人守護,難道途中曾遭遇變故?
有疑惑也問不得,張弛並未停頓多久,接着道:“今日林中開戰時,白雲繆帶來了大部分護衛,府中護院所剩無幾,何都一行十二人未有傷亡,按照計劃此時應已候在城外十里的孟家村。”
赫連傾安靜地聽着,直到張弛回報完畢,許久許久,未作回應。
那人似乎抱着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態度,不悲不喜得如同一個局外人,張弛捉摸不透座上之人的心思,傷口的疼痛也讓他有些神智恍惚。
雷雨聲中,那人突然開口,嗓音有些喑啞:“什麼時辰了?”
張弛瞬間明白,忙答道:“近丑時了,明日傍晚該是接到飛鷹傳書時候。現下石統領已死,樓中之事莊主可要自己……?”
“讓他們原地待命。”赫連傾捏了捏眉心,嗅到了手心裏鮮血的味道,他愣了一愣,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將腰間的玉佩捏碎了……
“是。”張弛應聲。
赫連傾回過神來,吩咐道:“去包紮傷口罷。”
“是。”張弛外傷頗重,之前只吃了隨身攜帶的止血藥,雖說有效但十分霸道,並不能多吃。可這處廢宅也只有最基礎的療傷藥物了。
赫連傾便又吩咐道:“待雨停,動身去淮陽,召唐逸隨行。”
“是。”張弛又行了一禮,心內只希望陸暉堯與韓知儘快現身,不然憑他現下狀況,實在擔心不能護得莊主周全。
羅錚也同樣擔心。
離開赫連傾后,他在雨中站了許久,不知該去何處也不知該做什麼。那一絲憤懣賭氣已被大雨澆熄了,他甚至想要回頭去求那人……他可以認錯,只要那人覺得他錯了,他也可以受罰,任何懲罰都能接受。
可這一切無關他想如何,而是那人想如何。
莊主不想看見他。
因為他殺了那個假冒的陸夫人,救了莊主的命。
羅錚心裏有些不痛快,他很失望,可失望中又夾雜着後悔,他不懂,這回怎就不一樣了呢?
像以往每一次,何曾真的計較過對錯?身為下人,本該順着主人的意,更何況那是他連命都願意交付的人。誤解也好,冤枉也罷,原是都能且都該承受的。
可人就是貪心,得到的多了,想要的便更多。得到過理解,便想一直要理解,得到過真心,便想永遠要真心。
羅錚終於還是覺得自己錯了。
並非錯在殺了鷹梨婆,而是錯在忘了身份。
他不擅長處理複雜陌生的情緒,也不曾仔細思考過自己,所以他不會發現——他連憤怒和委屈都是卑微的。
可他固執且堅定,任何情緒都敵不過他想要守護赫連傾的心。
羅錚眼見着張弛在廢宅四周轉了兩圈,似是傷勢過重,走路踉蹌不說,竟沒有發現未曾隱藏氣息的自己。
直到看到韓知與陸暉堯同樣回了廢宅,他才稍稍放心。
寅時末,風停雨霽。
靈州城門緊鎖,眾人層層圍守,一行四人萬分戒備,正欲偽裝出城,乍起的混亂便奇迹般地替他們解了圍。
混亂中,那些持兵之人喊的是“赫連傾在白府亂殺無辜,速回營救!”
赫連傾怔了一瞬,此時此刻,誰在白府,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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