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禽獸
天，姐姐在說什麼呢？
林思靈一臉錯愕，隨即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拳頭。
通過眼前細窄的門縫，屋內那對離得不遠不近的一男一女的身影，被她看得異常清楚，連他們臉上最細微的表情，她都能辨認的仔仔細細。
她親愛的姐姐說的這些事，她真的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被人蒙在鼓裏當猴耍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她咬了咬牙，拚命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繼續傾聽，想看看他們到底還有多少齷齪事瞞着她。
邱遠不耐煩地打斷林思潔，“別告訴我你就是在那晚懷上我的孩子的，你當時明明說過會做事後補救，也答應不會再打擾我的生活，怎麼，現在又反悔了？你該不會是還對我念念不忘吧？”語氣里透着冷冷的嘲諷。
“沒錯，我就是從來沒放下過你。”林思潔輕咳了一聲，半晌才接著說，“當時看着你跟靈靈的婚禮，我心裏別提多難受了，很快卻發現自己懷了你的孩子。我真的很害怕，又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我掙扎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生下孩子。儘管我得不到你，可畢竟我有你的孩子，我並沒有輸的太徹底……”
邱遠的嘴角微微翹起：“我怎麼知道當時你有沒有別的男人……”
“邱遠，你別太過分了！”林思潔立即反駁道，“你也知道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為了不讓兒子變成遭人嫌棄的私生子，沒多久我又跟汪啟銘上了床，騙他說有了他的骨肉，可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你以為我這個做媽的會不知道嗎？”
邱遠沉默了好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你既然打算瞞着所有人，又何苦過了這麼多年告訴我真相呢……”
“要不是前一陣兒汪啟銘發現小航的血型有問題，起了疑心，去做親子鑒定的話，我可能還會繼續瞞下去。”林思潔忽然笑得有些無力，“汪啟銘今天拿到了鑒定結果，氣的發了瘋似的把家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碎了，還好小航在幼兒園，不然肯定會被他嚇哭的。我只好先一個人從家裏跑了出來，在街上遊盪了一會兒，不知不覺走到你家附近，鬼使神差地上來找你了……”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想讓我離完婚再娶你？你覺得這可能嗎？”邱遠早沒了剛才那麼大的火氣，有些乾巴巴地問。
“為什麼不可能？”林思潔楚楚動人地望向一臉冷清的邱遠，描畫精緻的眼眸彎起來十分好看，“這些年汪啟銘對我越好，我越覺得愧疚，心裏又仍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偶爾還會記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被你壓在身下的情形，覺得那像是最遙遠的夢，美好卻一去不復返……阿遠，能不能再抱抱我？這些年因為放不下你，我過得真的沒有看起來那麼好……”
林思潔穿了件黑色緊身長裙，胸口開的很低，白皙柔滑的肌膚大片大片裸/露在外，大半個酥胸此刻誘人地貼上邱遠緊實的胸膛。
站在門外的林思靈早已滿臉淚痕，
來的路上她還在為自己終於有了寶寶而欣喜若狂，這高興勁兒還沒過，被兩個最愛最親的人從天堂拽入地獄，她覺得老天肯定是在跟她開玩笑。
等她艱難地回過神，發現林思潔正捧着邱遠的俊臉，試圖吻上他那冷冽的薄唇，不由怒火中燒，推門而入，一把將如痴如醉的林思潔推開，回過頭狠狠扇了一臉茫然的邱遠一巴掌。
邱遠被林思潔摟的突然，一恍惚沒來得及躲閃，隨即又挨了妻子一巴掌，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瞳孔也不由微微放大：“靈靈，你、你怎麼回來了？”
林思靈冷笑，眼眸里則閃爍着晶瑩的淚光：“我要不回家能看見你倆這出好戲嗎？你說我要不要給你媽也打個電話，請她老人家過來看看自己到底養了個什麼樣的畜生。”
“靈靈，對不起。”林思潔不知何時起身護在邱遠前面，“是姐情不自禁，是姐勾引了你老公，要打就打姐吧，別打你老公，他至始至終愛的都是你。”
“好一個情不自禁，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多賤嗎？你以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打你？”林思靈白嫩嫩的小手激動地揮向林思潔，不料在途中邱遠狠狠握住。
“夠了！靈靈，我不想看到我心愛的女人變成潑婦，還對自己的親姐姐動粗，不就是親了一下嗎，至於嗎？國外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頂多就是個問候！”邱遠之所以如此理直氣壯，是因為他並不知道妻子早就站在門外，把他與林思潔“親密問候”之前的那番對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放手，邱遠，你給我放手！”林思靈像個受傷的困獸般在邱遠的懷裏拚命掙扎，眼淚又不爭氣地不停往外冒。
邱遠不想把事兒鬧大，就沖林思潔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先行離開。
林思潔猶豫片刻，隨即聽話地點點頭，看了一眼被邱遠緊緊抱住的林思靈，又咕噥了一句“對不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思靈惡狠狠地撕扯着邱遠的襯衣，嘴裏不停地罵著“你們混蛋，你們都是混蛋”。
邱遠微微皺了皺眉，一不做二不休，將懷裏的小女人直接抱起，邁着大步，走向了卧室。
他向來認為，說不清楚的時候在床上用行動“懺悔”是行得通的。
儘管妻子經常批評他這樣的解決方式是有問題的，可他知道他與妻子多年的感情擺在那兒呢，妻子是可以理解他想“戴罪立功”的心情。
以往的經驗也驗證了他的想法，被他滋潤過的妻子最後總會嬌羞地趴在他懷裏，軟軟地原諒他之前犯下的錯誤。
這次他也覺得不會是個例外，畢竟他沒跟林思潔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妻子想通之後肯定不會繼續鬧下去的。
於是，他將妻子輕輕放到床上，扯了扯嘴角，直接壓了上去。
他略顯乾澀的唇溫柔地覆上她柔嫩的嬌唇，充滿愛意地輕輕吸允，他的手在她身上試探性地遊離，本以為她會漸漸平靜下來，配合他的下一步動作，沒料她頓了頓，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她咬的很用力，很快他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原本就因林思潔帶來的消息而異常煩悶的心情，此刻變得更加糟糕，氣呼呼地跳起來嚷嚷：“林思靈，你屬狗的吧你？今天到底抽什麼風啊？”
林思靈沒有起身，就那樣靜靜地躺着，眼角的淚無聲地滑過了她的臉頰。
深愛八年的男人原來一直都在騙她，居然還跟她的親姐姐生了個兒子。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而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在這樣的時候都有心思睡她，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其實邱遠真沒想那麼多，從林思潔那裏獲悉自己有個孩子，他腦子裏也是一片混亂，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會兒他只想先擺平眼前的事，別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剛剛抱緊妻子的那一刻，他也再次明白自己深深愛着的還是妻子林思靈，不管林思潔有沒有給他生孩子，他想得到的女人永遠只有妻子一個。
而妻子要是知道了汪小航是他跟林思潔生的……
他不願再往下想了。
不行，堅決不能讓她知道！
他強作鎮定，假裝若無其事。
因為他不想失去她，他是真不能沒有她……
“禽獸……”林思靈忽然抬眸看向邱遠，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麼兩個字。
“你說什麼？你不會是在說我吧？”邱遠蹙眉，“被咬的流血的人是我，到底誰是禽獸你心裏最清楚……”
邱遠和林思靈是同齡人，又同學多年，現在吵起架來仍跟上學時一樣，誰也不服輸，尤其是起口角的時候，誰也不讓着誰。
這會兒，凝望着邱遠厚顏無恥的嘴臉，林思靈心生厭惡，冷冷道：“跟老婆的姐姐都生了孩子，難道還不是禽獸？”
邱遠這下真懵了，好久才回過神，喃喃地反問：“你……你都聽見了？”
林思靈心裏煩躁的很，猛地起身，怒視對方：“對，你們的齷齪事我剛才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終於，邱遠似笑非笑地開口：“到家不進門，在外面偷聽很有意思嗎？”
“你知道你現在有多無恥嗎？”林思靈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所以你想怎麼樣？跟我離婚？然後再重新迎接新的人生？你以為自己還年輕還漂亮是吧？離婚後就跟那些狗血言情劇一樣一堆富家子弟圍着你團團轉是吧？我告訴你！別做夢了！”邱遠一臉冷嘲熱諷，眼眶則開始不經意地微微發紅。
其實他是多麼想跪下來求她原諒他，請求她不要離開他，可只怪他天生就這副倔脾氣，即使見了棺材也不落淚。
“你……”
她知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可當聽到“離婚”兩個字，卻也被堵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離婚，她不是沒想過，要沒有肚子裏的這孩子的話，她早就甩門而去了。
她不信沒男人她就活不下去，八年的感情她照樣拿得起放得下。雖然此刻也依然深愛着眼前的男人，要沒有身孕的話，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他，以此懲罰他對她犯下的、令她撕心裂肺的錯誤。
可她剛剛得知自己終於有了孩子，一想到這個得來不易的小傢伙一出生就有可能沒爸爸，她心裏難受的只想去撞牆。
渴望已久的小生命來的如此不是時候，她的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見妻子哭得越來越傷心，邱遠的心也軟了下來，輕輕摟住對方，嘆了口氣，說：“靈靈，你剛才也聽見了，我心裏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跟你姐在酒店那次真是被下藥了。孩子的事我今天才知道，之前跟你一樣也一直蒙在鼓裏，完全不知情。”
林思靈沒再掙扎，像個木偶一樣面無表情地被他抱着，她真的有點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邱遠繼續情真意切地說：“不管怎樣，請你原諒我，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事兒離開我。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你也知道我馬上就要留校了，咱們的好日子很快就要開始了，所以別任性了好嗎？我以後會加倍疼你愛你，我只想讓你給我生孩子，我們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跟之前一樣一直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好不好？”
既然汪啟銘已經知道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肯定會提出離婚，屆時林思潔與汪小航那對孤兒寡母將何去何從，會不會像今天這樣找上門，邱遠還真沒法確定，於是現在也只能如此這般含含糊糊地穩住妻子。
林思靈閉着眼睛，依舊沒說話，眼角還掛着晨露般晶瑩剔透的淚珠。邱遠見狀更是心生愛憐，低頭輕輕地用舌尖舔了舔妻子酸澀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