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終究要面對
劉亞就一直那樣拉着康悅，直到站在一閃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才停了下來。
劉亞鬆開康悅的手，掏出鑰匙打開門，伸手把康悅拉了進去。
房子不大，廁所正對着門口，陽台上擺放着做飯的餐具，客廳和卧室連在一起，牆角是模樣像床又像沙發的軟綿綿的長形傢具，劉亞離家時帶走的包包放在上面。
一女性大罩杯的紅色內衣，毫不避諱地擺放在包包旁邊。
看到這些，康悅腦中立刻出現了一些內容：這是穆紫租住的房子；昨晚劉亞就住在這；而且兩人是睡在一張床上。
她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你昨晚……”
“嗯，我昨晚是住着！”康悅話沒說完，劉亞就快速做出回答，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眼睛很亮，一副坦然的模樣看着康悅。
此時的他已經做好聽康悅喋喋不休說教的準備，對於他和穆紫的關係，他覺得沒有必要，也不需要隱瞞着康悅。
昂着頭，帶着微笑，看向康悅，靜靜等待着表姐苦口婆心地教誨。
康悅迎接着劉亞的目光，卻只是輕輕“奧”了一聲。
“姐，你……你不打算多說什麼嗎？”聽到康悅如此平靜的回應，劉亞大吃一驚，他的手臂張開，握住手裏那康悅的t恤和運動馬褲，隨着他的動作，抖動着。
“我為什麼要說什麼……”五年後，想起穆紫慘死的模樣，康悅忽然對眼前，這有違當時道德觀念的行為，多了幾份敬畏。
眼神在劉亞身上掃過，落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伸出手，迎向劉亞，“把我的衣服給我！”
“……”劉亞木訥地把衣服遞過來，腦中被無數個疑問纏繞着。
從昨天起，康悅真的和以前有所不一樣了，不但敢對艾偉大父女大小聲，就連和自己的相處方式也和以前不一樣。
接過衣服，康悅徑直走進了廁所，她要換掉身上着淡藍色的裙子，這裙子像一條蛇一樣，附着在她身上，渾身難受的很。
她換衣服之前，她下意識地往馬桶旁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套着黑色袋子的垃圾桶，空空如也。
骯髒的想法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康悅驚慌一片。
收起不堪的想法，快速拉開裙子背部的拉鏈。
只是當她看面前的鏡子裏，只穿着黑色內衣和黑色內*褲的自己時，別墅里發生的事，飄飄然浮了上來。
尤其是想到姜離致一抬手，甩給自己睡袍的畫面，羞辱感就更加重幾分，明明看到自己穿着是透視裝，卻帶着自己在那迷宮般的走廊里穿梭。
康悅因姜離致的外表，產生的那一點點好感，剎那間灰飛煙滅。
那是種屈辱，一種沒有實際接觸，卻依然讓人蒙羞的恥辱。她像個孩子一樣，倚在門板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康悅突然記起門外的劉亞，不願讓劉亞發覺自己的異常。
迅速止住眼淚，穿好t恤和褲子，匆匆洗了一把臉，把裙子隨手一疊，立刻走了出去。
生怕被劉亞察覺自己剛剛哭過，一出廁所門，康悅就徑直走向房門口，門的背後，是穆紫收集的各種精美的袋子，她要拿一個裝着天藍色的衣服，有機會她是打算把衣服還給姜離致的。
她是不會欠那個惡魔任何一點東西的！
一邊把衣服放進口袋，一邊假裝很隨意地問道：“你，你今晚回家嗎？”
“不，我……今晚穆紫十二點下班，我還得去接她……”劉亞按耐住心虛，故意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回答。
“奧……那，現在快五點了吧，我先回家了！過會會擠的上不去車的！”用京都市的晚高峰做借口，康悅邊說邊打開房門，不等劉亞說話，就朝樓下走去。
“姐，你……”劉亞追出門外，但康悅早已奔到了一樓。
走出穆紫租住的小區門，一抬頭就能藍海大酒店的大廈，被玻璃包圍成天藍色的牆體，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的透亮。
蔚然聳立的藍海大酒店正對面，是江都市剛興建的商業中心。
十年後，這裏也成了康悅最經常來購物的地方，但現在的她，只是一身無分文的苦逼高中生，別說購物，就是來看一眼，也覺得在為江都人民丟臉。
雖然這麼想，卻有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她，吸引着她晃晃悠悠地移動，最後竟然飄到了商業中心的小廣場上。
印象中一直會坐滿人的，廣場中間的休閑區，竟然空蕩蕩的。縱使太陽已經迫西，被陽光暴晒一整天的石凳卻依然散發著炙熱，裝着連衣裙的紙袋放在上面，康悅坐在了上面。
目光無所事事地四處瞟望，她的面前，出現一對舉止親昵的小情侶，女生穿着紅色的迷你短裙，男生罩着白色的帽衫，渾身散發著青春氣息。
再看清楚這對情侶的臉時，康悅的心在那一刻，驟然停止了跳動了。
眼前的這兩個人，終於讓她“如願以償”了……
她終於穿着第一次和路緒見面時的衣服，親眼見證了十年前，艾純和路緒真正的關係。
他們果真是戀人，自己果真是小三。
這一刻，康悅對愛情的最後一點期望，“轟”得一聲，塌了！
艾純對於康悅的出現，很是吃驚，她挽着路緒胳膊的手，鬆開，又抬起，又鬆開，又抬起，總而言之，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路緒自然發現艾純的異常，一抬頭，就見一紮着馬尾，水汪汪大眼睛的女生站在他們的面前，掃視一眼，是位美女，他低頭看向艾純，“你認識她？”
“啊，哈，她啊……”艾純腦袋滴溜溜亂轉，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是我繼母的外甥女，現在住我們家呢！”
“康悅你怎麼在這啊！”艾純糾結着，還是拉了拉路緒，為他們做介紹。
住你們家，真好意思說！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是想親耳聽到兩人的關係，於是說道：“艾純，這位是……”問這話時，康悅還是很期望能得到“兩人是朋友”之類的答案。
知道這樣想是在自欺欺人，但這個答案會讓康悅心裏好受一點。
“我們啊！哈哈……”此時的艾純沒有以往的傲慢，而是帶着幾分嬌羞。
路緒輕輕拍了拍艾純的肩膀，“我叫路緒，是艾純的男朋友！”他邊說，邊飽含深情地看着艾純。眼神溫柔，但對康悅來說，卻宛如刀割一般。
哈，男朋友……
這三個字對康悅來說，豈止是諷刺……
男朋友？哈哈，果真人家十年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康悅的嘴角忍不住抽動。
此時此刻，她不恨任何人，她只是恨自己的愚，自己的蠢。
十年間，與路緒有關的無數個記憶碎片，如刀片一般射來，又插在她的額頭，有插在她的喉嚨，她感覺自己喘不過氣啦，剎那間，天旋地轉起來。
無力的看向路緒，他卻只是在深情地看着艾純。
康悅想微笑，夏日天邊的紅霞卻一下子出現在她的眼前，整個身子卻無意識地朝後仰去。
她知道自己要昏倒，但她卻記起自己現在是在人潮洶湧的商業中心。
不，我不要丟人……
身體繼續後仰，卻跌到了一個軟綿綿地包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