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如果大羅風水不是一切
就在周圍那些人紛紛看着阿爹遠去的身影時,我一動不動的望着頭頂。.之前,我已經見過那些白影好幾次了,沒想到,那並非是什麼鬼,而是一張好似由煙霧凝結而成的船帆。
“船帆。”我心裏默念道,“為什麼一直以來我看到的這個東西會是船帆?船帆......是那艘船嗎?”
頭頂上的船帆白影幽幽的飄蕩着,彷彿它身下的那艘巨船已經在某處擱淺,鎖住船帆的繩子斷裂,船帆就這麼隆拉在桅杆上,順風飛揚。
我心裏有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想像。也許某一天,我看到的就將是一艘巨船的整體。劉進孫說的那艘船,阿爹見過的那艘船,讓所有人都聞之色變的那艘船。那艘船不是漂流在海上或者河水之中的,它會悄無聲息的出現,然後,帶走它想要帶走的人。不久的將來,船可能就會出現在我身邊,寂靜的將我帶離這個世界。
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上船帆的影子完全消失了。曹老爺子讓周圍曹家村的人都散開,然後招呼我們去他的家裏。
諸葛萱扶住了我,“走吧,袁......傑。”她好像有些不知道該叫我什麼好。我低下頭笑了笑。
“不管怎麼樣,我就是袁傑,永遠都是袁傑。”我說道。
諸葛萱微微一笑,我們正要走,卻看到秦風還在那兒直愣愣的站着。他一直面朝阿爹離開的方向,眼中的色彩無比的複雜。
胖子說道:“要不你追上去得了?”
秦風嘆了口氣,“算了吧,老爺有他自己的事情,他跟以前不同了,我也幫不了他什麼,在他身邊,我反而是個累贅。”說著,秦風又看了胖子一眼,“有時間,你還是回袁家去看看吧。”
“嘖,現在能不能不談這些。”胖子心裏有些反感,“行了,天怪冷的,咱們也別杵着了。”接着,我們就跟在曹老爺子身後,去到了他住的房屋。
屋子不是很大,破舊的程度跟城市裏的危房別無二致。大家落座下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胖子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氣氛,就沖一旁發獃的花生問道:“小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花生沒有抬頭,連動都沒動一下。今晚我們所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震撼了,沒曾想,現在反應最大的人居然是花生。曹袁兩家交換子嗣的做法讓他完全想不到,因為這一個疏漏,花生以前可能做過很多錯誤的判斷。不過這時候,我知道最好什麼都別問。我想過一段時間之後,他還是會好起來的。
“我想出去走走。”隔了許久之後,花生忽然站了起來。說完后他便離開了屋子,一個人不知道上哪兒了。
花生走後,屋子裏難免又安靜了下來。胖子現在其實很不好辦,他現在不知道該跟自己叫了二三十年的外公說些什麼。本來可以沉默的,但胖子偏偏不是那樣的姓格,於是他開口道:“外公,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以後,你們是不是都不准我進曹家村了?”
曹老爺子說道:“別胡說啦,你現在也三十一歲的人,有什麼事情自己決定吧,曹家村的人不是不喜歡你,而是覺得虧欠你太多,大家在你面前抬不起頭。”
“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喬羽阿姨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弄清楚了,雖然不可能重來,但至少,你們兩個人也不用那麼稀里糊塗的活着。”
我忽然感到了一絲落寞。事情變成現在這樣,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至少,現在胖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見到自己的親爹親娘了。可是我呢,我現在連爹娘的樣子都不知道。想了想,我對曹老爺子問道:“阿公,我的父親現在......”
聽到我問這個,阿公的臉色明顯有些為難了。他苦澀的一笑:“你母親去了袁家之後,你爹也離開了曹家村,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阿公這話已經說得十分的委婉了。按照曹家人現在的境遇,只要離開曹家村,就算不死,現在過得肯定也不是很好。我心裏暗想着,也許我的親生父親一直在暗處監視着袁家。說不定他還在偷偷的監視着我。
阿公接著說:“現在事情都已經明了了,你們兩個人不用想太多,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想,不管是阿傑回袁家還是阿金繼續在我們曹家,兩家人都不會有意見。不過我勸你們一句,以後不要再理會這些事情了。大羅風水就大羅風水吧,我現在是不想再跟它鬥了。曹家有曹家的命數,強行的擰過來,結局一定不會是我們想的那樣。明天,你們就離開村子吧。”
阿公知道,不管是現在讓胖子冷靜下來,還是讓我回到曹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有讓我們離開這裏,好好的冷靜一段時間,我跟胖子才可能有一個結果。
阿公安排了房間,居然讓我和諸葛萱睡在一間屋裏,不過那件屋子有兩張床,看來老爺子也是給我們留了餘地。諸葛萱沒有我那麼磨嘰,上了一張床,然後讓我到另一張**躺下,兩個人隔空面對面的躺着,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屋外,胖子跟喬羽阿姨還在客廳里說話。偶爾還能聽到喬羽阿姨的笑聲和哭聲。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胖子不知道怎麼的,顯得特精神。
我跟他一見面,兩個人不禁都頓住了。
胖子一笑,“喲曹少爺醒啦?”
我也撓撓頭,笑着一拱手:“袁兄也起的很早啊。”
接着,我跟胖子都苦笑不已。我心想真的是需要離開這個地方好好的冷靜一段時間。阿公也是很體諒我們,早飯已經在桌上放好了,也沒出來膈應我們。幾個人吃完之後,發現各自的東西秦風都已經裝好了,花生在村口等着我們,不知道是醒來之後就在那兒杵着,還是已經在那裏站了一夜。
胖子告訴我,昨晚上他娘喬羽阿姨就已經離開曹家村了。
“怎麼走得這麼急?”我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可惜,因為我還有很多關於魍魎的事情想要問她。雖然她們只見過一次,但相信彼此之間應該了解得很深。
“她說袁家最近比較麻煩,那,那誰,袁老爺又不一定會回去,所以她打算去袁家走一趟。”提到阿爹的時候,胖子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也就是打那兒以後,胖子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要麼就是小姐,要麼就老傑。
昨晚上,喬羽阿姨告訴了胖子很多的事情。她當年詐死之後,就開始暗中調查關於大羅風水的一切。跟阿爹不同,喬羽阿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知識分子,所以她考慮這些東西的時候,方向就跟阿爹不同了。
一開始,喬羽阿姨也非常的迷茫,可是後來一次機緣巧合,她認識了一位老學者,也就是孫老闆的外婆,肖婆婆。那個時候,肖婆婆也是剛剛接觸到孫家的那本古籍。當時肖婆婆跟阿爹和胖子他們一樣,都覺得那不是什麼古籍,而是一本作假的現代印刷製品。可是肖婆婆也明白,孫家老爺子給的東西不可能是假的。
肖婆婆身為一位尖端科學家的發掘精神再度煥發青春。於是她靜下心來,開始仔細研究書冊上的東西。也就是進行了不到一兩天的時間,肖婆婆忽然有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發現。看到眼前的那種可能姓之後,肖婆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她開始忘卻自己的年齡,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那本書上。
不過又一件事很奇怪,就是不管喬羽阿姨如何詢問肖婆婆,是什麼線索讓她突然之間對那本書產生了如此巨大的探索**。肖婆婆都不願回答,直到後來喬羽阿姨問得多了,肖婆婆就非常謹慎的告訴她,“那條線索是幾十年前,我們科研小組負責的一個項目。項目最後雖然以失敗告終,可是直到今天,也只有國家最高領導人才有資格翻看那個項目的內容。”
聽到這話之後,喬羽阿姨自然能夠體會肖婆婆的那種心情。可以想像,那樣的項目,不論是內容還是目的,絕對都是非常驚人的。
而當這一切跟自己親家家族中流傳下來的一本書產生聯繫的時候,肖婆婆的那種震驚,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當時,肖婆婆秘密的找來了當年和自己一同參與那個項目的兩個老同事。三個人還一起研究了大概半年的時間。但是,所有的過程肖婆婆一概不讓喬羽介入。因為肖婆婆認為,那是非常危險的東西,在有結果之前,都沒有對喬羽透露任何的東西。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當喬羽再次找到肖婆婆,情況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肖婆婆的那兩個老同事,不知道原因的都死了。而肖婆婆自己也變得非常古怪,在喬羽阿姨眼中,肖婆婆好像精神失常了一樣,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癲之中,她甚至都不認識喬羽了。
又隔了很長一段時間,當喬羽阿姨認為這條線索也很可能斷掉的時候。肖婆婆突然拖人找到了喬羽。
兩個人深夜約在了一間很偏的咖啡廳里。一坐下來,喬羽阿姨就發現,肖婆婆今天刻意的打扮了一番,還躺了頭髮,臉上的妝也畫得很濃。一開始,肖婆婆還跟喬羽有說有笑。等到咖啡廳里只剩下她們兩個顧客的時候,肖婆婆突然拿出了一個木盒子。
“肖老師,這是......”
肖婆婆臉色平靜的說道:“這就是你問我的那件東西。”
喬羽阿姨大驚失色,因為她找肖婆婆的最初目的,就是因為大羅風水的事情。“肖婆婆,您該不會是說,這盒子裏裝着......”
“喬羽,你也是一位學者,對事物的看法不應該像常人風傳的那般。”肖婆婆說道,“雖然這些東西遠遠的超出了我們的認知,可是我認為,它,也一定不是你們最開始想的那個樣子。風水我不懂,可是根據一些東西,我大概找到了大羅風水的形態,而這裏面裝着的,就是大羅風水的樣本。”
“大羅風水的樣本?”儘管喬羽阿姨一直以學者的謹慎態度對待這些東西,可是聽到這樣的說法,她下意識的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肖婆婆輕輕的一挽頭髮,抿了一口咖啡,恍然之間的神態簡直猶如妙齡女郎一般。“為了這個東西,我的兩位老同事可是挖空了心思。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大羅風水並非一切。”
喬羽阿姨全然被肖婆婆此刻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她心裏感到一絲古怪,這肖婆婆到底是怎麼了,為何舉手投足的每一個動作都跟她的年齡不相符。之前兩個人已經接觸了好幾次,喬羽阿姨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肖婆婆現在這樣。隔了好幾秒,喬羽阿姨才回過神,察覺肖婆婆的這句話非常重要。
“肖老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除了大羅風水,您還發現了別的東西?”喬羽阿姨吃驚的問道。
肖婆婆隨意的往沙發里一躺,竟然幽幽的從皮包里掏出了一支女士香煙和一個打火機。點上抽了兩口之後,肖婆婆笑着回答喬羽阿姨。
“你不用再問了,關於大羅風水,我只能言盡於此,至於其他,根本就不是你能接觸到的。喬羽啊,你這麼年青,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些東西上面。哼哼,有時間多出去玩兒玩兒。”
肖婆婆說到這裏,喬羽阿姨完全愣住了。她感覺肖婆婆現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知道是心裏作用還是咖啡廳里暗淡曖昧的燈光,在那一刻,喬羽阿姨竟然覺得肖婆婆臉上的皺紋消失了不少。
抽完那隻煙,肖婆婆拿起那個鮮艷的皮包,幽然的離開了咖啡廳。出門那一刻,肖婆婆轉過頭,沖門口的服務員優雅的翹起了嘴角。看到這畫面,喬羽阿姨心裏咚咚的狂跳,一種詭異的感覺壓在了她的心頭。
“感情孫老闆他外婆研究那本書都研究出神經病了。”說完,胖子做出了如上總結。
此時此刻,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無疑都在肖婆婆的那句實施而非的話里......“大羅風水並非一切。”
我不禁暗想,到底孫老闆家裏的那本書隱含着什麼東西?難道,那本不靠譜的古籍會把我們先前的一切都**嗎?
心事、疑惑、焦慮......現在恐怕我唯一的安慰就是,諸葛萱在我的身邊。有些事情其實我很想問她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吧,她願意說的話,不用我開口她也會告訴我。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讓諸葛萱也跟那些東西走得太近。
回程的路上,花生一直低着頭。我看到他的手從來就沒有鬆弛過,可見在花生的心裏,一定有個疙瘩。我忽然覺得,花生很快就要和我們不辭而別了。原本都以為他跟所有的東西都斬斷聯繫了,可誰曾想,喬羽阿姨的出現,竟然又把花生推進了大局的深淵當中。
我心中感嘆道:“花生啊,你的未來到底是什麼......”
回到燕京之後,我們直接就去了胖子的店裏。我是想回家的,可是又怕再遇見司馬老賊,乾脆就蹲胖子這兒跟他合計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諸葛萱說她要離開兩天,但人就在燕京,讓我不要擔心,很快就會回來。
“誒,你可別忘了把那台電腦的硬盤帶回來,上面的東西對我們很重要。”我說道。
諸葛萱讓我把心揣進肚子裏,最後,我倆依依不捨的分開了。
又剩下四個寡男人,晚上,我們能做的事情也無外乎讓小三端來干鍋,大家坐一起喝酒。第二天早上,我感覺自己的左手手指好像能動了,但還是沒敢直接把紗布拆開。胖子的店裏生意還真不錯,還都是老主顧。那些人一看到我、花生和秦風,還以為我們是胖子新招來的夥計,沒了命的使喚我們。
秦風和花生對這些人的態度很冷,一直就窩在那兒喝茶抽煙。我則來來去去的幫着店裏做點小事。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藉機也學學這做古董生意的門道,畢竟我現在也算行里人了,將來恐怕還得吃這碗飯。
快到打烊的時候,門口忽然停下來一輛奧迪轎車。車下下來一個西裝革履,戴着眼鏡的三十歲男人。
胖子一看那人下車的樣子,立刻跟我說:“你瞅好了,門口那位手頭肯定有錢,而且是那種自以為自己是行家裏手的傻.逼,記着,這種人上門,可千萬不能放。”
那人走進來以後,胖子親自去接待了他。剛想問對方打算買點兒什麼,西裝眼鏡就問:“胖先生和袁先生在這兒嗎?”
一聽這稱呼,我和胖子立刻都懂了,這人一定是孫老闆派來的。先前胖子告訴了孫老闆自己店鋪的位置,沒想到孫老闆這麼快就找上來了。
剛剛知道孫老闆外婆的一些事情,我們對跟孫老闆的約定就更看重了。一聽這人的來歷,胖子趕緊把他拉近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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