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chapter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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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氤氳的浴室。

蘭瑟彷彿是無意識般走到這裏,他推開門,暖氣帶着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

——應該不是這種香氣。

蘭瑟有些渾噩的腦子裏想到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然後就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他繼續朝裏面走去,就好像有什麼在驅使他似的。

他一直走到浴缸前停下來,然後半跪在地。灑滿了紅色花瓣的溫水中躺着一個人,對方面向牆側過頭,被水浸濕的黑髮蓋在他的臉頰上,那蜿蜒的黑色反倒襯着對方皮膚白皙光滑,

蘭瑟心跳如鼓,燥熱感在他的胸中燃燒成一團火焰。他狠狠吐了口氣,希望能壓下讓血脈奔流的激動心緒,但浴室里的熱氣又作為交換被他吸進胸腔,使得那火焰愈演愈烈。蘭瑟開始把視線集中到對方粉色的嘴唇上。

他知道那裏柔軟甜美,像是上好的蜜糖。蘭瑟的手指顫動了一下又狠狠收緊,似乎在和另一樣存在做着鬥爭。幾秒之後,他最終俯下/身體,用雙手捧起對方的臉頰,親/吻上他的雙唇。

他細細舔過帶着涼意的唇瓣,然後將舌尖探進對方的口腔——就像是費勁千辛萬苦終於撬開了蚌殼,可以探取隱藏在其中的鮮嫩內里一樣。

這份妄想叫蘭瑟皺緊眉頭,動作變得激烈而粗暴。他感覺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樣靠近手裏的人,但這還不足以滿足蘭瑟內心不斷擴大的飢/渴。

他貪婪地盯視着近在眼前的面孔——哪怕只能看到對方細長的眉毛和光潔的額頭。已經控制不住的動作最後在緩慢睜開的深綠色眼睛裏僵硬停住。

蘭瑟拉開和對方的距離,嘴唇分離后空氣湧進口腔,這讓他感到巨大的空虛。

“你剛剛在做什麼?!作為騎士,你居然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舉動,你已經忘記自己發下的誓言了嗎!”

他看着小主人的眼裏逐漸凝聚起厭惡的神色,嚴酷的指責讓心臟因痛苦而揪成一團。

——蘭瑟就這樣從睡夢中驚醒。

他大口喘息,可連空氣都讓他感到噁心。

蘭瑟捂住嘴巴從床上跳下來衝進浴室,冰冷的水讓他刺痛的腦子冷靜下來。他抬起**的腦袋,用死氣沉沉的眼睛看着鏡子裏面色慘白的男人。

一切都開始於一個月前泰倫斯瀕死的那個夜晚。

不,也許在更早以前蘭瑟的心底就埋下了那顆悖德的種子,只是在那一天終於發芽成長。

泰倫斯可能會就這樣死去的猜疑叫蘭瑟痛苦不已,在極度悲傷下他一直不願正視的感情就像是滔天巨浪般將他整個人淹沒。

他曾親吻那少年,帶着悔愧和傷心。在不斷前進的時間裏,它是個秘密,也許總有一天會沉入時間的河底……可也許它永遠也不會再放過蘭瑟了,它在他心底生根,並且不斷吸取着養分,叫金髮騎士飢餓空虛、日夜難眠。

蘭瑟扶住鏡框,將頭埋進水裏,直到平靜的水面不斷冒出氣泡,他才猛地把頭抬起來。

一切合理的的存在變成阻攔蘭瑟面前的高牆,比如親吻總會結束,生存需要空氣——如果想要留在泰倫斯的身邊做一個騎士,就不該保留這份逾越身份的感情。

*

泰倫斯穿過已經生出了嫩葉的樹林,走進一棟小樓。重新返回學校上課以後,他再次投入到純粹的學術探索中去。這棟小樓就是他向學校申請下來用來進行鍊金術研究的場所,它原本曾是廢棄的教學樓,之前泰倫斯還在這裏發現了有人秘密使用生命魔法——這說明這附近安靜偏僻,對泰倫斯來說是最為合適的地方。

他走進大廳,一些學員看到他,十分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又抱着厚重的資料匆匆鑽進研究室當中。

人們被點燃的巨大熱情仍旺盛燃燒,使得他們彼此勉力、醉心研究。這些人在畢業后也許會進入法師協會,又或者在其他領域嶄露頭角,無論如何,他們都將會是泰倫斯凝聚的力量。

不過,更為重要的則更為隱秘。

泰倫斯踏上台階,走進三樓最後一間屋子。

裏面的佈置和他家中的書房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在靠近窗邊的角落擺着一張大桌子,上面凌亂地散落着一些煉金時需要的器具。

他走過去,把昨天沒來得及規整的一些工具重新放好,緊接着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泰倫斯扭過頭。

門把被人轉動,兩個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個是頭髮火紅的火系法師,一個是褐色短髮的鍊金術士。

“埃塞亞,馬丁。有什麼事嗎?”泰倫斯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金屬碎屑說道。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馬丁往前走了一步,低聲問道:“閣下,之前帝都發生的少女連續殺人案,是否並不像它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泰倫斯覺得有趣似的挑了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對黑法師有所了解的話,對這種事情也會變得敏感起來,不是嗎?”埃塞亞接口道。

泰倫斯笑着聳了聳肩。

事實上,這座小樓在白天是用來研究鍊金術的地方,到了晚上則變成了立志學習生命魔法的法師們秘密集會的場所,當然這些人十分稀少,至今也不足十人,而埃塞亞和馬丁就在其中。

埃塞亞曾因泰倫斯的一句話而進入皇家魔武學院求學,泰倫斯曾勸告他不必一腳邁進自己的圈子徒惹麻煩,但他在校內排位賽后的那番演講更加堅定了埃塞亞的信念。

至於馬丁·摩德,在看到了泰倫斯所掀起來的學校狂潮以後,也對於泰倫斯曾經的邀約燃起了信心。

他們三個人就是午夜集會的雛形。

泰倫斯沒打算對他們隱瞞連續殺人案的事實——雖然也不會詳細說明。他關緊窗戶靠在桌邊說道:“你們的猜測沒錯,上層掌權者中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更別提法師協會了。所以最近晚上我們得小心一些,必要的話就要減少聚會的次數了。”

“真難以想像,居然會有這麼殘酷的人!”馬丁正義直爽,因此義憤填膺,一想到對方和自己同在研究生命魔法,就更沒法認同殺人犯稱得上喪心病狂的行為。

埃塞亞倒是顯得冷靜不少:“歷史上對黑法師大加鞭伐總是有道理的,事實上,很多黑法師都臭名昭著,你得意識到這一點,摩德先生。”

“沒錯。”泰倫斯點了點頭,他試圖創造一個無污無垢的環境,但這不代表他要抹殺那些黑暗。明白錯誤的人,才能選擇正確的。“生存和死亡總是一體雙生,當我們遠離其中一個的時候,就是在靠近另一個。或許那些行事偏頗的人們也曾滿懷熱情尋找真理,但也許是失敗、也許是貪婪,他們最後行差就錯,從此不見天日。這也是我們的集會存在的理由,當我們當中有人臨近黑暗,總有別人能將他喚醒。”

*

泰倫斯在黃昏時分離開了小樓,他沿着已經被綠意盎然的灌木所點綴的小徑走向貴族區,在一條岔路上看見了隱身在樹影當中的金髮騎士。對方面向宿舍樓的大門,還沒有看到他走過來。

泰倫斯皺着眉快步走到他身後,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這似乎使得蘭瑟嚇了一跳,以叫人擔憂的速度扭過頭來。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蘭瑟?”

“……我只是想看看您是否已經回到宿舍,並無意打攪您。”蘭瑟的目光微微偏移,最後落在一旁纏繞着灌木的藤蔓上。

“你以前私自翻進我宿舍的時候,可沒聽到你這樣守規矩的說法。”泰倫斯冷笑了一聲,最近蘭瑟的反常讓他的耐心消耗殆盡,實在沒法再好聲好語——事實上,他試圖弄清楚蘭瑟的心結已經整整一個月了,這份兒耐心放在誰身上也都夠稱得上溫柔可親。泰倫斯盯着蘭瑟的面孔,壓下煩躁說道:“我再問一遍,到底有什麼事叫你一直心緒不寧?因為我?——鑒於你已經躲了我很多天。”

“當然不是!”蘭瑟快速回答,這反倒讓泰倫斯疑惑地眯起眼睛。

泰倫斯沉下臉色,他踮起腳尖拉住蘭瑟的領子,把他狠勁拽彎腰:“蘭瑟·舍文利厄,你如此鬼祟讓我覺得自己十分可笑!我已經給了你最大的信任,你別叫我後悔!”

“不,我只是……”

蘭瑟面露焦急,但他仍咽下了後半句話。泰倫斯深吸了一口氣,他注意到已經有路過的人將視線投下這邊,抿着唇鬆開蘭瑟的領子:“先和我回宿舍,我們慢慢說。”

泰倫斯在最後一個短語上用了重音,示意要在今天把事情解決。蘭瑟只能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走到宿舍樓大廳的時候,負責管理衛生的僕人遞給泰倫斯一封信,他看到那上面印着的蒼鷹家徽,隨手塞進自己的口袋。

接着他走進自己的宿舍,脫下累贅的法袍坐到沙發上,目光投在蘭瑟身上。

蘭瑟沉默了沒有多久,開口說道:“我很抱歉最近讓您為我憂心,但我只是還因當時讓您受傷的事情心懷愧疚。最近我勤加鍛煉,因此有些疲倦,並不是在躲避您。”

這番解釋是蘭瑟在半路上想好的,它有些牽強,但蘭瑟已經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泰倫斯果然還有些狐疑:“那你為何一直吞吞吐吐?”

蘭瑟露出苦笑:“我作為騎士的尊嚴叫我不能如此懦弱,怎麼可以把自己的煩惱抱怨給主人聽呢?”

“事實上你的煩惱已經造成我的煩惱了。”泰倫斯小聲嘀咕,但他算是認同了蘭瑟的說辭,沒有繼續咄咄逼人。“那麼就像原來那樣,早上吃飯的時候我要見到你,同理,晚上也是如此,我可沒有功夫總是思考你又跑到了哪裏。”

泰倫斯指着蘭瑟說道,連他這樣像是任性少爺一樣的言行也叫蘭瑟心跳不已。他懷着既甜蜜又痛苦的心情點了點頭。

泰倫斯這才有功夫拿出之前的信件,那是亞當從公爵府寄來的。在短暫地介紹了一下府中的情況以後,還附上了安格斯與蘭瑟最近的去向——自打上回的事情以後,管家就把金髮騎士看做了和安格斯一樣需要密切注意的人物。不過正因對方這份謹慎的心思,泰倫斯才沒有對蘭瑟最近的行為打上值得懷疑的標籤。

他隨手翻了翻信紙,這動作叫其中一張紙掉了下來,蘭瑟走過來彎腰撿起,他的視線掃到了那上面少女的畫像,動作頓了一下:“這是——”

泰倫斯伸手接過來看了看,無聊地聳了聳肩膀:“聯姻的候選對象之一。自打陛下在生日宴會上關心過我的婚約問題以後,亞當對這事就上了心,不過我現在可沒時間去約會呀。”

蘭瑟悄悄地握緊拳頭:“那您對這位小/姐的印象如何?”

“只憑一張畫像能有什麼印象?”泰倫斯奇怪地看了蘭瑟一眼,“她挺漂亮,就這樣。倒是你,難道現在也沒有遇見喜歡的姑娘嗎?”

“我將忠誠獻給您,心裏就沒有別的空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泰倫斯微微睜大眼睛看着他。雖然蘭瑟經常對他說些過於曖昧的話,但這一句尤為肉麻,使得泰倫斯很快別過視線:“咳,那就給我去想……不過,我也沒有聽說6斯恩在和誰交往,你年紀比他小,現在似乎確實不用着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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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稱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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