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無力

第063章、無力

樓采鳳狼狽的摔個了狗啃泥,堪堪撲到樓夫人腳下,她只來得及悶哼一聲,又怕又氣又羞又辱,雙眼往上一翻,登時就暈了過去。

樓夫人抱着樓采鳳尖聲哭叫,不想許七一個冷厲的眼刀丟過來,愣是把她給嚇住了。她被噎的直打嗝,心下恨恨,卻不敢惹這許七。他那雙眼就和要吃人一樣,滲着寒光,好像自己不立刻就“滾”,他便不客氣了。

許夫人上前拽住許七的手臂:“七郎。”

樓夫人能看見許七衣服下那鼓動着的肌肉。若他發起瘋來,許夫人也攔不住。

這會兒穆氏也跟了進來向許夫人賠罪:“娘,是媳婦沒攔住七叔,樓家五娘子她……呃,她沒事吧?”

杜霜醉覺得自己實在是流年不利。看似運氣不錯,委里委屈的死了一回,老天看不過眼,再度給了她活一回的機會,可是從睜眼到現在,磕磕絆絆,她就沒有哪一天順心如意過。

她不記得上一世和許家、許七有過什麼牽扯,不知道怎麼這一世就系成了死結,越想避越避不開,越想解這死結打的越緊。

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次做客,竟然生出這麼多事來,她什麼都沒做,也已經成了事件事的焦點,這回不用她辯白,在樓家人眼裏,她已經成了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淫婦。

只怕許家亦如是想。

因為許七夠傻夠呆,她都能“勾引”的動,她得多“風騷”啊?

杜霜醉頭疼欲裂,深為後悔,她就不該接許家的貼子。

許七瘋子一樣的強闖進偏廳,拽了樓采鳳就走,及至她和穆氏回過神來。也只能望塵莫及。

杜霜醉本就心裏不自在,這回索性破罐破摔,事態愛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吧?在樓家。她早晚沒有立足之地,再壞再壞。也頂多和上一世一樣,被樓家尋個由頭,發配到莊子上,借口養病,私下裏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早早送她踏上黃泉。

穆氏進去,她只守在外面。

見樓夫人被許七唬住。心底不禁嘲笑:當真是欺軟怕硬。

可世上之人,哪個不是揀軟柿子捏?強者兇悍,自是不敢抵抗,空有一腔怒氣。可不都發泄到了比自己弱的人身上了?

不防許七忽然一個眼神掃過來,杜霜醉渾身一震。他剛才的戾氣未褪,眼神觸到她時,卻瞬間就換了柔軟。杜霜醉沒站穩,差點沒摔倒。她一定是酒還沒醒。眼花了,絕對是。

樓夫人被許七驚駭的手腳冰涼,等到回神,眼淚撲簌簌而下,抱着樓采鳳。低泣道:“兒啊,娘無能,娘沒用,害得你白白受了委屈卻無處可訴……”

杜霜醉盯着自己的腳尖,心道:這詞聽着怎麼這麼熟呢?

許夫人連聲斥責許七:“胡鬧,你再敢亂闖內院,我便稟了你祖父,叫人把你拴起來,哪兒都不許去。”

許七就和沒聽見一樣,轉身大步而出。

杜霜醉便側身一躲,蹲身給他行禮。他的腳步頓了一頓,停在了杜霜醉跟前。杜霜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心道,這位小爺這是要做什麼?眾目睽睽之下,真想把她往死里逼啊?

沉默,還是沉默,屋裏人在商議着請大夫,眼看腳步聲都傳出來了,可許七還是不動。急的杜霜醉抬頭看向許七,卻怔住了。

他清俊的臉上褪去了陰雲,有如雨後的月光,霽風明亮,溫柔散漫,可是那雙清澈的眸子裏竟滿是絕望和憂傷。

杜霜醉心尖一疼。

這樣的眼神她一點都不陌生,曾幾何時,她的眼裏就滿是絕望和憂傷,在她夜夜獨守空房,而樓春平和旁的女人夜夜歡好之際,在她抱着漸涼的小女兒的身體獃獃發怔之際,在她得知父兄遭受大劫,一朝家散之際,在她凄苦的睡在鄉下的農莊,被病痛折磨,缺醫少葯之際……

那種無能為力的無助和脆弱,擊中了杜霜醉的心,她幾乎剋制不住的要伸手,捂住許七的眼睛。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同驚雷踩在了杜霜醉的心頭,她不敢伸手,那是萬劫不復,她不是個多高尚的女人,沒有那麼多用不完的愛和善心,許七也不是她的什麼人,她只是個自私的想着如何活下去的女人。

杜霜醉退後一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耳邊是細微的風聲,還有隱隱的鳥聲、蟬鳴、水聲,更有濃郁的花香。這世界這麼美,可也只有閉上眼睛才能感知,一旦睜開眼睛,滿眼都是齷齪和骯髒。

時間一點一滴,杜霜醉只做不知,就算心頭受盡了折磨,可她隱忍着這份漫長的煎熬。

晴暖上前,扶住了杜霜醉的手臂,急切的道:“奶奶,您是不是又頭暈了?”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杜霜醉的前頭,遮住了許七放肆的盯着她的視線。

杜霜醉聽見了細微的嘆息聲,那不是她發出來的,等她睜開眼,許七已經不在跟前。她心頭似乎有什麼重重落地,砸的她頭有點疼,卻只能輕聲道:“不妨事。”

樓夫人制止了許夫人的好意,笑的比哭都難看,只說了一句“不敢打擾,告辭”,就命人攙扶着樓采鳳,鐵青着臉頭也不回的出了許家。

許七是個渾傻的瘋子,當著自己的面,就敢對樓采鳳動手,若是真的嫁進許家,還不定怎麼蹂躪搓磨樓采鳳呢。她不是樓仕標,再怎麼鬼迷心竅,也捨不得把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舍了給個傻瘋子折磨。

別說做妾,就是風光迎娶,她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了。

樓夫人一邊忙着叫人照顧樓采鳳,一邊急命人請大夫,另一頭通知樓老爺,再着人去西山勒令樓春平回府,再叫人把大兒子、二兒子一併叫來商議大事,忙的團團轉。

倒一時沒空搭理杜霜醉,只冷冷的瞥她一眼,道:“你且下去吧,若老爺有什麼吩咐自然會叫你。”

杜霜醉不覺得樓老爺還會對有什麼吩咐,想來再見面時,便是樓老爺怒而將她發配之時。杜霜醉也不辯解,平靜的行了禮轉身離開。

晴暖和晴雨一路跟隨,滿腹心事,誰也不敢開口,直到琎了平潮居,關了門,晴暖急道:“奶奶,您看,是不是給大爺送個信兒?”

這是上回她受了委屈,杜景辰給她撐腰,晴暖覺得嘗到了甜頭了。杜霜醉肅然搖頭道:“不可。”

晴雨都要急哭了:“奶奶,上回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太太就對您痛下殺手,這回又牽扯到了五娘子,只怕您更是凶多吉少了。”

杜霜醉倒想的很通透:“你錯了,正因為這回牽扯到了五姑娘,其中還有許家,老爺和太太就只會越發謹慎,輕易不會授人於柄。”

都是要臉面的人,這種事遮掩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大張旗鼓的拿出來示人,尤其只是為羞辱她,就連自家女兒的名聲、將來都不顧了?

樓夫人或許會使出更陰狠的手段來,可樓老爺終是有所忌諱,他不會聽之任之的。

樓春平是在入夜時分回來的,一進家門,連院子都沒來得及回,就被樓老爺叫到了書房。杜嫂子派人悄悄打聽,聽說樓采鳳只是膝蓋跌的有些淤青,手腕有些紅腫,都是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至於樓老爺父子在商量什麼,杜嫂子不得其門而入,也就一無所知了。

樓家燈火通明,一夜未眠,許家也是亂成了一鍋粥。無他,許七又發渾了,他把門窗關的死緊,怦怦啪啪,不知道在屋裏在做什麼。

許夫人不敢告訴許老夫人,只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守在門外,一聲兒,一聲肉的叫他開門。屋裏只有碎裂的聲音,每一聲都砸在了許夫人心頭。她倒不是心疼那些寶貝,只要她的七郎喜歡,她情願他天天砸着玩,她心疼的是自家七郎,他這到底是怎麼了?又為了哪般?

偏生他又不說,她如何猜得着?可他如此暴戾,萬一傷着了自己又如何是好?

許夫人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最後一狠心道:“多叫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過來,把門撞開。”

人是來了,沒等撞開呢,許七自己出來了,一手一個,把四五個小廝都甩在了地上,大踏步往外就走。許夫人死死的拽住着他的手臂,哭道:“七郎,你這是耍什麼瘋啊?有什麼話,你和娘說好不好?只要娘能辦到,娘什麼都答應你。”

許七一動不動,可是許夫人能感覺到他勃發的怒氣,雖然她是他的娘親,可她也怕他耍起渾來,對自己下手沒輕沒重。

正這會院門口許老夫人道:“大晚上的,不好好歇着這是鬧什麼呢?”扶着丫頭的手走過來,看着高高大大的許七,也不由的嘆息:“七郎,好孩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許七甩開了許夫人,木着個臉往外走。許夫人一個踉蹌,雖被丫鬟扶着,還是差一點摔倒。許老夫人氣的直戳拐杖:“孽障,孽障啊。我是管不了你了,可也不能由着你在外闖禍,罷了罷了,就聽你祖父的,還是把你鎖起來吧。”

許夫人歪了歪身子,就勢跪下來,痛哭道:“母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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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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