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
“今天我跟你哥通了電話,這幾天,他會派人從瑞士過來照顧你,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凌默北猛然一驚,“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他仍然在低頭擦槍,彷彿站在面前的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擺設,對他也不必做過多的解釋。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會努力改變自己,直到讓你喜歡為止。”凌默北看着他,幾乎是祈求的語氣,“不要不管我。”
徐穿楊擦槍的手一頓,低着頭,也沒有看他,“我不想看見你,並不是因為你討厭,你走吧。”
“告訴我理由。”
“你不必知道。”
“是因為這把槍的主人嗎?”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想法終於脫口而出,讓人心痛的是,徐穿楊的表情在急劇的變化,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沉痛的酸楚,他的反應已經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凌默北看着他突然變化的臉色,嘴角帶着自嘲般的笑意,他指向那間房門緊閉的客卧,“是那個曾經住在這裏的人嗎?”
他的拳頭倏然握緊,那塊羊皮布被他攥得走了形。
“你不停的更換身邊的女人,就是為了忘掉那個人,對嗎?”
“夠了。”徐穿楊倏然從沙發上彈起來,“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一無所知,你現在就給我離開,還有,從對面搬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凌默北沒有動,卻對着他苦笑了出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第一次看見我,會有那種表情和眼神,就像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一個久別的故人,我很像他嗎?你不願意看見我,其實是在蒙蔽你自己,你害怕自己想他,可你卻無時無刻不在想他……”
“凌默北!”徐穿楊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一個小孩子,別對我品頭論足,也不要試圖揣測我的內心。”
“我二十歲了,我不小了,你為什麼總把我當成孩子,你才大我幾歲啊,你不就是比我多經歷了幾年人情事故,多吃了幾年的大米飯,你也別對我大吼大叫,像個老前輩。”他激動起來的時候,英文夾着漢語一起往外蹦。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徐穿楊抓着他的肩膀,將他強行往外趕。
“徐穿楊。”凌默北用力掙脫開,突然回過頭衝著他喊道:“我喜歡你。”
一句話說得兩個人都愣住了。
凌默北深吸了口氣,帶着大義凜然般的堅定,“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我知道,我是個男生,這樣說,有點奇怪,但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不會在乎對方是男還是女。”
徐穿楊怔怔的看着面前這個彷彿是豁出去了的大男孩,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他仍然清楚的記得那日,他倒在他的懷裏,已經沒有了力氣,但還是伸出手想觸摸到他的臉,他給他最後的微笑,給他說最後的表白,他說,“我喜歡你”。
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離他最後一次跟他說話已經過了這麼久。
凌默北見他眼神迷離,一聲不吭,大着膽子繼續說道:“徐穿楊,你是個懦夫,如果你喜歡那把槍的主人,那就去找他呀,你不敢去找他,卻要窩在這裏自我頹廢,你這樣,只會讓我瞧不起。”
徐穿楊抬起頭,突然拎着他的衣領,提小雞一樣的將他扔了出去,迅速而有力的關上門。
倚着門扉,他不由牽強的扯起嘴角,笑容苦澀。
他想去找他,做夢都想,可是,誰能告訴他,他要去哪裏,才能找到他。
他留給他的,只有那燦爛如同夏花一般的笑容,只有這冰冷的一把狙擊槍,只有那早就消散了仍然如同細絲纏繞的氣息。
他不是凌默北,年輕氣少,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大膽的說出來,而他,不但是一個膽小鬼還是一個窩囊廢,因為,直到真正的失去了,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究竟失去了怎樣珍貴的東西。
他想找回他,已為不可能。
凌默北被趕了出來,有些垂頭喪氣的倚在走廊的牆壁上,手伸進褲袋,摸到那枚帶着金屬質感的鑰匙扣,一共有兩枚,一枚是那顆子彈,一枚是他的吉祥結,也許,他應該把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了。
可是,他依然捨不得。
徐穿楊也許沒有想到,凌默北這次這麼聽話,竟然真的從對面搬走了,下午有新的房客來看房,是兩個女人,站在門口品頭論足,說個沒完。
徐穿楊本來躺在沙發上睡午覺,被吵得煩了,起身開門。
那兩個人看到他的臉色,自覺的放低了音量。
“冰箱裏滿滿的都是吃的,上任房客一定是個敗家子。”女人打開冰箱,嘖嘖說道,又看了眼屋子裏的擺設,“這麼多東西沒帶走,都是留給我們了?敗家子。”
門敞着,徐穿楊自然聽到了她說得話,他走過去,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打開冰箱,將裏面的東西全部扔了出來。
包括這個屋子裏所有屬於凌默北的東西,他也全部給扔了出去。
就算凌默北不要它們了,但也絕對不會便宜了這些不知道感恩的人。
“這是什麼東西?”另一個女人從茶几上拾起一枚鑰匙扣一樣的東西,“好漂亮。”
話剛說完,手中的東西已經被人奪了去。
女人急了,“你是誰啊?這間房子的東西跟你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但跟你更沒關係。”徐穿楊將鑰匙扣握在手中,轉身離開。
“長得帥了不起啊,神經病吧。”女人用力切了一聲,“算了,不租了,跟這種人做鄰居,以後有的受。”
徐穿楊回到屋子,拿起電話,那邊提示已經關機,他把電話打給凌默南,凌默南說,凌默北已經訂了今天最早的航班回瑞士。
生活中突然就少了一個吵吵鬧鬧的人,立刻就變得安靜起來。
一個曾經約過的漂亮女孩打來電話,要過來住一晚,徐穿楊想了想,答應了。
那天晚上,他們徹夜雲雨,他比平時更加專心與狂野,彷彿是積攢了已久的氣力在發泄一般,女人最後受不了,連連求饒。
完事後,他穿上衣服就出去了,“你睡吧。”
沒有留戀,只是生/理需要。
他來到客卧,合衣躺下,明明已經是凌晨,他卻絲毫沒有睡意,在床上輾轉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磕上眸子。
“徐穿楊。”耳邊突然有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來。
他睡得正香,勉強睜開眼睛。
漸漸清晰的視線當中,是一張如玉般的面孔,正拄着下巴,笑吟吟的看向他。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喜的坐起來,“明浩?!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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