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第九回此依依非彼依依,韓太夫人擺壽宴(三)

這是就聽韓涵道:“我想定是羨妹妹聽了,卻記錯了。”一面說,一面將林蕊初推了出來,“我哥哥說的應該是林姐姐才對。”

林蕊初面上就是一陣飛紅,嗔道:“羨妹妹休聽她胡言亂語。我那裏會做什麼詩的,不過是記得幾首前人的詩作罷了。就似柳妹妹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能出口成詩的,都是外頭他們讀書人的事兒,同我們女子不相干。”

韓涵也不以為然,笑道:“林姐姐就不要哄羨妹妹她們了。管他們說什麼無才無德,還是有才有德的,這些我哥哥看不上。沒聽連我哥哥都說你是通詩書的,可見哥哥還是愛有才的。”

這話讓花羨魚不禁偷偷覷向柳依依。

只見柳依依依舊那樣,低着頭,不言不語,思思默默地看着衣袖的緣邊,仿若能看出花來一般。

而聽了韓涵的話,林蕊初臉上紅得越發了,“要死了,你的哥哥愛什麼,和我什麼相干的。”

韓涵往花羨魚身後一躲,道:“好,不與姐姐相干,那我問的也和姐姐不相干了。妹妹你說,舊年我哥哥在你們家都是如何說我們林姐姐的?”

花羨魚在心裏止不住地苦笑,前世自己是何等的沒心沒肺,連韓涵這般毫無遮掩地擺明她只認林蕊初做她嫂子的態度,竟都聽不出來的。

只是韓束何曾提起過他家中的這些個表妹。

於是花羨魚佯作狡黠地笑道:“姐姐們果然要聽?”

韓涵便領頭起鬨道:“自然要聽的。”

花羨魚使壞道:“表哥說……“

林蕊初一跺腳,拿着手絹就要捂花羨魚的嘴,“我方才還說這個妹妹瞧着就好,如今才兩句話的功夫,就顯形了,真真是壞透了的。”

韓涵不依,在這邊拉花羨魚,笑道:“你快放開羨妹妹,我們說的話不同你相干。”

可林蕊初就是不放手了,花羨魚便拿眼睛直瞥她姐姐花玄魚,向韓涵示意。

韓涵一時便會意過來了,扭頭就奔花玄魚去了,“玄姐姐,你說吧。”

花玄魚知道這是妹妹苦心不讓她受冷落了,日後也好同韓家姑娘們一處的,於是就對韓涵道:“這事兒妹妹來問我就對了。”

林蕊初見,立時又鬆開了花羨魚去抓花玄魚的。

這幾人一鬧,花羨魚借說要學作詩詞試柳依依的事兒,就算是都丟開了。

只是花羨魚的心裏,對柳依依越發起疑了,“難不成柳依依這是在韜光養晦?”可一想,又十分不像了。

屋裏熱鬧了,韓太夫人高興,長輩們也就由着她們幾個鬧了。

楚氏看韓家幾個姑娘,都十分喜歡,對韓太夫人道:“在我們那裏除了乾貨和珍珠,就沒別的了,所以在家時就備了些土物。不值什麼的,只是一點心意,不要嫌棄才好。”

韓太夫人笑道:“上回束哥兒從你們家帶回的干帶子,我吃着就很好。”

楚氏笑道:“那正好,這回也帶了。”

康敏讓顧媽等人將預備好的人情土物拿了上來,摸着一匹倭緞笑道:“乾貨那些到底有味兒不好拿進來。也知道綾羅綢緞再好也比不過你們這邊的,就是我們那裏有好的也不過是從你們這裏販過去的,所以就找了這些來。如今朝廷封海了,別的就算了,這些個洋呢、嗶嘰和倭緞卻難得了,這些還都是我娘家海上跑商時得的。”

韓太夫人拿眼鏡戴上近前來看了看,“果然都是上等的。”罷了又對楚氏道:“我們家這些個雖不多,但到底還有別的料子穿。你留着這些自己裁剪衣裳穿就是了,給我們家這些個不識貨的,只會都糟蹋了。”

秦夫人她們怎麼會不識貨的,只怕更好的她們都見過了。

韓太夫人這麼說,不過是讓秦夫人她們不可輕慢了楚氏的東西。

康敏聽出來了,只楚氏是個老實的,道:“那裏就到那份上了。我有,都穿不過來。”說著,對康敏道:“給姑娘們預備的玩意兒,也拿來吧。”

少時顧媽和丫鬟將幾個嵌螺鈿的小錦盒獻上。

康敏又笑道:“不怕姑娘們笑話,我們家別的沒有,就只有珍珠還拿得出手了。這裏頭都一樣是珍珠手釧,姑娘們都拿去戴着玩兒吧。”

若是花羨魚沒記錯,送的應該是麟角香珠珊瑚手釧。

他們家的香珠,可不是那些尋常的香木香料雕琢而成的珠子串起的手釧,是如假包換的珍珠。

且這珍珠外頭看着同普通南珠並無二般,關鍵就在珠核上。

珠核用的正是海里一種極為稀少的珊瑚做的。

這種珊瑚的樣子長得很奇怪,顏色也是很多人都不敢恭維的,但若是將其佩戴上身,藉著人身上的熱暖氣,便可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氣來,只比龍涎香的。

拿這種珊瑚做珠核,日久天長地被珠層包裹了,成了南珠,但只要將珍珠從中打孔露出珠核來,依舊能透出香味兒。

只一樣不好,植了這種珠核的螺難養活,所以顆粒無收是常有的事,一畝蚌螺五年能養出兩目香珠來,就是頂天了的。

所以這珠子就是宮裏的娘娘們,也不見得人人都能有的。

而又因人常說鳳毛麟角這樣的話,以表稀少,這珠核珊瑚又形如麒麟角,後來人就將這種珍珠叫做麟角香珠。

正因為麟角香珠珠子難得,多少人沒見過的,前世韓家這幾位姑娘就是其中的“有眼不識荊山玉”,以為不過是尋常的金玉一類俗物,便都瞧不上。

那時的花羨魚心直口快,便說了她們,“也難怪姐姐們不認得這東西。也不是我狂,不說是在姐姐們家裏,就怕是在宮裏也不見得有多的。這便是麟角香珠。”

可想而知,韓涵她們的臉上是何等的訕訕。

而康敏會送出這麼金貴的東西,不過是想讓韓府上下摘掉,他們家雖是投奔來了,卻並非沒半點能力,全然依附將軍府過活來了。

此時再看韓涵她們打開錦盒,見不過是南珠和紅珊瑚珠串起的手釧,果然都不以為意。

算來韓芳今年也有十五了,生母原是柳夫人陪嫁的一個丫鬟,後來開臉做了通房,生下韓芳后才被抬做姨娘的。

雖說當年韓芳的生母是柳夫人自個讓去服侍韓悼操的,可事後竟有了身孕,甚得韓悼操的喜歡,讓柳夫人如魚哽在喉,後來連帶着韓芳也被柳夫人不待見。

韓悼操在世時,韓芳和她生母的日子還尚可,如今依仗一失,可想而知韓芳在二房是何等尷尬艱難之局。

所以韓芳小小年紀便學會了抓乖賣俏,素日又最是以韓涵馬首是瞻的。

今日花羨魚姊妹初來乍到,幾個姊妹就連柳依依都說過話,唯獨未正經來和她韓芳搭話。

韓芳便以為花羨魚是瞧不起她這個庶出的,故而見花家的表禮不過是珍珠手釧,還不全是珍珠的,只兩顆珍珠在上頭,其餘的全是珊瑚珠,便暗道花羨魚他們家寒酸,這樣的東西都敢拿出手的,十分看不上了。

再看韓涵也這樣,韓芳便以為得了獻殷勤的機會了,笑道:“這手釧好,二妹妹,你雪兒不正缺這顏色的珠兒串脖鏈栓的嗎?這正好了。”

雪兒正是韓涵養的一隻小京巴狗。

韓芳這話一出口,不說韓太夫人等她們了,就是韓涵臉上都露出不悅之色了。

韓涵素日裏雖有些驕縱刁蠻,但到底是秦夫人教出來的,外人面前沒有失禮的。

韓芳這話十分失禮,卻還把韓涵給捎帶上,讓韓涵如何還能有好臉色的。韓芳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康敏雖不知道雪兒是什麼,但一個得用“栓”的東西,能有什麼好的,所以就猜到七*八分,心裏自然有些不痛快了。

可那到底是別人家的女兒,她一個客居在此的人,自然也不好說,康敏便笑着只拿眼睛看了看秦夫人,又瞧了瞧柳夫人。

那二位自然便明白了,面上訕了一陣。

楚氏最是心慈面軟,便拿童言無忌這樣的話,給韓家眾人解脫了。

只花羨魚看了一眼韓芳,暗道既然有人是給臉不要臉,她又何必給人留臉面的。他們家要寄人籬下已是不易了,若今日忍讓了韓芳,日後這府里上下都以為他們家的人都是好欺負的,都學着作踐起他們來了,如何還有安生日子過的。

想罷了,花羨魚權當不知道雪兒是什麼東西的樣子,拿過韓芳的香珠手釧,道:“大姐姐,這手釧可不是這麼玩兒的。”說罷,將手釧在火盆上晃了晃,然後吹了一口氣。

韓涵和林蕊初就覺一陣淡淡的香氣撲鼻。

少時,林蕊初輕呼道:“這……這是麟角香珠。”

那裏韓太夫人和秦夫人都臉上都變了變。

花羨魚笑道:“林姐姐好見識,正是麟角香珠。”

林蕊初見眾人不解,便細細將香珠的來歷說了。

聽罷,韓芳覺着面上一陣火燒,十分難堪。

韓太夫人則道:“妹妹這是做什麼,這麼貴重的東西給她們小姑娘家的,真是糟蹋了。”

柳夫人一聽說這珠子竟這般貴重,面上立時就改了顏色,又聽韓太夫人這麼一說,緊忙上前奪了韓芳手裏的手釧,“可不是。芳姐兒還要拿它給雪兒的。真真是給她珍珠,也以為是魚目的主兒。”

倘若說方才韓芳不過是得了難堪,那此時柳夫人這話,讓韓涵如當場被人打了一個耳光。

罷了,柳夫人還道:“還是我代你收着的為好。依依,你的手釧也拿來,姑母暫且給你收着。”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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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兼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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