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雕蟲小技
觀音笑,蓮汁入葯,原本芬芳馥郁。
但,將其入葯時,雲思瑤添加了桔梗粉、茱萸粉等等等植物,如此融合,蓮香味道轉為淡極。
淡到……嗅覺再敏銳的人,也難聞絲毫。
淡極蓮香,人鼻難嗅,毒蟲卻相反。一旦瀰漫風中,將許久不散,乃世間毒蟲迷魂劑。
方圓百里,毒蟲只要聞此蓮香,必如痴似醉、趨之若鶩。
這正是海棠軒內,雲思瑤點燃蠟燭,熏烤觀音笑蓮汁浸染過的綢帶,吸引萬蟲聚集的原因。
萬蟲種類,數以百計。
數百種毒蟲,就猶如數百種劇毒。換一句話言之,擁有數百種毒蟲,等於數百種毒藥在手。
以毒攻毒,並非無稽之談。
萬蟲齊聚,當中鐵定有一部分,可攻破毒煙。只是,究竟為哪一部分,雲思瑤不得而之。
故此,萬蟲塞入燈籠內部,她將燈籠遞向了毒煙里。
攻破失敗,必遭反噬,一大半睡蟲腐蝕成了灰燼。攻破成功,則安然無恙,一小半睡蟲仍舊存活。
足以證明,一小半存活的睡蟲,就是毒煙剋星,亦是毒煙解藥。
所以,雲思瑤將瓷瓶內藥水,灑向了燈籠里綢帶。此彩色藥水,同樣由觀音笑蓮汁製成。
只是,添加的材料不同,功效自然也不同。
浸染綢帶的觀音笑蓮汁,乃世間毒蟲迷魂劑。瓷瓶內的觀音笑蓮汁,則具備着生熱、吸收功效。
粉色綢帶,沾染瓷瓶內觀音笑蓮汁的一瞬,當即高溫如火,熔化存活睡蟲,將睡蟲毒液盡數吸納。
高溫如火的綢帶,將吸納的毒液,轉化成了裊裊薄煙,盤旋燈籠口。
月華夢幻縈繞,素手提着燈籠,行走蜿蜒山路的雲思瑤,安然無恙。只因為……
燈籠所到處,若隱若現的毒煙,不敵燈籠口盤旋的,與月華顏色相差無幾的薄煙,迅速往兩旁散了去。
而,當手提燈籠的雲思瑤,往前走了約莫五六步,背後散開的毒煙,再一次漸漸聚攏。
“逛”暗夜樓分舵時,雲思瑤曾路過馬廄,那兒駿馬成群。
不懂輕功,徒步下山,太耗費時間了。萬一,納蘭凜夜不成眠,精力旺盛,又跑去找她聊天。
發現人去室空,得知階下囚趁夜而逃,納蘭凜必怒不可遏,調兵遣將,對她全力追捕。
即便猛虎,亦難敵眾犬。
更何況,暗夜樓殺手,個個本領高強。她一隻手,得提着解毒燈籠,僅靠單手迎戰群狼,如何以寡敵眾呢?
故此,雲思瑤真想以馬代步,儘快逃離魔窟。但,權衡利弊,她終究還是放棄了偷馬。
放棄原因,其實很簡單,她並非馬主人。
馬兒與她不熟,將其偷出馬廄,肯定會仰首嘶鳴。屆時,驚動了敵人,逃跑計劃必失敗。
回首,瞅一眼緩慢聚攏的毒煙,雲思瑤冷蔑一笑。
隨即,她轉過頭,杏眸斂起冷蔑笑意。蓮足加快速度,麗影似虹逐風,朝山腳飛奔而去。
而,無奈徒步、溜之大吉的雲思瑤,心中顧慮不幸成了真,納蘭凜確實夜不成眠……
山莊西面,主卧內--
熄滅蠟燭,合衣入榻的納蘭凜,輾轉反側了許久,非但無法入睡,並且困意愈來愈淡薄。
一閉上眼睛,摯愛女子麗影,就不停的旋轉腦海。
最終,困意蕩然無存,悲痛纏心的納蘭凜,臨窗而立,仰首望天,千里明月寄無限哀思。
默望明月大半晌,納蘭凜退離扇窗,拉門外出。
轉瞬,未遮銀色面具,一張臉雖冷如冰山,卻依然俊美似畫的納蘭凜,立在了海棠軒外長廊間。
短暫駐足之後,納蘭凜走到了門前。
雙手貼門,納蘭凜本想以內力,震碎閂門橫木。但,掌心觸碰木門一瞬,“咯吱”一聲響,門敞開了一條細縫。
入睡的她,居然沒推上門栓?
詫異挑眉的納蘭凜,將門縫敞的更大一些,以敏捷如豹身影,奔入海棠軒。
立足室內,俊眸望向軟榻,納蘭凜右手腕一轉,似蘭花狀的五指,亦對向了前方軟榻。
納蘭凜原意,指力輕彈,點住雲思瑤睡穴。
然後,不驚醒雲思瑤狀況下,久坐床沿處,望着她那一張與摯愛女子,一模一樣的麗顏,哀思到天明。
可,含情的眸光,定格軟榻一剎,納蘭凜指力撤回。
他離開前,雲思瑤不是睏倦如潮,酣然入夢了嗎?為何,為何眼前所見,床榻間無人呢?
換了一處陌生環境,睡的不踏實?所以,短暫休憩,無奈醒來的她,索性出外閑逛,排除煩悶?
亦或者,她還沒有死心?不甘被困,又跑去北院牆外,研究毒煙障礙,思索破解方法,以便逃脫?
身影似疾風一閃,納蘭凜消失海棠軒……
兩刻鐘之後--
里裡外外尋覓一圈,卻未發現雲思瑤芳蹤。面冷如冰、煞氣聚眸的納蘭凜,又返回了海棠軒。
點燃一根蠟燭,移步軟榻處,納蘭凜捏起錦被間,被雲思瑤棄如敝履的鳳飛蝶舞釵。
尋覓無蹤,莫非她已經逃離了?
不,這不可能的。懸崖絕壁,無法攀援;毒煙罩路,觸之必亡。如此困境,雲思瑤如何逃離?
故此,尋覓無蹤,只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不甘心被困,又逃離不成。雲思瑤躍下懸崖,或者進入毒煙,以死求解脫。
第二種可能性,雲思瑤隱藏的本領,十分了得,這才導致里裡外外搜尋一圈的他,無跡可尋。
而,以雲思瑤的行事作風,這兩種可能性,後者為大。只是,如果後者為大,她為何要隱藏呢?
難不成……用計迷惑他,想出奇制勝?
讓自己以為,她已經成功的逃離,派人追捕。一旦調兵遣將,沿途追捕,就要給追捕者吞服毒煙解藥。
毒煙解藥,藏於書房暗格。
當他去往書房,拿取毒煙解藥時,必然會啟動暗格機關。
這個時候,隱於暗處的雲思瑤,毫無疑問,將得知解藥藏在書房,又獲悉打開暗格方法。
那麼,趁他不備,竊取到解藥,她就無懼毒煙,可以暢通無阻逃離了。
雲思瑤,你冥頑不靈,執意挑釁我是嗎?
我說的很清楚,容貌雖然一樣,但你畢竟不是她。別用一模一樣的麗顏,當成挑釁我的資本!
指捏鳳飛蝶舞釵,納蘭凜落座木椅,以深厚內力傳音:“黑白赤橙護法,速來海棠軒。”
如獅吼般傳音,當即驚醒夢中人。
麻利的穿衣、套鞋,四大護法拉開房門,各自奔出寢室,以風馳電掣之速,聚集海棠軒內。
單膝跪地,睡意盡滅的四大護法,異口同聲的問道:“夜召屬下,不知主子有何差遣?”
“雲思瑤那丫頭,興緻盎然,跟我玩捉迷藏遊戲。”
冷意瀰漫的手指,緩轉鳳飛蝶舞釵,納蘭凜下令:“將外面燈籠點燃,令夜色亮如白晝,率百人找出她。”
“是。”
低頭領命,四大護法身影一閃,消失海棠軒。
“雲思瑤,挑釁我,後果很嚴重。等到找出你,我的嚴懲狠罰,會令你斷了逃離念頭。”
五指傾盡全力,握住釵柄,納蘭凜聲寒似冰:“從此,你將徹底認命,死心塌地的被困!”
這一刻的納蘭凜,認定雲思瑤仍在分舵。
只是,興緻勃勃與敵鬥智的她,由於隱藏本領了得,且又加上黑燈瞎火,自己才會尋覓無蹤。
所以,他讓護法點燃燈籠,出動百人搜尋,終止捉迷藏遊戲。
順便,也借終止捉迷藏遊戲,警告弄巧成拙的雲思瑤:只要他想看到她,她就必須近在咫尺!
轉瞬,屋檐邊緣、迴廊銀柱、曲橋石欄、樓台亭榭,以及百根枝杈間,數千盞燈籠紅燃。
山莊亮如白晝,暗夜樓四大護法,率着一眾殺手,奔走四面八方,仔細搜尋每一處。
時間飛逝,又是兩刻鐘過去了。
冷汗遍體流淌,黑白赤橙四位護法,返回海棠軒,單膝跪地:“回稟主子,尋覓無蹤。”
手掌用力一拍,楠木桌炸的支離破碎,納蘭凜陰沉嗓音,透着難以置信:“什麼?尋覓無蹤?”
咽了一口唾沫,橙護法惶恐低頭,牙齒打顫的敘述。
“是的。分舵所有地方,包括屋檐、樹頂,屬下們全都尋了一遍,也沒發現雲思瑤蹤影。”
熊熊烈焰燃心,怒氣似潮席捲四肢百骸。納蘭凜薄唇一啟,吼聲如雷:“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面如土灰,黑白赤三位護法,齊聲顫語:“主子,里裡外外尋遍,確實不見雲思瑤蹤影。”
椅間站起身,眸色猙獰的納蘭凜,捏握釵柄的五指,由於過度用力,呈現出青白之色。
“莫非,幽冥殿那一幫傢伙,早知雲思瑤存在,將隱身術傳給了她。尋覓無蹤,乃因她施展了隱身術?”
“主子,雲思瑤杳無蹤跡,應該與隱身術無關。如果,她施展土遁術隱沒地底,或者施展木遁術隱入樹內,普通人毫無察覺。可……”
垂首更低,橙護法道:“同樣精通遁術的我們,卻能尋到蛛絲馬跡。但,裡外尋遍,她的氣息一絲捕捉不到。”
“不甘被困,又逃離不成。雲思瑤,難道你真的將心一橫,躍下千丈懸崖,或者進入毒煙,以死求解脫?”
跌坐椅間,黯然閉眸的納蘭凜,聲音竟顫抖着。
這顫抖,似怒極。怒雲思瑤與摯愛女子一樣,棄他遠去,到一個他永遠也無法找到的地方,冥獄?
這顫抖,更似惶恐。惶恐雲思瑤香消玉殞,令他重溫美好回憶的願望,被徹底扼殺?
深吸一口氣,納蘭凜睜開雙眸:“不!以你的傲骨、百折不撓毅力,絕不會輕賤生命。”
尋覓無蹤,雲思瑤一定逃了。只是,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破解毒煙障礙呢?
從雲思瑤假寐,騙自己回主卧,到此刻推斷她逃離,最多一個時辰。她不懂輕功,就算逃了,也沒逃遠!
“留在這兒,等我指令。”
簡短的八個字,威嚴十足。語罷,鳳飛蝶舞釵彈入袖筒,納蘭凜身影一閃,消失海棠軒。
須臾,去而復返的納蘭凜,手上多了一個銀匣。
裝着數百顆解藥的銀匣,拋遞向黑護法,納蘭凜道:“吞服毒煙解藥,沿山路搜尋,將逃跑的雲思瑤,給我綁回來!”
雲思瑤,以山莊為籠牢困住你,我已經很仁慈了。
漠視這種仁慈,執意挑釁我,那麼……也別怨我,牢籠困住你同時,再加上堅不可摧的鎖鏈!
右手一伸,黑護法接銀匣之際。
橙護法抿了一抿唇,聲若蚊吟:“主子,雲思瑤既然已逃,您就--”慈悲一次,由她去吧?
冷如深谷寒潭的俊眸,嗜血光芒若隱若現,納蘭凜雙掌摩挲,緩聲吐字:“你想說什麼?”
心魂一顫,剩餘的話,橙護法徘徊喉嚨口。
“有話別憋着,說完。”
納蘭凜語氣極淡,不含絲毫情緒。但,他戾氣瀰漫的冰眸,卻透着“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危險信號。
黑白赤三位護法皆知,橙護法敬慕納蘭閣主,故而鼓足勇氣,想替納蘭閣主血脈求情。
黑白赤三位護法更知,主子此刻心情,極度惡劣。
橙護法只要啟唇,再多說一個字兒,主子必定掌風一送,令橙護法鮮血飛濺,命喪海棠軒。
多年兄弟,情比海深。黑白赤三位護法,可不想挖坑填墳,親手埋葬兄弟殘屍斷骸。
黑白兩位護法,五指當即一伸,各自拉拽橙護法衣擺,制止他講下去。
“主子,橙護法的意思是--”
至於赤護法,薄唇顫啟,冒險替兄弟化劫:“雲思瑤愚蠢逃跑,咎由自取。吾等立刻追捕,將她綁到主子面前!”
“他的舌頭廢了嗎?”冰眸斜睨赤護法,納蘭凜一字一句,犀利如刀:“需要你代答?”
臉色一白,后脊梁骨冷風直竄,赤護法連忙請罪:“屬下失言,甘願受罰。”
“禍從口出。記住--”
凌厲眼神投射赤護法,納蘭凜警告的,卻是橙護法:“想要活久點,不該說的話,永遠爛在肚子裏。”
納蘭凜話音入耳,慶幸化險為夷,四位護法暗鬆一口氣,齊聲應答:“屬下謹遵教誨。”
衣擺一掀,落座木椅,納蘭凜道:“任務已派,速去執行。”
“是。”
狂風驟起,四大護法閃如流星,瞬間消失海棠軒。
轉過頭,深邃如煙海眸光,盯望前方六米遠,雲思瑤曾睡躺過的床榻,納蘭凜語調陰沉。
“逃?你逃不掉的!”
時間飛逝,夜愈來愈深,風愈來愈冷。月華似銀紗籠罩,蜿蜒山路上,數百抹身影奔如疾電。
手持各式武器,面無表情的他們,正是吞服毒煙解藥,奉令追捕的四大護法,以及暗夜樓一眾殺手。
寂靜的夜,落針可聞。
故此,百足踏地聲,對這萬籟俱寂的山路來說,自然如同驚雷炸響,遠傳四方。
前方一公里處,半山腰拐彎的雲思瑤,蓮足倏地一停。
百足踏地聲,隨風飄入雙耳,雲思瑤黛眉淺蹙,嘴角微抽。靠,發現的可真快,敵人追來了!
以一隻手,單挑數百人,還得護着燈籠不被擊飛?咳,這要能戰贏,她就是天神了。
故此,不可力敵,只能智取。
略微思考,麗影似虹飛閃,秀髮狂卷的雲思瑤,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懸崖。
但,跳崖一剎,雲思瑤右腕一揚。
無堅不摧的玄鐵銀鏈,似靈蛇般鑽出粉袖,下半截纏繞住胳膊,上半截則深嵌崖壁之內。
轉瞬,數百名追捕者,拐入了半山腰。
可,他們即便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想得到,被追捕的目標人物,此刻竟懸挂在半山腰崖壁間!
毫無疑問,數百名追捕者,鬥智失敗。他們將半山腰拋之腦後,朝山腳追了去。
待到數百名追捕者,腳步聲遠去,雲思瑤左手一抬,將燈籠桿橫貼櫻唇,貝齒緊緊的咬住。
懸挂之處,距離山路,約莫三米。
崖壁沒有踏足點,無法攀爬。故此,雲思瑤跳崖,跳的很輕鬆,若要返回半山腰大地,則極困難。
左腕翻轉,玄鐵刀出袖。左手握住刀柄,刀尖嵌入崖壁。
右臂用力一拉,玄鐵銀鏈出壁,返回袖筒。與此同時,另外一柄玄鐵刀出袖,旋飛入雲思瑤右手。
左手,刀尖抽離崖壁;右手,刀尖深嵌崖壁。右手,刀尖抽離崖壁;左手,刀尖深嵌崖壁。
刀出刀嵌,刀嵌刀出,身軀緩慢往上升。
只有經歷過地獄般的磨練,才能煉出創造天堂的力量,這句話果然不假。
若非,雲思瑤毅力驚人萬分。若非,二十一世紀時,雲思瑤經歷過地獄式魔鬼訓練,那麼……
如此難到了極限,毫無踏足點的攀壁險舉,早就讓她體力透支,墜入崖底,粉身碎骨了。
一刻鐘之後,鋌而走險、滿頭大汗的雲思瑤,終於成功攀過崖壁,安全立在了半山腰。
玄鐵刀收入袖筒,素手重提燈籠桿,連喘粗氣的雲思瑤,盤膝坐地。
短暫休憩,平息急促心率,雲思瑤站起了身,拍一拍裙擺間灰塵,準備繼續溜之大吉。
可,雲思瑤抬足的一剎那,一道陰沉森冷的聲音,就猶如地獄魔咒似的,由她背後十米處奏響。
“百名追捕者,已經奔往山腳,你卻仍在半山腰?雲思瑤,你的能耐,可真令人匪夷所思!”
此等陰冷口吻兒,令杏眸波瀾不驚、櫻唇染笑的雲思瑤,無須回頭看,也知道魔音主人是誰。
聲落人至,黑影似疾風一閃,銀色面具重新遮容的納蘭凜,立在了雲思瑤正對面。
來遲一步,未瞧見雲思瑤跳崖、攀壁壯舉,有史以來第一次,納蘭凜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令我一眾屬下成了睜眼瞎?耳朵淪為擺設?”
腮邊一縷飛舞的秀髮,玉指拂至耳後,雲思瑤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眸光深鎖雲思瑤手上燈籠,納蘭凜道:“令腐屍化骨的毒煙,形同虛設,也是雕蟲小技嗎?”
納蘭凜的毒術造詣,僅次於宋殘殤。
故此,盤旋燈籠口的薄煙,映入眼帘一瞬,納蘭凜便知道,此薄煙由無數毒蟲製成。
而,無數毒蟲製成的薄煙,正是毒煙剋星。
以毒攻毒,納蘭凜倒無驚訝。
他驚訝萬分,且百思難解的是:製成薄煙的無數毒蟲,雲思瑤如何招來的?她又如何馴服的?
納蘭凜問話聲落,雲思瑤笑語:“我所有本領,皆為雕蟲小技。”
眸光抽離薄煙,移至雲思瑤麗顏間,納蘭凜薄唇冷啟,緩吐七個字:“你可真夠謙虛的。”
面對一個敵人,一個絕不心慈手軟,非要抓自己入牢籠的強大敵人,逃跑失敗的雲思瑤,索性恢複本色。
“這並非謙虛,乃事實。試問--”
黛眉微揚,雲思瑤語帶挑釁:“我的本領,如果不是雕蟲小技,為何無法令你如毒煙一樣,形同虛設呢?”
“你既然心如明鏡,知道與我交戰,必自取其辱,何苦困獸猶鬥?束手就擒,乖乖的隨我回去吧!”
退後幾步,雲思瑤手腕一揚,玄鐵刀出袖:“如果我肯束手就擒,又何必勞累雙足,辛苦逃到半山腰?”
雙臂交抱,漠視雲思瑤掌間玄鐵刀,納蘭凜一字一句,冷如寒冬臘月冰霜。
“雲思瑤,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忍到了極限,你會死的很慘!”
粉袖卷飄,玄鐵刀飛轉素手,雲思瑤一雙杏眸,笑意泯滅:“寧為戰死鬼,不做階下囚。”
“你冥頑不化,執意要激怒我是嗎?可知,我彈指一揮間,你手上的燈籠,將墜崖粉碎成渣。”
雙臂鬆開,渾厚內力凝聚食指尖,納蘭凜道:“失去了燈籠,你會屍骨無存,你當真不怕死?”
“被敵囚禁,生有何歡?殞命解脫,死有何懼?納蘭凜,別廢話了,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若不離不棄,你必生死相依!我的瑤兒--”
飛轉的玄鐵刀,即將出掌的一瞬間,一抹彷彿近在咫尺,又好像遠在天邊的幽怨音,飄入雲思瑤雙耳。
“你怎能忘記承諾,狠心丟下我一個人呢?失去你,這永無止境的痛苦,讓我如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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