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蔡神醫

是個女人的叫聲，葉青本以為是縣衙里設有黑牢，正刑訊逼供什麼人。當第二聲尖叫來臨時候，縣丞任樂大驚失色地，慌忙衝出門外。

葉青也跟了過去，原本想看看熱鬧。結果跟着縣丞任樂跑進了棟佈置精美的二層木製小樓中。

宛如來到了菜市場……

客廳內，令衛塗陽早已不復那日在城外，慰問巨靈宗考核弟子時候的風采，滿臉髯須，眼神浮腫而疲憊。

除了在客廳急成熱鍋螞蟻的衛塗陽，還有一名頭戴漆布冠，身穿淡青色官服的男子，和幾名衣衫華貴的婦女在客廳中。人人臉上掛着焦急與憂慮，在那兒求神拜仙。

樓上同樣亂糟糟，有婦女在大喊加油的號子，也有虛弱的慘叫聲，最後以一名聲音洪亮的老者訓斥，為終止符。

幾個呼吸的安靜之後，又重複開始。

眼前的場面，讓葉青很尷尬。

很明顯縣令老婆在生孩子，自己竟然這時候拜訪。

太尷尬了，有些臉紅。葉青準備抬腳告辭走人，結果縣令衛塗陽走了過來，強撐笑容與葉青寒暄。

衛塗陽很會做人，或者說他在官場上磨練出的場面活做的很漂亮。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給葉青告罪。解釋說本來內人好好的，結果他剛換好便服，內人就從卧榻打滾到地板上。

樓下大廳多半都是縣令和他妻子的親屬，也都一一強顏歡笑跟葉青打了招呼。

越是這樣葉青越尷尬，心裏埋怨自己挑的真不是時候。

其實這也不能怪葉青，通常來說生孩子，都是一個前有徵兆，後有過程的事情。葉青總不能坐家裏乾等，等他老婆生過了再來？

並且來的時候，衙門裏一切正常，葉青還特意問過官差，沒想如今蔡神醫看走了眼。

打完招呼，葉青還想告辭，沒想神醫蔡蘭忽然“蹬蹬蹬”衝下樓。

“保大人，還是保小孩？”頭髮銀白，臉上卻一道皺紋都沒有的蔡蘭神情嚴肅，看住樓下眾人：“晚了二十天，孩子在肚裏長的太大。病人剛使勁，血就流了半碗，硬生，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晴天霹靂！

在蔡神醫的注視下，樓下幾人正慢慢陷入無言而巨大地緊張深淵。尤其是衛塗陽，他竭力想控制住自己恐懼的情緒,想讓自己變得平靜.但這種努力很徒勞,腦門上沁出地冷汗，和上下抽搐地喉結,早已悉數出賣了他的內心。

忽然，管轄百萬人口的縣令衛塗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老淚縱橫，眼神中全是乞求：“蔡神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大人小孩我都要。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哪怕拿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啊。”

“蔡神醫，我求求你……”此刻衛塗陽再也沒了尊嚴，在神醫蔡蘭面前任何尊嚴也沒有用。

因為蔡蘭他有個了不起的孫女。

噗通，那名身穿官服男子也跪了下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蔡神醫，求您救救姐姐。”

“江城守，使不得使不得～”蔡神醫連忙跑過去，扶起這名面容威嚴的男子：“老朽也沒辦法啊，我雖被人叫蔡神醫，可畢竟不是真的神仙。原本病人還有兩天這樣才到日子，結果剛剛她從卧榻摔了下去，胎氣大傷。”

無論是這名城守，還是縣令衛塗陽，都是執掌一方的位高權重之輩，他們擁有比常人多太多的果斷。

“真沒有其它辦法了么？”

“我自然沒有辦法……”蔡蘭說沒有，那自然表明在醫術界，不可能有人能同時救得了這對母子的性命。

“不過……”

蔡蘭成名多年，家裏又出了位準仙人，別說是縣令，就算城守在他面前，照樣也得客客氣氣。

不過蔡蘭家大業大，膝下子女眾多，家裏飛出了個金鳳凰，不代表剩下一大家子也可以不食煙火。現在頭上的父母官衛塗陽，眼瞅着要陷入人生中最大的絕望當中。

蔡蘭很不情願，但也不得不出言安慰自己的父母官：“老朽無能，但不代表事情真沒了生機。只是……只是……”

哎……”蔡蘭捏了捏銀白鬍須，一副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口地為難架勢.

“蔡老神醫，您有什麼就說！咱們又不是那些不懂分寸的無知婦人，就算我們做不到，也定當不會怪罪蔡老神醫。”

縣丞做為黃魚縣的二把手，自然也是個八面玲瓏地主,蔡蘭的表情在剪接提醒大家。辦法不是沒有，但我說出來，你們也只能眼睜睜看着。

“我拜讀過一些真正的神仙丹藥之書，曾在一本郝龔所著的《丹藥煉製詳解》中，了解到在仙人們的世界。有種名叫【狻蛛融血丹】的三品仙丹。”

“狻蛛融血丹具有難以想像的造血功效，服用這種仙丹，病人在一天之內，等於有無盡的血液可流。老朽只要在配上幾副生肌補氣的秘葯，自可保證母子平安。”

有個准仙人孫女，蔡蘭能接觸到這些知識不足為奇。

只有一品以上的丹藥，才能被稱作仙丹靈藥。每高一個品級，其稀有程度就得高十倍，可想三品仙丹的珍貴程度？

像那些無門無派的修鍊者，很多人一輩子連顆二品仙丹都沒見過。哪怕連靈虛境的正兒八經仙人徐羽薇，想弄兩顆二品定元丹，都要頗費周章。

到三品仙丹這個層次，哪一種不是修仙者眼中的命根子？

金山銀海在這些修仙者眼中，有無數種方法獲取，誰會傻愣愣拿命根子去換？

在場幾人都是知識廣闊之輩，聽了蔡蘭的話后，迅速在心裏衡量。

然而得出的結果，讓他們徹底絕望。哪怕再奮鬥一輩子，也休想換來一顆三品仙丹。

“大人怎麼保，小孩又怎麼保？”城守江朝海站了起來，語氣中透着不容置疑地威嚴。

“保大人，就用圓柄細刀，伸進產道一點一點將小孩攪碎割掉，這樣自然不會傷到大人。”蔡蘭面容上帶着經歷過太多風雨的平靜，一字一句道：“保小孩……”

蔡蘭沒繼續說，只用手在半空，做了一個剖開的姿勢。

咕隆～

衛塗陽被嚇的直接癱坐地上，面無血色。

“保大人。”城守江朝海拳頭捏的發白。

城守，一城之守。東洲王朝有一千七百三十一座城。一城轄七縣，治下人口八百萬。平日要風得風要與風雨，此刻卻心生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治下人口八百萬又如何？

終究是個凡人，做不來那超凡之舉。

在東洲王朝，一個城的管理者，有兩種人。

一種是官府委派的城守，第二種是城主。兩者一字只差，身份卻天壤之別。如果江朝海是城主，別說三品仙丹，四品仙丹都有能力搞到。

很可惜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