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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醒的北山定覺得特別口乾舌燥,可四周看了一下房間並沒有人,想到石大娘的交代——有什麼就叫一聲,可她又不想太麻煩石大娘,於是決定自己起來倒水喝。
“別動,別動……”隔斷時間就會來看一下的石母剛進來就看到北山定已經坐在了床邊,嚇的連連阻止道。
“我不動、不動,大娘你別急,慢點”看到石大娘走得太快,北山定生怕她跌倒。
“放心,穩着呢”石母知道他的意思,說著人已經走到床邊,不一會,就再一次把北山定妥妥帖帖的扶着靠在了床頭,“渴了吧,我去給你倒一杯,你這孩子,也不叫一聲……”石母邊念叨着邊走到一張木桌邊給北山定倒了杯水。
喝了水,北山定總算覺得好點了,也發覺了石大娘和石翊說的一樣愛念叨,想一想,她到這裏也已經兩天了,除了腿傷需要休養之外,其他都已經大好,精氣神也是越來越好,想到石翊,她覺得自己欠她的欠大發了。
那天晚上回來后,石翊就立馬去村裡把平常給村裡人治病療傷的王伯給叫了來,王伯看了直搖頭,說傷口太深、泡了水、又錯過了最佳療傷時段,要治好很難,而且一般藥物也治不好。
石翊一聽就懵了,她以為這傷口不難治,結果竟然這麼難治,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北山定,將心比心,想到自己以後會走路不便,她就難過的說不出話,最後只得對王伯求了又求,王伯才說了實話,只要有一味葯入葯,治好就沒問題。
可有問題的是那味葯不但在遠離村子五十裡外的山坡上,其本身更是十分難尋。後來只得暫時讓王伯用一般藥物給北山定敷上緩解傷勢,第二天天還沒亮石翊就去找葯了。
當天中午石翊就背着葯簍全身髒兮兮的回來了,剛好那時候北山定也正好醒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委,北山定當場感激到不行,心裏更是暗暗下了決定,以後一定好好報答她們母女。
傅了新的葯,果然好了很多,腫脹的小腿第二天消下去不少,臉上的血色也開始慢慢回升,當然,這也有魚湯的功勞,反正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她才有精神好好看了看四周,並和石翊聊了許久。
外面她是看不了了,所以看的四周也不過就是她現在睡的房間而已,房間很簡單,圓桌、椅子、書桌,樣式極其簡單,木質一看就知道只是一般,但總體很乾凈整潔,這是北山定喜歡的。
和石翊聊了,才知道原來這是她的房間,讓北山定有些過意不去,可她家一共就兩間房,廚房和牲口棚是不能住人的,而石翊又不可能和自己睡,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為什麼不能?因為她們以為北山定是男的!以至於把北山定弄回來后她們連衣服都只幫北山定脫了最外面那件破爛不堪的,還好北山定在河灘上躺了一個下午把衣服都悶幹了,否則不感冒才怪。
可石翊對外也是男裝,這樣應該就行了吧!可人家還有理由——怕弄到她的傷口!所以北山定覺得還是石翊和她娘睡最好!
北山定和石翊聊了很久,一直聊到中午吃了飯才睡下。也知道石翊家就她和她娘,父親以前是個軍中小官,后因得罪人,遭人陷害死在了戰場,母親才帶着她來到了這裏。
這個村叫大河村,共有幾十戶,百多口人,和石翊家一起住在這個小山坡上的卻只有三戶,其他的大部分都住在一里以外的平地上,該村屬於鎮州管轄範圍內,而鎮州又屬於明王王達的地盤。
為什麼一個州的歸屬權卻用地盤來形容?因為這個時代是亂世,而且是一個達百年之久的亂世,要不是石翊識字又去過城裏幾趟,恐怕連這點消息都無從得知。
中午一睡就睡到了現在,看着邊給認真自己補衣服邊念叨的石大娘,北山定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寧靜、安詳、和睦,這些不都是自己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嘛!
北山定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再也不能孝敬遠在現代的父母,還有再也不能見死黨,每當想起現代的種種,更是覺得難過和無助,有時竟懷戀起以前特別遭自己嫌棄的手機來。
每當熟悉的一切突然離開時,或者習慣的一切突然離開時,人們都會難過,都會時不時的想起以前的種種,懷戀以前的種種,可人要往前看,更不能止步不前。
而北山定現在在想以前、現在,那就說明她在思考,在選擇,在慢慢的往前看,因為一直積極向上的她明白時間是不會等人的,所以她要學會早點適應這裏,才能在這裏生活下去。
開始兩天,北山定覺得這種寧靜的生活很好,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往後推移,她就越不舒服,越煩躁,因為她早已習慣了忙碌和充實的生活,剛開始的新鮮感一過,也就自然會覺得很無聊,何況躺着什麼都不做,真的很無聊!
石翊每天早上採藥,中午在家做點事,或者陪北山定說會話,下午再去釣魚,如果下雨的話就那都不去,倒是很忙碌,可能知道北山定很無聊,當天晚上就把書桌上的書全放到床邊讓她看看,也好打發打發時間。
有書看,北山定自然很高興,可一想到有可能不認識這裏的字,她就很糾結,所以才一直沒開口讓石翊拿書給她看,今天逃不了,她也只能賭一賭了,大不了重頭再學一次!
看着書本封面上的幾個大字,北山定突然就笑了,還好,還好,還是漢字,雖然是繁體字,但總比那些一點都看不懂的蝌蚪字好得多,而且繁體字她以前有所涉獵,看起來並不吃力。
經過相處,北山定確定以及肯定石翊和石母是值得相信的,便在一天晚上和兩人說了自己是女子而非男子,至於理由,北山定不想亂編,因為她不想騙她們,還好最後她們也沒問,還說了石翊也和她一樣。
北山定不想隱瞞,於是把自己早就看出石翊是女子的事也一起說了,她們倒是說了原因,說母女兩在亂世想活命、想生活都太難,才不得不作此下策。
北山定很理解,別說古代,就是現代男女不平等也依然隨處可見,何況這種戰亂的古代,那就更不用說了,想想,說不定這原主也是因為這種原因!
本來這裏是男子二十歲成年才用負責徭役和勞役,可由於年年征戰,人數不斷減少,地方勢力都各自強制降低了成年年齡段,為此石翊交了不下三次兵銀,才能繼續留在家裏。
兵銀是免除當兵所需要交納一定錢財的一種規定,一般價格都很高,老百姓是負擔不起的,還好石翊的父親給她們留下了不少錢財,加上她也掙了些,才能撐到現在,可若再來一次,她們估計也承擔不了了,這是北山定根據石翊說到這裏時的表情猜到的。
石翊畢竟太年輕,做事難免有不周到的時候,王伯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在那種情況下根本沒想到要做好保密工作,如此一來,那王伯一回去也就把這事跟家裏的人說了。
沒過幾天,全村都知道石家收留了一個受傷的外人,小村子,平時也沒什麼人來往,才暫時保住了消息,可他們隔段時間就要去趕集,所以十天後,消息還是傳到了外面。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天,北山定也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天,天天除了吃和睡以外,就是看石翊拿給她的那些書,全是些《三字經》類的啟蒙書和一些四書五經,外傳、雜記是一本都沒有。
關於這點北山定很好奇,就問了下石翊,結果石翊像聽到什麼驚天滅地的大事一般,慌張到不行,原來她母親雖然平時溺愛於她,但對於讀書這一塊確是極其嚴苛,半點馬虎不得。
小時候,有一次石翊寫累了就跟母親說‘不想寫了,想出去玩’,知道她要去和小狗玩的石母當天就把小狗送給了別人,還罰她跪了許久,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了。
可人都是好奇的,去年石翊去城裏的集市買書和紙筆的時候看到一本雜記喜歡得緊,思量再三還是偷偷的買了下來,現在都還時不時的偷偷拿出來看,突然被北山定這麼一問,她還以為是被母親發現了,才會如此驚恐。
於是每天多了一個人和石翊一起偷偷的看書,北山定看了一遍,覺得很有趣,都是講一些地方上的名人趣事,裏面有一篇是講一個木匠藉助老婆的勢力竟然一步一步的當上了侯爺,讓她印象非常深刻!因為她此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小白臉!在現代是,在這裏也是!
因為已經在床上休養了十天,所以北山定的腿傷也好了許多,在石翊的攙扶下已經能下地走幾步了,為了讓她行走方便,石翊還特意讓村裡會點木工的張伯給她做了一個拐杖,如此一來,她倒是能自己到院子裏走走了。
院子不大,但全部都用柵欄圍了起來,兩間小木屋的前面和中間的路也都用石頭鋪成的,北山定站在石道上,看着夕陽慢慢沉到大片大片的森林之下,讓她感悟到了什麼是夕陽之美!什麼是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