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兇險來臨
出了這香茗茶樓,別了那俊美卻極是小氣的主僕二人,景寧帶着店小二便穿過市場,朝着銀庄而去。
“小姐,您這是要往哪兒去啊?”見景寧一聲不吭,帶着他悶着頭只管走,店小二在心裏憋了好久終究是沒憋住,還是問了出來。
“先到集市一趟,再去銀庄弄些銀子,我身上帶的這點兒錢不太夠了……”景寧聞言,腳下一刻不停地邊走邊說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店小二先急了,苦着張臉,轉身撒丫子就要跑。
景寧哪裏能依?雖然她跟着師傅學功夫的那會兒總愛耍機靈偷懶,但畢竟回回父皇來試問她時,她在師傅、皇兄、侍衛、宮女的幫助下,怎麼說也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啊!
大膽小二,居然敢藐視她,這叫她如何能容?
況且,他可是她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要是拿那麼多銀子去換麵人兒、糖人兒、花彩面具、堆花兒什麼的,不知要換多少呢?花了她的錢,豈有就走之理!
“哼!”景寧眼瞅見街邊鋪子的門口有一頭矮矮的石獅子,但也已經足夠她踏腳借力,只見一個縱身翻飛,雖不及她皇兄的伸手矯健,但也是恰到好處地落在了目的地。
只不過……
景寧這一落地,用力過猛,直接就撲到了店小二身上,惹得路人一陣側目。景寧才不管,這人是她花錢買的,她不追才是傻子,任你怎麼看,她這也是天經地義。
拍拍身上的土,爬起來,景寧毫不客氣地就拉起那店小二要走,卻見這一撲,店小二給她做了肉墊兒,她是沒事,店小二可是摔得鼻青臉腫,大為影響形象。
景寧心上的火氣頓時去了大半,那不斷泛起的愧疚在心裏泛濫成災,卻無論如何也軟不下性子表達出來。末了,白他一眼,煩悶地說了句:“你跑什麼?真是的!”
“我……”這不問還好,一問店小二徹底崩潰了,趁着這街坊鄰居都在場,店小二撞着膽子哭喪着臉說道:“小姐你身上的錢不夠,也不能帶着小的去搶錢莊啊!小的祖祖輩輩多少代,朝廷換了我們這聲譽可不換,老老少少都是清白人,沒幹過這樣的事……”
景寧聽着他的話,簡直要氣爆了,虧得她還剛才還為害他受傷而愧疚,這傢伙居然把她當匪徒了,真真是氣煞她也!
“搶錢莊?就你那細胳膊細腿兒的,還沒走到錢莊就已經嚇破膽的樣子,敢問,我帶着是要幹嘛?找死嗎?!”
氣死她了,這混賬倒能想,搶錢莊,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便是空口說瞎話,這也瞎到了不能再瞎的地步了吧。
“小,小的是不行,可是……小姐您不是有功夫么,這麼點兒小事斷然難不倒你……”那店小二委屈地翻起眼皮瞅着她,小聲地道。
“我……”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景寧聽着他這話,怎麼聽都怎麼覺得是店小二在引誘她去搶錢莊,可是他自己卻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弄得她根本就想一巴掌拍死他。
操手從旁邊兒的攤子上拿來一張豬頭的面具,景寧有些粗魯地給他戴上,惱他道:“付錢啦!”
那店小二被景寧嚇得一怔,心中縱是有萬般委屈卻也不敢再張口,抖抖縮縮地遞給那攤販幾枚銅版,心下還是有些不甘心地怨了起來:這面具根本就不是他要買的,這丫頭這麼有錢,卻是連這幾個銅版也不願意出的,真是……
正心想着,猛一抬頭,透過那兩個小小的孔洞,正撞上景寧滿臉怒氣的小臉,那店小二頓時有點兒兩腿篩糠,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說:“小姐,您又想幹什麼……您饒了我吧,我不要您的銀子還不行嗎?”
“你受傷了,本小姐要帶你去看病!可以不可以?”
簡直要瘋了,遇見這麼個混賬!她是長得有多猙獰,多恐怖,還是腦門兒上寫着“我是壞人”,居然能把一個大人嚇成這樣,真是有夠好奇的!
恨恨地看他一眼,景寧見他還是站着不動,無語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往前拖去:“醫館在哪裏?”
“在在在……在前面的芸香街……咳咳……街口……”店小二被景寧拖得拖不過起來,簡直要被憋死了,邊咳邊喘着氣說道。
景寧正惱他,哪裏管這些,既然你不走,本公主就拖你走。她發現,這個店小二似乎很喜歡被她拖,在茶樓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該他受罪!
“小,小,小姐……我……求你……鬆開……”到了芸香街口,店小二隻覺得雙目昏黑,快要死了,顫抖着抓住景寧揪住他衣領的手,想要叫她鬆開他些。
“找死!”景寧猛然覺察到手上的那股力氣,直接反應就是她堂堂丹香國公主竟被人輕薄了去,甩手就是一拳,正中那店小二的腦袋。
只聽“嘭——”地一聲,店小二的腦袋和醫館的門框來了個親密接觸,一顆老大的包頓時在店小二的腦門兒上膨脹開來,嚇得店小二直接暈了過去。
那老師傅見了,嚇得霎時坐倒在了椅子上,葯童與病患也被驚愣得不輕。
景寧白那店小二一眼:“真是個沒出息的,居然連她的一拳都扛不住!”大步上前,看到診病的老師傅,景寧裂開嘴笑得花開燦爛,哪裏還有方才的凶煞模樣?
“老師傅,這個人他受傷了,麻煩您為他診治一下,好不好?”這話一出口,清甜脆軟,沁人心脾,直醉到了心裏,彷彿剛才大家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老師傅笑着點點頭,吩咐葯童把那暈倒的店小二抬過來,摘下他的豬頭面具,頓時被眼前血淋淋的人臉嚇住了,趕緊叫人準備藥酒擦洗。
景寧正瞧着,不覺掃眼看到裏間揚起的門帘後面現出那玄衣少年的面容,心下一動,這傢伙怎麼老跟着她,到哪兒都能遇着,真是奇怪。
眼見那進裏間兒拿葯的童子好久未曾出來,老師傅便遣了人去催,及至出來了,又少不得要罵:“這廂病人還在等着,你怎麼進去了便不曉得出來了!”
“青檸才進去,風公子便問話來着,所以便遲了……”那葯童低着頭站在老師傅身旁,奉着葯回道。
那老師傅聞言嘆了口氣,道:“綠枝去把葯盞接着,青檸你進去告訴風公子,叫他帶上師傅的修書,上到葯林去找鳴鳳前輩吧!”
青檸點頭應了,把葯盞遞給上前來的綠枝,轉身走進裏間,低着嗓子把老師傅的話說與那風公子聽。
景寧站在這邊兒等着,見那名喚青檸的許久未曾出來,暗自琢磨那風公子是不是得了什麼病,這便張口問道:“老師傅,我哥哥可是病了?”
“啊,不礙事,不過是皮外傷,我給你些葯,回去好生擦了,養養便好!”老師傅以為景寧口裏的“哥哥”是店小二,便兀自回道。
“不是,我說的是方才屋子裏坐着的風公子,他找您來,可是得了什麼病了?”景寧聞聲趕緊擺手,復又問道。
“啊?”那老師傅聞言撲身跪倒在地,揚聲大呼:“公主……”
景寧趕緊上前捂住他的嘴巴:“我暈,是不是啊,這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怎麼這麼悲催!”
景寧有些不明所以,也只得順着老師傅的話往下說。
“不要說話,我只代母後來問你,哥哥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病了?”景寧努力地平靜下心來,壓低聲音問道。
“三皇子平日裏風流倜儻,卻是極小心的,並未曾染得什麼病,倒是大皇子隨着皇上出征,受了槍傷,留下了隱疾,此次,三皇子乃是代大皇子前來求葯的。”
老師傅聞言,答得惶恐,卻也詳實。三皇子風流不羈這是吳珠國宮廷貴族們眾所周知的,皇后不放心,又不好總派人跟着,小公主便貼心地總是會喬裝打扮,為皇後分憂。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景寧聞聲道:“把這受傷的人醫好了,送去香壇旁邊的茶樓去,自會有人接了。還有就是,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裏!”
那老師傅和跪倒在地的葯童應了聲,景寧起身飛快地便離去了。
有別國的皇子和勢力潛伏在這裏,而且就在皇城跟前,這是個危險的訊號,她要趕快去告訴父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