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猛虎寨的激變！
氣喘吁吁的李航道翻着白眼，可想而知是受到何等消息刺激才這樣着急地狂奔過來彙報。
“什麼事。喘口氣喝口水再說。”陳洛沉聲道，他乃是天生為大場面而生的那種人，就算是泰山崩碎天穹震裂都能面不改色的傢伙。
一盞涼茶下肚，李航道眼球里滿是焦慮，卻也沉穩地道：“大郎，猛虎寨的納妾就在明晚！”
陳洛瞳孔遽然一縮：“倒選得好時期，喜事變喪事，嘿嘿。”
李航道卻是趕緊擺手：“關鍵不是這些，而是周邊與猛虎寨交好的白鯊寨，主寨沙通天已經攜十數棒小夥子攜厚禮去恭賀，還有黃沙寨，旋風寨的一眾當家的，都是周圍赫赫有名的凶匪，雖然距離我們的地盤都遠，但手底下都是有着幾百號能征善戰的慣匪。”
“最關鍵的，就是猛虎寨主王老虎交遊廣泛，竟然還能請動周圍最強的山賊霸主——張猛！自號響雷將軍的大賊。”李航道心有餘悸地弱弱道，顯然張猛在他的印象中就像是山賊中的皇帝，絕對不能貿然挑釁的存在。
陳洛捏捏腦袋，略微整理思緒，張猛？明末沒聽聞過這號人啊，是被草莽埋沒的英雄？還是賊號其實真名另有其人？抑或是……
聽到全部情報的史特朗葛卻是已經冷笑起來：“就憑這支陳字營，就憑將軍的唐刀，鐵牛的板斧和我的火槍，陝西賊道上就該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憑什麼我們賣他們面子？為什麼不是他們賣我們面子？”
這番話深得陳洛之心！
“說得好！”陳洛已有決斷，“我們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讓猛虎寨一敗塗地！正好讓陝西賊道看看我們陳家寨的雄威，讓他們掂量掂量能否憾得動我們這支強軍！誰不知道猛虎寨和餓狼寨聯合夜襲在先，我們都是綠林江湖的人，就是要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快意恩仇便是。”
“哪怕是誰想要過問，我們都佔了一個理字，何況現在混賊道的，誰不是人精？真會有人為覆滅的猛虎寨說話嗎？他們就不怕惹惱我一鍋全端了？嘿嘿。”
陳洛冷笑，一語中的，那些寨主又不是王老虎爹娘，怎麼會為他效死呢？
李航道還想再勸，陳洛已經揮手制止：“一箱銀兩抬上來了嗎？”
李航道拍拍掌，四個民兵就已經用扁擔艱難扛起帶到準備就餐的士卒面前。
陳洛大聲宣佈道:“陳字營的兄弟們，都靠攏過來，我陳洛有話說。”
士卒全都立刻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從鬆懈轉到緊繃，轟然響應，滿懷殷切希望等待着陳洛的命令。
“這次餓狼寨覆滅，我們的繳獲極其豐厚，為犒賞全軍，所以每個人頭都值二兩銀錢，就現場在大家眼皮底下發下去，沒有剋扣，沒有雜稅，只要能為我豪俠將軍陳洛效死的，都有的是富貴！”
他猛地掀開木箱，白花花的銀子看得士卒們喉結聳動大咽口水。
“真的都是俺們的？”
“一個人頭就能值上二兩銀啊，乖乖，早知道多搶幾個啦。”
“將軍你不是在忽悠我們吧？”
陳洛已經微笑着點名：“羅老虎，你這該死的名字，跟我們接下來要去打的王老虎是本家吧。”
周圍頓時一片鬨笑。
“你此次梟首三人，六兩銀子直接出列來領。”陳洛斜眼示意，李航道立刻精準拿出六錠一兩的小銀元寶遞到陳洛手中，然後遞到羅老虎微微顫抖的手指中。
“抓緊，別像個娘們那樣慢慢騰騰的，你的兄弟還等着發銀呢。”
陳洛笑着拍拍他額頭新添的傷疤，頓時疼得羅老虎齜牙咧嘴：“拿銀子敷到腦殼上，就不疼了。”
羅老虎嘿嘿笑着：“手裏揣着這多銀子我直接就不疼了。”
接着一個接一個地上來領取，有些沒能奮勇殺敵的士卒捶胸頓首，為自己的退縮感到羞恥後悔，不過陳字營在戰場中悍然面對餓狼寨山賊正面衝擊，無一人退縮，這種勇敢也被陳洛每人賞銀一兩，皆大歡喜。
雖然這種獎勵在大明邊軍懸賞中其實算不得高，但誰都知道明朝獎勵都要層層剋扣，真正到手的其實沒多少，而陳洛這裏卻是直接發錢！
本來華夏百姓就是最老實的一批人，只要能得到稍微的善待就會心生感激，如果不是到易子相食的地步哪有人會揭竿而起。
趁着士氣再次暴漲的縫隙，陳洛就短暫說出明日強攻猛虎寨的計劃，但是在這些已經被白銀獎勵熏暈的士卒眼中，猛虎寨簡直就是一座銀山等着大家去搬啊！
“還是銀子有用，這些傢伙看起來眼裏面都是綠油油的。”李航道嘟囔道，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搬空的木箱。
陳洛低聲笑道：“我的大管家，你心疼個啥，我們這次繳獲了足足十箱！拿出一箱來犒賞兄弟算什麼，有這支陳字營在，我們以後還能繳獲十倍百倍的金銀，就算是逐鹿爭鼎……嘿嘿。”
李航道倒是沒聽到其他的，也沒多想，撓撓頭皮不好意思地道：“也是啊，這些兵都是下金蛋的雞。”
“好比喻，不愧是酸文人。”陳洛拍拍他，示意士卒解散吃飯，然後趕緊歇息，猛虎寨距離這裏還算是有些距離，何況要通過崎嶇山道趕路才不致泄露消息。
這時，鐵牛卻是又帶來一個重磅消息：“大郎，在餓狼寨的山洞腹地，發現個地牢，裏面正囚禁着被抓來的村民。”
然後他壓低嗓音：“是被攻破的武裝村莊的全部青壯……他們是匠戶，我看全都是鐵匠。”
誰都知道，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一批鐵匠是多麼重要的資源啊！神兵利器，可是爭霸天下的最強臂助。
“前面帶路。”陳洛趕緊催促，在他眼中，鐵匠就完全能夠等價成火銃零件，刺刀……等等軍事物資啊！他的勢力面臨擴軍，難道繼續全員竹槍？正是最緊缺鐵匠的時候，上天就送來一批啊！
地牢幽暗，遽然到來的無數火把卻是將內部照耀得通明。
“餓狼寨已被我陳洛攻克，你們可是餓狼寨餘孽？”
陳洛直接就冷冷質疑。
果然，地牢中畏畏縮縮的鐵匠們都是臉露狂喜。
其中一個長着激動地走出來：“在下張遠達，先生就是遠近廣有俠名的陳洛陳寨主嗎？我們是鐵鎖村的村民，都是被餓狼寨掠上山來的普通百姓啊，請您施援手解救，我們必有回報。”
陳洛沒有按照李航道的想法直接**裸要求效勞，便是非常仁義地讓鐵牛鑿開所有鐵鎖，將這批可愛的鐵匠們都釋放出來。
“既然都是良善百姓，請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過晚餐，然後我便派遣民兵護送你們下山。”陳洛笑着道，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招攬的意願。
李航道立刻急眼，趕緊各種眼色各種暗示，陳洛卻彷彿完全沒有看到。
“張老丈被囚禁得久了吧，看你們衣物已經太久沒有替換過了，如此都不曾屈服，真是鐵錚錚的漢子啊。”陳洛隨意稱讚道，卻是搔到了張遠達的癢處，拍馬屁的藝術就是如此，對貪官贈財寶，對清官頌威望，要不怎麼說千穿百穿馬屁不穿。
直爽的張遠達老懷寬慰：“唉，老朽是寧折不屈之人，自家手藝就算不能報效國家，豈能給該死的惡霸效勞。”
陳洛呵呵笑着，也不說話，直接讓這四十青壯去跟陳字營一起就食，命令民兵再做些飯出來，也還是多用肉脯。
“張老丈與鐵鎖村的朋友們都很久沒吃過飽飯了，多用些肉，讓他們吃得盡興便是，我陳家寨對朋友素來慷慨。”陳洛豪爽地道，讓鐵鎖村飽受艱難的村民們好感爆棚。
“對了，老丈，接下來我們要去攻打猛虎寨，你們吃飽以後就暫時在山寨住幾天，並非我強留你們，實在是為封鎖消息的緣故，不得不如此，請您見諒。”
陳洛一揖到底，禮數完備，“當然，你們在餓狼寨暫住時我們都會按照今天的水準招待，然後在我們大破猛虎寨后，你們就可以自由離開，我還會讓航道每人發放兩錢銀子做路費，您看如何？”
張遠達本來有些懷疑，現在聽到解釋倒也能理解：“陳先生客氣，唉……我們也正好不知道該去哪裏，暫住就暫住吧。”
陳洛拱拱手，暫時道別。
等到角落後，李航道趕緊湊上來：“唉！大郎啊！你這次是書生意氣發作啊！這些鐵匠都是寶貝疙瘩啊，咋能讓他們自由離去呢？”
陳洛神秘笑着搖搖頭：“我的兄弟，你這可就不懂人心了啊。你看張遠達先生胸前的傷疤結痂程度，再看看周圍有的村民手腕磨損情況，就知道這批人是真正的執拗一派。武裝村莊被攻破的謠言早就有了啊，但至今餓狼寨那些手段殘忍的傢伙都沒法讓他們馴服！”
“所以，他們不是能被武力逼迫的人，我們要用點別的手段，”陳洛舉起一根指頭，輕輕搖了搖，“你想想，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個被攻破的匠戶村莊，他們能去哪裏？”
“親戚吧……”李航道不及思索地道。
陳洛笑笑：“別傻了，所有財產都被剝奪的四十號人啊，先別說誰願意養活這麼多漢子，就說他們哪來盤纏去投奔親戚？”
李航道恍然大悟。
陳洛接着道：“所以，他們其實就有兩條路，要麼在山下就近找村莊投奔，要麼直接依賴我們，所以我給他們一個慷慨，友善的印象即可，再加上我先前的俠名遠播，張老丈竟然聽聞過，那就是天助我也，這批鐵匠註定要被我們所得！”
他自信勃勃地微笑，接着道：“加速收編那些餓狼寨普通寨民，死硬派一定要全部剔除，其餘的收攏起來帶回去做苦力，你明天就留在這裏指揮大局，我帶兄弟們去闖闖那龍潭虎穴的猛虎寨！”
入夜時分，陳洛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就在李航道忙碌着督促民兵們收編餓狼寨潰散的普通寨民時，一個暗探已經抵達猛虎寨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