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愁緒

第034章、愁緒

許七強行送了杜霜醉玉墜,他雖呆傻,杜霜醉卻不欲白白受了,她是必然要還禮的。

但她是閨中女子,與外男不得私相授受。

因此杜霜醉彎腰低頭,從自己的荷包中拿出幾縷絲線,不由分說,手指運轉如飛,在短暫的一刻鐘內打了一條墨金相夾的絡子,替換了許七玉?上有些污濁的舊絡子。

她展顏一笑,心道,雖說禮有薄厚,但好歹是他一份心意,即便有心人察覺到了,也只說她是一時憐憫,不會想到別的上頭。

杜景辰現在只想快點打發了許七,也就閉嘴沒說話。徐若羲眼神迷離,一直在許七玉?上的絡子上打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七倒是挺滿意,退後一步,再不尋事。直到杜霜醉離開,他都一直很安靜。

杜霜醉扶着晴暖的手進了樓春平所在的客房,一眾俏麗侍女正紛紛忙亂着。樓春平知道自己此時面目猙獰,也就沒了偷香竊玉的綺思,索性裝出疼痛難禁的可憐狀來,博得一眾侍女的同情和憐惜。

一眼瞧見杜霜醉進來,不由的又是愧又是羞,不防看見她眼睛紅腫,艷麗的唇上有着鮮明的齒印,便知她是哭過了,亦是強忍着才能全須全尾的站在自己身前,不由的滿心痛惜。不用問,自是聽說自己挨了打,她心疼太過所致。

樓春平便要伸手來拉杜霜醉:“醉娘,你怎麼來了?”

杜霜醉絞着自己的帕子,坐到由侍女讓出的床畔的鼓凳上,顫抖着聲音道:“聽說你受了傷……妾身心下不安,故此大哥叫我來瞧瞧。你這……到底是怎麼啦?”

她的聲音不似平時那樣清亮婉轉,有些沙沙的,啞啞的,還帶着濃重的鼻音,顯見得她是百般克制,否則早就哭出來了。

樓春平不由的大為得意。挨打是小事,能得美人芳心也算是意外之想,當下便挺起胸脯道:“不過是皮外傷,大哥太過小題大做了,我能有什麼事?養兩天就恢復如初了。”他原本想抱怨兩句,斥罵許七幾聲的,可見杜霜醉便垂頭不語,滿目凄惶,卻更添幾分柔弱無依的風情,不由的心頭最軟嫩之處一酥。

這樣嬌俏可人的女子是他的妻子,他不願意讓她與別的男子有什麼牽涉,哪怕只是名字,他都不願意叫她聽說。她就該活在他給她佈置的錦銹世界裏,眼中心中,終此一生都只他一人。

他是她的良人,理當讓她尊敬、仰望、愛慕,怎麼能把他折於傻子之手的窘事說給她聽?那不是要自打嘴巴,降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么?

因此樓春平便把所有的話都放下,因見她不喜,便伸展手臂給她瞧,逗她開顏:“真沒事,不信你瞧,我手腳自如,力大無力,精神着呢。你現在便是給我頭牛,我也能把它舉起來……”

杜霜醉展顏撲嗤一笑,嬌荷新雨,清露晨流,盡顯其清麗之姿。

樓春平便看的有些呆。

可杜霜醉隨即又再度露出愁容,道:“你才回了一次岳家,便受了這麼重的傷,若是被母親知曉……”

一定會怪罪到她頭上。不只如此,樓夫人連杜家都會一起怪罪,甭管樓春平是因為什麼受的傷,總之是在杜家出的事,那就都是杜家的錯。

杜霜醉不由的蹙眉長嘆,一副愁緒難解的模樣。

樓春平忙安慰她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杜霜醉愁容不展,揉搓着自己的帕子,顯然是對樓春平的承諾不盡相信。有他又怎麼樣?他是個孝子,斷斷不會為了才新婚的媳婦就忤逆自己親娘的道理。

樓春平不捨得美人心傷,想了想道:“不然這樣,橫豎家裏沒什麼事,天又熱,不如我們去西山消夏去,小住個十天半月再回來。”

樓家在西山有座別院,依山靠水,風景秀麗。盛夏時節,樓老爺會帶了喜歡的姬妾和兒女們去賞玩一回。

那裏山風涼爽,景色怡人,又有十數畝的荷花池,這會兒正是蓮葉田田,荷花泛香的好時節。

樓春平想的很簡單,去西山別院小住些時日,他的傷也就該養好了,再回樓家,樓夫人沒能親眼見到自己的傷,自然怒火也就有所不及,便是再對杜霜醉不滿,處罰手段也能輕些。

他一向孝順母親,她若對杜霜醉有所微詞,稍加駁斥,他這個做兒子的只能看着,連說句情的機會都沒有。可如果親見杜霜醉受委屈,樓春平一時又捨不得。

與其兩相為難,不如避開婆媳倆的正面交鋒,將這事緩緩再說。

杜霜醉面露猶疑之色,道:“這……怕是不太合適吧。”

樓春平揮手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定了。”他知道杜霜醉柔順,自己定下的主意,她不敢不從,當下便道:“說走就走,我這便去和岳父和舅兄告辭,你回去收拾收拾,我等你。”

杜霜醉果然沒有二話,應承了行了禮退了出去。

樓春平也不呻吟叫疼了,略作收拾便叫人去請杜景辰父子。

杜中玉卻是不在的,午飯過後,署衙中便有人來尋,說是有事,他只得把家裏交待給杜景辰,自己換了官服去了署衙。是以府中只有杜景辰一人。

他這邊安頓好了許七,許家那邊還是沒人來,他只得叫杜春親自送許七回家。

徐若羲知道杜家有嬌客,自是不敢再耽擱杜景辰,便自告奮勇護送許七一程。杜景辰大為放心,聽說樓春平要走,忙趕了來。

一番契闊,杜景辰將樓春平夫妻二人送上馬車,眼瞧着車馬駛離,不見了蹤影,這才回了府。

樓春平臉上受了傷,怕被人笑話,便不再騎馬,而是和杜霜醉共乘馬車。

杜霜醉只覺得看他處處礙眼,遠不如來時自己乘車時的寬鬆自在。他又自仗着受了傷,便裝腔傷勢,借杜霜醉服侍他之機動手動腳。

杜霜醉很想一腳把他踢下去。

忍無可忍,從頭再忍,忍的她怒火中燒,七竅生煙。

試想若她真的和樓春平去了西山別院,免不了夜間夫妻同寢,任他蹂躪。終究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的通房們一個都沒帶出來,她還能嚴辭拒絕不成?

杜霜醉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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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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