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小無猜

小五心中大喜，暗道：“有啦！”隨即便朝那花園跑去。跑至花園柵欄，朝里看去，見一約莫三四歲大、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正獨自坐於一小桌前吃早餐，身旁並無大人相陪。小五舒了口氣，放下心來，忽故作驚訝狀，高聲喊道：“咦？好漂亮的兔寶寶啊！”那小女孩聞言急忙跑過來，連聲問道：“在哪裏？在哪裏？”小五道：“剛剛鑽進你家花園啦。快開門，我去幫你抓。”那小女孩趕忙打開花園門，讓小五進去，欣喜非常地隨着小五東逛西找。

小五瞎轉了一圈，說道：“真奇怪啦！明明看見鑽進來的，怎麼突然不見啦？”既而又故作失望狀，道：“真是好漂亮的兔寶寶哦，可惜跑掉了。”那小女孩卻是真失望，默默走回小桌旁，繼續吃早餐。小五見那桌上放着好些精緻糕點，一見就知味道肯定極好，不由更覺肚餓，湊上前去，賊忒嘻嘻地問道：“這是什麼啊？模樣兒可真好看。”那小女孩回道：“這是桂花糕兒。”小五“哦”了一聲，忽伸手朝小女孩身後指去，驚呼道：“啊！在那兒！兔寶寶在那兒！”那小女孩急回頭尋找，小五乘機抓了一塊糕點塞進嘴，又拿了兩塊藏於身上。

那小女孩尋了半天也未尋到“兔寶寶”究竟在哪兒，迴轉頭來，問道：“在哪兒啊？”小五訕訕笑道：“我看眼花啦，沒看清。”小女孩又是一陣失望，繼續吃早餐，忽發現盤中糕點好象少了一些，疑惑地看着小五，並未言語。小五被她盯得心中發虛，“咳、咳”假咳兩聲，乾笑道：“也許兔寶寶又跑到外面去啦，我去找，先走啦。”說著，便想跑。剛走幾步，忽又見那小女孩手上戴着個鑲嵌着玉石的黃金小手鐲，亮晃晃的，甚是漂亮，不由心生貪念，於是止住腳步，又回到小桌邊，笑眯眯地道：“妹妹叫什麼名字啊？”那小女孩道：“顏如玉。你呢？”小五道：“小五。”那小女孩問道：“小五？那你姓什麼啊？”

小五聞言一怔，自從記事起姨娘就叫他“文文”，倒從來未想過姓氏問題，現在姨娘身死，更加不知自己姓什麼。他想起姨娘，登時傷心難過不已，差點落下淚來，不過他倒牢牢記住姨娘讓自己“別哭，再苦也別哭”的話語，生生忍住，強笑道：“你好笨呢，小五當然就姓小啊。”那小女孩白了他一眼，未再搭話。

小五眼珠兒一轉，故作神秘地道：“顏妹妹，我這可有個好寶貝哦，可好玩啦，你要不要瞧瞧？”顏如玉一雙眼睛瞪得又大又圓，好奇地問道：“什麼寶貝？”小五笑嘻嘻地從懷中摸出那柄殺狗的小匕首，晃了兩晃，作洋洋得意狀，顯擺道：“喏。就是這東西。”

這小匕首本就是地攤貨，模樣醜陋，材質粗糙，殺狗之時更是染滿了血污，髒兮兮的，兼之一般來說小女孩都不喜歡武器，顏如玉一見之下，登時大失所望，癟癟嘴，“哼”了一聲，不屑道：“這麼丑的東西，也算寶貝？這有什麼好玩的？”

小五笑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吧。越是丑的東西越是寶貝，越漂亮的東西，反不是那麼希奇啦。”說著，指了指女孩戴的金手鐲，又道：“比如說你手上這個手鐲，只要是有錢人都可以買到，世上有錢人可多了去啦，人人都能戴，難道很寶貝么？是吧？”顏如玉點點頭，又道：“但你這破匕首更不值錢，沒錢人也買得起，更不是寶貝。”小五笑嘻嘻地道：“這你就又不懂啦。我這匕首可和普通匕首不一般，是真正的寶貝。它可是殺過‘神犬大將軍’的哦，普通匕首可沒這本事，難道不是寶貝嗎？”“神犬大將軍？”顏如玉疑惑道，又問：“什麼是‘神犬大將軍’？”

話至這裏，小五可就來了勁，將那阿黃的兇猛、神駿、乖巧、漂亮。。。。。等，胡說八道，亂扯一通，直誇阿黃好似地上沒有，天上難求的蓋世神犬。小女孩本就喜歡小動物，加之小五口才極好，顏如玉聽得是如痴如醉，心馳神往，連連追問那“神犬大將軍”皮毛如何光滑、模樣如何神駿、如何聽話，如何幫主人銜拖鞋，又是如何翻筋斗逗樂，甚至如何到天宮與玉兔作伴玩樂。。。。。等等

無論小女孩問什麼，小五都是張口就來，順其話意胡編亂造，直說得顏如玉眉開眼笑，笑靨如花。話至最後，小五故作傷心狀，一臉沉痛，“哎”的一聲長嘆，勾得顏如玉緊張不已，急問怎麼回事。小五又胡扯那“神犬大將軍”在天宮陪伴玉兔玩得正開心時如何不慎惹怒了仙人，如何被迫與玉兔兩相分離，如何被打下凡來，如何在凡塵受苦受難。。。。。又說得顏如玉漂亮雙眸中滿含着瑩瑩淚光。

然後，小五又沉痛地說起那天上的惡仙人如何不肯放過已落難的“神犬大將軍”，如何煉製了這把匕首，如何設計害了“神犬大將軍”的性命。說至這裏，乃是小五親身經歷之事，更是擺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跌起，顏如玉聽得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眨也不眨，又是緊張又是擔心。

最後，小五又胡扯到這把匕首是如何收了“神犬大將軍”的魂魄，玉兔得知好友落難之後又是如何傷心，又是如何毅然捨棄肉身與“神犬大將軍”一起被封於這把匕首之中，一神犬一仙兔如何在這匕首之中快樂生活。小顏如玉聽得淚珠兒滾滾落下，又是傷心又是感動。

長長的一個胡編亂造的神話故事說完，兩小孩已儼然成為了一對好朋友。不覺間，小五已堂而皇之地坐於顏如玉身旁，正大光明地猛吃盤中糕點，喝光小顏如玉只喝了幾口的牛奶。

故事講完，小五也“奶足糕點飽”，打了個飽嗝，說道：“你說這把匕首是不是寶貝兒？裏面可是有‘神犬大將軍’和玉兔的魂兒哦。”小顏如玉猛猛點頭，嬌笑道：“當然是寶貝兒。”小五又問：“想要麼？”顏如玉又直點頭，指着小手上的手鐲，說道：“當然想要。小五哥，我拿這個和你換好么？我這個也是寶貝兒哦。”小五聞言大喜，不過卻故作戀戀不捨狀，道：“你這手鐲哪比得上我這真正的寶貝兒？算啦，你是妹妹，我讓你，咱們換吧。”顏如玉亦聞言大喜，急忙褪下手鐲，換了小五那把破爛匕首，兩小孩各拿着新鮮寶貝，反反覆復仔細打量，均欣喜不已。

又玩了一會，小五道：“好啦。我該走啦，顏妹妹再見。”說著，便起身朝外走去。顏如玉聞言大急，拽住小五的袖子，淚花兒在眼眶中溜來滾去，差點哭出聲來，哀聲道：“小五哥別走。多陪玉兒玩會好么？”小五搖搖頭，道：“我要走啦。我還得去找些吃食，不然一會沒吃的啦。”顏如玉急道：“你剛才不是已藏了幾塊桂花糕兒嗎？”小五登時怔住，臉漲得通紅，心道：“糟糕，原來她早已知道我偷她的東西吃。”

顏如玉見小五哥不言不語，怔怔發愣，還以為小五哥不願再陪自己玩兒，心急不已。她自幼便無一個玩伴，孤獨得緊，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能說會道，又會逗趣兒的小夥伴，哪裏肯讓他走掉？心急之下，立即高聲喊道：“福伯！福伯！”

她這一喊不打緊，可把小五嚇了一大跳。只見十餘條人影突然鬼魅般閃現至兩小孩面前，眾人剛至就齊齊對顏如玉彎腰行禮，道一聲：“小姐好。”為首一老者恭敬地問顏如玉道：“小姐有何事吩咐老奴？”顏如玉眼淚汪汪地道：“福伯，小五哥哥要走，別讓他走好么？讓他留下來與玉兒作伴兒，好嗎？”那福伯笑道：“小姐放心，你小五哥哥不會走的，哪裏也不會去，定會一輩子都陪伴小姐，直至小姐不再需要他作伴兒為止。”顏如玉這才高興起來，破涕為笑，抱住福伯的脖子，“啵”的香了一口，嬌聲道：“福伯最好啦！”轉身又去抱小五，想香他，但小五渾身實在太臟，怎麼也香不下去，只是牽住小五的手，膩聲道：“小五哥哥也好。”

那福伯看了小五一眼，皺皺眉，說道：“小姐，讓你小五哥哥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陪你玩兒好嗎？”顏如玉咯咯笑道：“小五哥哥太臟啦，快去洗澡，別太久了哦，玉兒等你呢。”

那福伯也不待小五答應，擰着他就朝屋內走去，邊走邊說道：“小哥兒，算你運氣好，我家小姐樂意與你作伴兒。你以後也不用去乞討啦，這裏好吃好喝的多的是，隨你吃多少都行，你只須乖乖地陪我家小姐玩兒，不許惹她生氣，明白嗎？”

小五既怕再遇見那三個惡漢，又擔心楊大傻尋仇，聽聞只是陪小女孩玩樂，又好吃好喝地好好供着，自然樂意，點頭答應。

自此以後，小五就在顏家駐留下來，天天陪顏如玉玩兒。兩小孩年紀相仿，又都聰明，自是玩得開心，感情也直線上升，哥哥妹妹地叫得好不親熱。

也不知這顏家是做什麼的，除開顏如玉之外，好似便無主人，全為僕人，令人驚奇。並且每隔十天半月，便會舉家遷移至另一星球居住一段時間，所住新居無一不是豪宅，所用之物無不是極盡奢華之上上之選，更是令人驚異。

不過，小五卻不會考慮這許多，每天好吃好喝，盡興玩樂，倒也過了一段快活日子，暫時減緩了內心傷痛，也不算全無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