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兵者詭道

第007章 兵者詭道

美女歌伎羞紅了臉,卻又不敢放開高拱,怕他再摔一跤,就這麼被橫摟着,非常楚楚可憐。

這個首輔大人也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摟着美女繼續朝張居正走過來。

張居正看了一眼這位美女,表示同情。

這時候,高拱把盞里的酒一飲而盡,又大着舌頭,讓旁邊的美女趕緊倒滿。然後貼近了張居正耳語:“叔大,我跟你說一句心裏話,我高拱,朝堂上佩服的唯一一個人,就是你!我今天要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這個!”他一把摟過旁邊的歌伎:“這是我花大價錢從嘉興樓買來賣藝不賣身的頂級頭牌,我已經找穩婆驗過了,還是個地地道道的雛兒,沒開苞的。叔大,今天我說話算話,這個送你了!”

張居正也一副喝高的樣子,站起身來對着高拱作了一揖:“老兄,金銀美色,天下誰人不愛,何況這麼漂亮的處子。不過,老兄,別的我都可以收下,唯獨這個我不能。因為什麼,因為君子不奪人所愛哈。老兄,這個你必須留着,你高興,我就高興了,這天下,也就高興了,哈哈。”

高拱卻是沒接話,朝張居正一擺手,已經伏在桌上起不來了。

張居正搖晃着身體,又對着他一揖,看他仍然趴在桌子上,就用雙手對着下人們畫了個圈:“首輔,叔大告辭了,你們,照顧好首輔大人休息哈,我回去了!”說完搖搖晃晃出了高府的大門。

聽到張居正出了府門,剛剛還癱軟在桌上的高拱迅速站了起來,雙手在下人遞過來的銅盆里捧起水來,洗了把臉,接過毛巾擦乾,臉上頓時沒了醉鬼的模樣。

這時候再看他,象換了個人似的,臉也不紅了,舌頭也不卷了,吩咐下去:“去,替我請顧命大臣、禮部尚書高儀來,就說有要事相商!”下人應聲退下。

原來剛才高拱一直在裝醉,也虧他裝得出來。

這得需要多大的酒量和多高的演技!

……

高府外,轎夫抬着張居正在快步行走。這酒居然從下午一直喝到了晚上。

一彎下弦月如鉤,倒立天邊。空蕩蕩盪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人。

看看逐漸走出高府的視線範圍了,張居正突然叫了一聲“停!”

走在最前面那位轎夫,就是昨天為他報官職的那位,其實是馮保派出保護的大內第一高手青龍。

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青龍悄悄靠近了轎子邊,低聲答應:“大人!”

張居正遞上一塊自己的牌子:“替我去請吏部左侍郎呂調陽到我的府上來,就說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是!”青龍應聲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遠處的巷道中。

張居正感嘆少主確實英明,主動討好高拱,能夠緩解很多矛盾。這一招既是投石問路,又是緩兵之計。

感嘆了一會兒,他慢慢把把右邊小窗戶的帘子打開了,輕聲吟了一句詩:“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台鏡,飛在青雲端。蟾蜍蝕圓影,大明夜已殘。羿昔落九烏,天人清且安。”

原來和高拱一樣,他其實也沒喝醉,除了佈置見呂侍郎,還饒有興緻地賞月、吟詩。

這兩大高手其實都在裝醉,可是剛才喝下去的都是真酒。

逢場作戲,必須有實力,還得拼演技!

轎子很快到了自已的府上,張居正邁步入門,在管家遞過來的銅盆里洗了把臉,接過毛巾的同時,輕聲喚道:“取筆墨紙硯來。”

不一會兒,他就快速寫好了一封信函,裝入一個小竹筒中,遞給門外四個人:“你們四個人回去吧,這幾天不用跟着我了,要不然,你們作為大內高手,不保護皇帝反而保護我,也不好,明天我自己的轎夫和衛士跟着就行了,另外,把這個交給馮大總管。”

看到四個人猶豫了一下,他輕輕捏起了鬍子,用着一種令人折服的微笑,使人難以抗拒:“快去吧,信函要儘快交給馮總管!”

四個人單膝跪地稱是,三躥兩跳,施展輕功,很快消失在了黑夜裏。

……

馮保一直緊張的在東宮院內踱步,他在等張居正的回話,已經到晚上了,左等不來右等還不來。

院外很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種鳥叫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傳得很遠。

聽到這個叫聲,馮保馬上停住腳步,他的嘴裏也發出了相同的一種叫聲。

院牆外的四個人聽到發回的信號,朝着他發出聲音的地方跑來,到了幾百米的地方停下。

一人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兒,確定了一下距離。然後從同伴手裏接過一把硬弓,把張居正信函的小竹筒綁在箭頭上,猛地發出一箭!

馮保的腦後象長了眼睛一樣,看也不看,只用袖子一卷,就把那支箭收在手中,取下竹筒。

然後,他袍袖一張,身子快速掠起,迅速來到乾清宮的正殿,把竹筒遞給了少主。

唐卡打開竹筒,拿出信箋,只見張居正的信函簡單而明義:“已同高拱繼續示好,但高拱仍然心存防範,而且似乎打算有所動作。”

不由得罵了一句:“這個高拱,真他媽不是省油的燈!”

想了一想,他招手讓馮保過來:“你告訴張居正,讓他別灰心,繼續示好,注意將計就計!”

“是!”馮保應聲走了。

……

張府內,青龍已經帶着吏部左侍郎呂調陽來了。

張居正拉住呂調陽的手,寒喧幾句,吩咐看茶。不過,他並沒有讓青龍走,青龍也奇怪自己的四個同伴已經走了,但也不便問什麼,垂手立在門邊。

呂調陽抬起眼看了一眼青龍,以前好象很少看到這個人。

張居正揮揮手向他示意自己人,兩人開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其實就是完全的政治同盟。

政治,就是把自己身邊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敵人身邊的人搞得少少的。

談了一會兒,呂調陽起身要走。

青龍這時走上前來,遞給張居正一紙字條,是馮保的飛箭傳書。

張居正悄悄打開字條看了看,“將計就計”,他很快明白了少主的意圖。

他親自送呂調陽到府門外,拱手道別。

晚上的風似乎大了起來,送走呂調陽,剛想回身,他卻吃了一驚。府門的旁邊,不知什麼時候走來了一位白衣女子。

身後的青龍也一眼看見了,一閃身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女人居然是高拱府上喝酒時那位被欺辱的頭牌歌伎!

女子倚着門邊,輕輕半蹲着,道了一個萬福:“賤妾參見太傅大人!”

看到這位來歷不明的美女,張居正開始佩服起少主這位年少的學生了,原來主動去高拱那兒有效果!這一招投石問路,還真問出些東西來,只是現在還不知道高拱老兒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得看看再說,想辦法將計就計!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臉瞬間紅了,眼神也瞬間迷離起來,身體輕微打着晃,繼續着剛才在高府喝酒的表演。

其實他早認出了這名歌伎,但他仍然假裝糊塗:“你,你是誰?”

這個美貌女子突然一下子抽泣起來:“我剛才在高大人府上見過張大人。”

“噢,對了,你是首輔大人府上的人。首輔大人太客氣啦,我已經到家啦,這不?剛才呂侍郎又來找我喝了兩杯,剛剛把他送走,你回去稟告首輔大人,請他放心,我沒事,馬上休息啦,我還等着有機會再和首輔大人繼續痛飲呢。”

那個女子抽泣得更厲害了,兩個肩膀在不停地抖動着,一副讓人痛憐的模樣。

連青龍都油生一種想把她扶起來的衝動。

但張居正不能,他已經看出來這是高拱施的“美人計”:“你,你怎麼哭啦?”

這名楚楚動人的女子,突然一下脫下了衣裳,露出如雪一樣白的背!

只要是男人,都會在這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女人的背特別白,但背上可怕的是一道一道的血痕,有的皮肉都翻卷了過來,赤紅的血印與雪白的肌膚,對比衝突得特別厲害。

女子一邊哭一邊說:“我叫雨竹,一年前被高拱買入府中,作了歌伎。他屢次想霸佔我,我誓死不從。而大夫人張氏卻以為他給了我很多好處,變着法兒折磨我,這些血印都是她打的。”

“今天他喝多了!您走以後,他讓我扶他回寢房,把我逼到一個角落,就撕我的衣裳,要強暴我。”

“我正在掙扎中,誰知道大夫人忽然站在了身後,高拱被她一頓臭罵給罵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正在哭。”

“可這個惡毒的女人忽然惱了,一邊罵我狐狸精,一邊操起鞭子就打。我再也活不下去了,就趁她打累了偷偷跑了出來。希望太傅大人能夠收留我!賤妾必將粉身相報,萬死不辭!”

青龍都看不下去了,左手攥緊了拳頭。

張居正卻好象被酒迷住了眼睛,自顧還在輕輕搖晃着。

過了好一會兒,才大着舌頭開口了:“收留?談不上收留。你既然相信於本閣,那就暫且在本閣這裏住下。找一個時間,本閣替你在首輔面前說一句話,懇請首輔大人原諒就好。要不然,你這象漏網之魚似的滿處跑,也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雨竹跪了下去:“多謝大人,雨竹在這裏給大人磕頭了!”

張居正向後面擺了擺手,身後的管家上來扶住了他:“老爺!”

“文晉,將青龍將軍和雨竹姑娘安排到對面的別院,注意給他們各自安排一個相對僻靜的房間,不要與普通的客卿們安排在一塊,避免打擾!青龍將軍,這段時間,煩你照顧好雨竹姑娘。”

“是,老爺!”管家先後招了招手,兩個下人過來攙住了張居正回房休息。管家又對雨竹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她和青龍走了。

看着他們都走了,張居正一個人在自己院內踱起步來,看着天邊的月亮自言自語:“‘美人計’和‘苦肉計’,高拱這兩手並不高明,但是少帝的‘將計就計’是真厲害,少帝現在越來越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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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破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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