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細微

第037章、細微

樓夫人被杜霜醉氣的心口疼,嫌她在跟前礙眼,徑直打發她:“天也一天天熱了,你很不必日日前來請安。你的孝心我領了,還是多在院子裏做些針線的好,三郎都成家了,以後的衣物鞋襪就都交到你手上,我是再也不操心的了。”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總算把杜霜醉打發了。

杜霜醉滿口應承,樂得日子自由。一天到晚,除了早晚給樓夫人請個安,平日就安生待在院子裏,或做女紅,或是學看帳本,或是和杜嫂子、晴暖等人說說話。

沒有樓春平煩她,便是纖雲、巧月和如霞、如錦也翹不起尾巴來。

可杜霜醉沒想到,平地能起驚雷。

她以為許七公子的事哪說哪了,不會再找尋到他頭上,誰想許夫人竟然親自上門了。

其實也不怪許夫人莽撞,她哪知道樓春平沒回家,沒讓樓老爺、樓夫人知道他挨了許七的打啊。

許七是被徐若羲親自護送回府的,許家老夫人、許夫人正焦急呢,聽說許七平安回來,這才放下一顆心。聽說是徐若羲,家裏沒個男人,只得許老夫人親自出面。

她是長輩,徐若羲是晚輩,自然沒什麼可顧忌的。徐若羲才恭敬施了禮,許老夫人便叫他起來,感嘆着道:“我老了,多少年不曾外出走動,除了許多親近的親戚還能見見,剩下的便任事不管,好些人我都不認識了。早聽說徐氏一門近年人才輩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徐若羲道:“老太太盛讚,晚輩愧不敢當。”他知道這些不過是客氣話。因着家裏出了位貴妃,徐家人為了避嫌,都不能再在仕途上經營,是以他才活的如此洒脫不羈,要說才名,那可就有點牽強附會了。

老夫人又和他閑聊兩句,便向他道謝,不免問起許七是否惹了禍。徐若羲便輕描淡寫的將許七誤打誤撞闖進杜家,又打了杜家的新女婿樓春平的事。

他亦是好意,怕樓家因此對杜家不滿。若許家肯出面登門道歉,杜家就能從中脫身了。

許老夫人又驚又怒,連連感嘆,就差老淚縱橫了。徐若羲只得道:“許七公子是無意,況且樓家三爺只是外傷,不過將養幾日便好了,想來樓家也不至於罪責許七公子……”

許老夫人再三謝過徐若羲,這才和許夫人一道來探視許七,少不得又把他身邊的人叫進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眾口一詞,都只說是許七發渾,路上攔人車馬的事一併說了。許夫人還不知許七打人的事,再聽說他在街上如此頑劣橫行,幾欲昏厥。

至於許七為何擅闖杜家,底下人也語焉不詳,倒沒人把這件事和杜霜醉聯繫到一塊,只因為許七攔人家女眷的車不是頭一回,光今天就不知道攔了幾家,他們不曾留心,一時哪記得這許多。

許七倒是平靜無波,乖巧的在一旁坐着,全然不知道眾人為他闖下的禍驚怒交集。

許老夫人嘆息數聲,對許夫人道:“罷了,七郎這樣,註定是要你這做娘親的操一輩子的心了。我活着,少不得拉下這張老臉去替他討情,只為著全他一條活命,等我不在了,這差事就要落到你頭上……”

說的許夫人掩面痛哭:“媳婦不孝……”

許老夫人道:“哭也不是辦法,若能把他哭醒,我便哭死又何妨?橫豎我是日薄西山,沒幾天活頭了……可關鍵是哭出血來,七郎還照舊是這樣子,當務之急,你是備辦了禮物,遞了貼子,我要親自向樓家賠罪去。”

婆媳倆親眼見許七梳洗畢吃了飯,躺下休息了才各自回房。

許老候爺回來,許老夫人和他說道許七的事,他拈着鬍子也無可耐何,很同意許老夫人的意見。雖說樓家老爺只有從四品,但打了人家的兒子,便不能再顧忌什麼公卿顏面。

許夫人卻只能等許世子五郎回來。

只因為許家候爺尚在西南邊陲之地,家裏便是發生翻天覆地的大事,他也是鞭長莫及。按說許世子也到了年紀,該建功立業出去闖蕩的,只因聖上體恤許家人丁單薄,才特許這位唯一的許世子駐軍京郊,也為的是儘早給許家開枝散葉的意思。

許世子今年也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早就娶了門當戶對恩國公家的長女穆氏為妻,又納有兩房姨娘。如今膝下已有一子兩女。聽母親說了七弟又闖禍的事,只一笑置之,道:“母親也不必太過憂心,想那樓家不過是個破落戶,雖說吃了虧,可到底不是什麼體面事,想來不會張揚,等兒子哪天和那樓老爺說道說道就罷了。”

許夫人氣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打了人還有理了?打的是平民百姓便是人家活該,只有打了公卿世家才該道歉的么?你父親不在家,你便該擔起這個家的職責,總不能當真叫你祖母舍了這臉面替七郎轉寰。”

許世子應承道:“兒子知道,母親只管放心。”

他是個最細緻的,口頭上答應的好,哄了許夫人安寢,卻到了許七的房中。

許七已然睡熟,許世子立在他的床邊站了好半晌,正準備邁步出去,卻是腳步一頓。他上前輕輕扯開許七的中衣前襟,果然平日常見的紅繩玉墜不見了,頸中空空如也。

許世子便是濃眉一蹙,眼中儘是厲色。

他這一動,許七便有所察覺,卻不曾醒,反倒是越發的握緊了拳頭。許世子不由的大奇,他目光如炬,藉著外間的昏黃燭光,已然瞧出許七手心裏是握着東西的,他不禁想看個究竟。哪知才去掰許七的手,便被許七猛的揮了一拳頭。

幸虧他躲的快,否則一張俊臉便要開花了。饒是如此,他還是驚的出了一身冷汗。

等他站穩,床上的許七已經睜開了眼睛,那裏清澈、明亮,沒有一點酣睡之人被打擾之後的迷糊、蘊怒和朦朧。

許世子不由的退後一步解釋道:“七弟,聽說你今天又惹禍了,母親不放心,叫我來看看你。”

許七重新閉上眼,只說了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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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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