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幕後黑手
“啟稟蕭大俠!門外有人求見!”門外傳來歐祥麟的聲音。“哦!吳能言死了,不去處理這樁棘手的事情,卻來見我,不知何事?”蕭藍若略微一怔。“嘿嘿!藍若!你見客吧!今日恐怕是不會消停了,我們告退。”耶律青雲說走就走,攜鄭無煙出門而去。莫麗絲望着耶律青雲的背影,欲言又止。
“王兄!怎麼是你?”蕭藍若命莫麗絲打開房門,進來的卻是久未謀面的王老實。“蕭大俠!好久不見!”王老實一身白衣,長長一揖。“王兄怎麼會在此地?”蕭藍若將王老實讓進屋來,分賓主落座,端起莫麗絲新沏的茶輕輕嘬了一口。“蕭大俠!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啊!”王老實將莫麗絲遞到手上的茶盅放到几上說道。“哦!王兄此來,所為何事?”蕭藍若淡然一笑,問道。
“蕭大俠!我是為小紅吟之事而來。”王老實看到蕭藍若眼中的疑惑,略一沉吟。“其實,這家‘紅杏院’是我和舍妹經營的。”王老實禁不住蕭藍若銳利的眼神,終是說道。“十三年前,家父死於商州任上,我和舍妹將父親和兩位兄長的遺骸送回相州故里安葬后,就來到登州投靠親戚。這家‘紅杏院’是他素所經營之地,我和舍妹這些年就幫他教習院裏的姑娘,小紅吟是我和舍妹親傳的弟子,我和舍妹對她都寄予厚望,我們的後半生就指望她了。”王老實面顯凄然之色。
“人常說:餘音繞梁,三日不絕。蕭某當年得聞貴兄妹一展歌喉。至今仍是回味無窮,能得‘樂聖歌后’親睞,這個女子可不一般啊!”蕭藍若微微一笑。“蕭大俠謬讚!區區雕蟲小技。實是難登大雅之堂,如今不過混口飯吃而已。”王老實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一股懷才不遇,鬱鬱寡歡之情,溢於言表。
“王兄!你是想蕭某將那姑娘從官府里搭救出來。且不說吳能言之死是否真是她所為,就算不是她做的,嫌疑總是有的。她也脫不了干係,蕭某所能做的唯有莫使她被屈打成招。”蕭藍若坦然道。“是這樣啊!那麼蕭大俠你能先將舍妹搭救出來嗎?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只因是‘紅杏院’的老鴇才被牽連進去的。”王老實一臉的苦相。“哦!令妹現在知州衙門?”蕭藍若微微皺起了眉頭。
“說起來那馮知州我也是素識的。舍妹他也認識,可不知為何突然如此強項,絲毫不顧及平日的臉面。”王老實禁不住微微嘆息。“此事干係到江湖,所涉皆是武林中人。稍有不慎。必是血雨腥風。但願你們真的沒有牽涉其中,否則恐是難以全身而退。”蕭藍若看着王老實已然星斑的雙鬢,柔聲道。想起當年王老實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蕭藍若心中升起一絲悲涼。
“蕭大俠!這事真的與我們不相干。這些年,我們兄妹本分地做人,謹慎地做事,只想平平靜靜地走完餘生。江湖之遠。廟堂之高,早已是過眼煙雲。沒想到躲到這僻遠之地。仍是遭此無妄之災,老天爺這是要將我王家趕盡殺絕啊!”王老實凄然地道。“王兄!你先回去,我現在就去見一見馮知州,盡量將令妹和小紅吟帶回來。”蕭藍若說罷,端起桌上的茶盅。王老實見此,嘆息一聲,告辭而去。
“馮知州!江湖事,江湖了。以蕭某看來,做為一方父母,保境安民才是正道。若是只因一個交代而牽連無辜,草菅人命,亦非知州大人所樂見。此事或許有些蹊蹺,但與這二人實無干係,沒來由讓她們無辜地成為某些法外之人的替罪羔羊,還請知州大人明察。”蕭藍若看到捕快將王美麗和小紅吟帶到堂上,除了臉色有些難看,所幸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由心中舒了一口氣。“蕭大俠!既然有你擔保,馮某立即放人。其實,馮某也知道小小一個青樓也不致敢做出如此膽大妄為之事。蕭大俠你也知道,這些江湖中人的所作所為,向來是隨性而為,無法無天,馮某也是無可奈何啊!”馮儼正自焦頭爛額,得知蕭藍若的意圖,毫不遲疑地應允下來。蕭藍若此舉,真是解了馮儼的燃眉之急,心中對蕭藍若好生相敬。
“蕭大俠!美麗在此多謝了!”王美麗與小紅吟對着蕭藍若盈盈一拜。“無須多禮!你家兄長甚是擔憂二位,你們速速回去吧!”蕭藍若拱拱手,溫言道。“大恩不言謝!若是蕭大俠將來能用得上我兄妹的地方,定當赴湯蹈火!”王美麗素來巾幗不讓鬚眉,胸有經綸,也不做作,攜小紅吟洒然而去。小紅吟為蕭藍若英武的面容和昂藏的氣質所奪,倒是一步三回頭,惹得莫麗絲不由地蹙眉。
“藍若啊!這件事始終是要有人承擔後果的。”歐陽栻看着蕭藍若淡定的神情,心中陣陣無力。“是啊!後果肯定是要有人承擔。歐陽前輩!難道為了推卸就能殃及無辜嗎?這難道就是俠義道所為嗎?這件事的背後,到底是誰在作祟,你難道不想知道嗎?若是逼迫官府隨意地找個人,糊裏糊塗地一殺了之就沒事了嗎?那你我豈不枉稱俠義嗎?”蕭藍若對於夜訪的歐陽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麼以藍若的意思當如何追究此事呢?如今比武正當關鍵之際,數千的英雄豪傑拭目以待,難不成就此草草收場嗎?那你我這些江南武林人士,豈不成了天下的笑柄?”歐陽栻心中煎熬。“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什麼難事。”蕭藍若忽地一笑道。“哦!藍若此話怎講?”歐陽栻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比武照常進行,查找真兇就是這未來的武林盟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蕭藍若溫煦地笑道。“好!既然做了武林盟主,此事正是義不容辭。”歐陽栻拍案而起。“只要查到真兇。雖遠必誅!”蕭藍若冷冷地道。
夜深了,秋月如洗。秋風吹過,掀起滿地的秋葉。在街市裡坊間走街串巷,隱隱地透着一股肅殺的秋意。這時,卻有兩個人慢慢地在秋夜中行走着,腳下踩着秋葉,發出陣陣“沙沙”的聲音。
“師伯!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蕭小人看着月光下兩個人的影子,心底有一絲涼意。“你說歐陽栻會不會蠢到在這種時候殺了吳能言?”耶律青雲微微淺笑。“現下就算不是他所為,他也是洗脫不了嫌疑的。”蕭小人側頭看着耶律青雲臉上浮起的高深莫測的笑容。無奈地道。“是啊!所以這件事一定不是他做的。”耶律青雲深邃的眼光,望向前面不遠處黑鬱郁的一片民房。“哦!那就是有人栽贓陷害了,這個人會是誰呢?”蕭小人隨着耶律青雲的步伐。一步步,邊走邊思索着。
“快了!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耶律青雲忽地停下了腳步,看着蕭小人。“出來吧!別總跟着我們了,也不怕走丟了。”蕭小人轉身說道。“啊!原來你們走的這麼慢。是怕我跟丟了。”街角的暗處一個人甚是尷尬地現出身影。“老十七!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覺。出來好玩啊!”蕭小人搖頭說道。“耶律前輩!胡亂有禮了。”胡亂一揖到地,一絲不苟。“走吧!既然好奇,就一起去看看吧!”耶律青雲淡淡地道。
蕭小人和胡亂一左一右隨着耶律青雲亦步亦趨,秋夜微涼,蕭小人和胡亂想着即將知曉的事情,都是微微地有些激動,不但不覺得冷,反倒是有一絲燥熱。三人避開里坊守更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一間頗為壯觀的屋宇之前,朱紅的宅門鑲嵌着碗大的銅釘。在月色下泛着古銅色的光暈,顯得有些陰森。
“啪啪啪!”耶律青雲敲門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裏傳出老遠,顯得格外的突兀。“啪啪啪!”停了半晌,耶律青雲再度敲響了大門。蕭小人和胡亂互視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訝異。
“這是誰啊!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為什麼不走角門?真是的。”隨着門樞“吱吱”的響聲,大門徐徐打開,一個門房縮着脖子探出頭來。“咦!你們是誰?”門房唬了一跳,本能地欲將大門關合。“慢!”耶律青雲手臂輕抬,扶在門上,那門就無論如何都推不動了,儘管門房用盡了氣力。
“呵呵!故人來訪,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在蕭小人耳邊響起,蕭小人驀然抬眼向門內天井處望去,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一人輕袍緩帶,細眉狹目,正自笑吟吟地緩步走出,可不正是開封府尹趙光義還有何人?趙光義身後,除了四大護衛,居然還有數人,肅然而立。
“蕭兄弟!天涯何處不逢君啊!”趙光義臨到門首,緊走兩步,拉開大門,無視耶律青雲的存在,卻是伸手拉住了蕭小人的手臂。“趙王爺!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蕭小人臉上露出明悟的神情。“哦!這位小兄弟是......”趙光義神色一凝,看向胡亂。“小可胡亂!古月胡,舌勾亂。見過趙王爺!”胡亂長長一揖,眉宇間不卑不亢。“原來是‘胡記錢莊’的少東家,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趙光義看着胡亂五官端正的臉龐,禁不止贊道。“來來來!快快請進!”趙光義一手拉着蕭小人,一手拉着胡亂,走過天井,一直來到燈燭通明的正堂。耶律青雲微微搖頭,怎麼都覺得趙光義太是虛情假意。
“耶律大俠!你竟然能找到這裏,‘飛狐’之稱,名符其實啊!”趙光義命人上了茶,微眯狹目看着泰然自若的耶律青雲說道。“嘿嘿!所謂惺惺相惜,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蓬萊彈丸之地,怎能比得上東京汴梁之廣袤。”耶律青雲揶揄道。“呵呵!”趙光義一笑。“嘿嘿!”耶律青雲接着也是一笑。“哈哈!哈哈!”兩人心照不宣地放聲大笑,卻也顯得其樂融融。蕭小人輕聲嘆息,微微搖頭。
“趙王爺!明人不說暗話。你今日暗中差人找了吳能言之後,不過三個時辰他就死了,可是王爺所為?”耶律青雲面上掛着笑容,聲音卻是異常清冷。“何以見得?”趙光義不動神色,緩緩端起桌上的茶盅。“你一點都不覺得驚奇嗎?”耶律青雲目光咄咄地看着趙光義。“本王不是應當比你更早知道吳能言的死訊嗎?”趙光義輕輕嘬了一口茶水,慢慢將茶盅放在桌上道。“哦!某家倒是忘了,這裏是宋境,吳能言也是宋人。”耶律青雲淡淡一笑。“本王知道你懂的。”趙光義微然一笑。“不過!聽說吳能言是死於中毒,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為之的。吳能言在‘紅杏院’吃花酒,馮知州卻告訴本王,‘紅杏院’里的任何吃食、酒水中都沒有毒,那他是怎麼中的毒呢?”趙光義臉上露出思索的模樣。
“趙王爺!某家記得‘楚王’孟昶死前,倒是在宮中飲宴回來的。若是某家所思不差,這酒雖是無毒無害,卻是一個藥引。吳能言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一國之君的待遇,死而無憾啊!”耶律青雲一語驚人。趙光義面色一變,看着耶律青雲說不出話來,卻是一臉的恍然大悟之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